第1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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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和马文才同住,都是同样的人家,就如他说的,这“人情”他欠的起,无论是用他家的东西还是他家的小厮,日后登门道谢再奉还便是。

可差役了梁山伯,他和他以后算是什么关系?是门人?是朋友?他是否要为了一时的“落魄”把这人以后的前途也算在自己“还人情”的范围里?

梁山伯看到傅歧不说话了,便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

文明先生总是想要让他多拓展些人脉,就如同他父亲当年“成功”时做的那样。可他的父亲是曾托庇与傅家门下不错,但事实证明,他父亲选择的路是走不通的。

一旦没有了维系两者利害关系的纽带,没能站住脚的寒门浊吏只会被弃如敝履。

他不愿和父亲一样,花上无数年的时间攀上傅家,也不愿再托庇于谁的门下。即便他现在和傅歧同居一室,有些话,还是说开来比较好。

马文才和祝英台都在这里,也算是个见证。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他借着傅歧的关系住进了甲等学舍,就是已经抱上了傅家的大腿,无论日后是出仕还是求学,都要盖上傅家的印记。

梁山伯当然不想最后是这样。

不过这姿态……

“傅兄,说实话,在下也是个怕丢脸的人……”

梁山伯赧然:“如今在下还未住进去,傅兄要换个同样门第出身的新生还来得及,也许这样对你对我都好。如果住了几天后,傅兄觉得在下是粗鄙不可相处,再将在下赶出门去,那在下,在下……”

梁山伯掩着面,似乎沮丧极了。

“在下怕是没脸做人,也无颜再留在这里。”

祝英台没想过事情居然会这么发展,“草根”和“贵族”相处居然还会想这么多的事情,这让心思单纯的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住几天就赶出去?

想到地位想等,尚且还在地台上被放了一扇屏风分隔的自己和马文才,祝英台表示梁山伯的猜测很有可能。

他们说不定就是一群任性的公子哥,今天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又不喜欢了。

他能渣攻,但你自己却不能真的自甘堕落当贱受!

就是这个道理,梁山伯你好样的,我挺你!

然而站在一旁目睹了事情所有发展的马文才,却心中一凛。

和外表嚣张其实内心赤子的傅歧不同,马文才是个转世重生的真.老鬼。

也许他死的时候还未及弱冠,可那么多年飘荡下来,看多了人情冷暖改朝换代,又重新用孩童的身体经历过这么多年,两世下来,如今的他已经能够看见许多少年时看不见的东西。

梁山伯的作态并不骄傲,甚至有着一种寒门出身者无可奈何的“清醒”,可对于这些还没有在宦海中沉浮过、也未曾被家族“熏陶”成型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态度却越发显得真诚,也越发容易引起他们的同情,进而满足他们“他的人生会由我的一个念头而改变”的虚荣心。

比如说他身边心思单纯的祝英台,已经是一副为梁山伯未来担忧的表情。

马文才看着梁山伯不过是修理了番家具,就让傅歧明白了寒生和士族之间从行为到处事完全不同的一面,又故意示弱,用言语挤兑着傅歧做出某种有利于他日后的诺言……

这梁山伯外表老实可靠,举止也是沉稳有度,可城府,却和他那张脸一样,根本不似同龄的少年。

“这梁山伯,果然不是普通之辈!”

他的心中升起了令人警惕的危险之意。

也好,遇见这样的对手,才不枉他重来一回。

第19章 刮目相看

梁山伯的话有理有据有情有虑,一番话后,院中一片沉默的氛围,每个人心中都有着各自的思绪。

傅歧只是思考了一会儿,便决定“同坐论交”,不会驱使梁山伯去做他不愿意的事情,但相对的,如果梁山伯出于“朋友”的考虑照顾他的起居,他也不会高傲到不去接受。

反正他也不准备出仕,家里也不差他一个成才,傅歧完全不担心日后有什么人他弹劾结交寒生有辱身份。

傅歧性子虽高傲,心思却明澈,否则也不会看出马文才和他比试时的状态不同寻常。

但正如马文才所想,他毕竟还是内心柔软的赤诚少年,加上对于梁山伯的父亲梁新,傅家其实也有些亏欠,所以有些事情即便知道可能有几分是“作态”在其中,但他还是狠不下心。

除此之外,怕麻烦的他也不愿意真的让梁山伯身上留下“傅家门人”的印记,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生观还停留在“一言不合我就出手”、“反正他们也打不过我,打得过我也不敢打我”的层面。

要肩负起一个人的未来对他来说,是一件想一想就觉得很可怕的事情。

在这一刻,马文才巴不得傅歧是个笨蛋,然而他自己也知道傅歧绝不是个笨蛋,否则他也不必花这么多心思和他结交。

果不其然,傅歧用复杂地眼神看了梁山伯一会儿,摇头道:“你说服我了,在你和我同住期间,我不会干涉你,勉强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你说的没错,我随处可去,你却无处容身,如果我之后突然看你不顺眼了,我会自己搬出去住,不会把你赶出去。”

梁山伯果然达到目的了!

马文才心底的防备越来越强。

他有预感,如果和这梁山伯相处太过随意,很有可能跟许多满脑子只有酒肉女人的的士族一样,被这些寒生耍了卖了还觉得自己是在对他们“大发慈悲”。

如果是这样的梁山伯,在同学期间赢得了祝英台的芳心,倒不令人奇怪了。

“你们这些人,实在想的太多了!”

马文才正想到祝英台,祝英台却突然开口。

“你们只是舍友,又不是夫妻,朋友间相处原本就是这样,合则聚,不合则分,双方先做好约定当然没错,可还未相处就笃定以后肯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未免太悲观。”

祝英台皱着眉,指了指身边的马文才:“我在来会稽学馆之前,对自己未来的舍友也有许多期待,可真到了学馆,却发现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这么个大大咧咧性子的人,遇见他这么讲究礼仪的室友,也没看到他将我倒提着领子丢出去,是吧?”

她扬起脸对马文才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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