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节(1 / 2)
明面上的自然是药铺和医馆,暗地里便是这种**。
自魏晋以来,士人多好五石散等助兴之物,这些药物配置困难、稍有不慎便会害人性命,起初只是一位徐家医者不忍游方道士害人配之赠与朋友,之后便有各方重金来求。
再后来,便也有求配房中助兴之物的,防止怀孕的,医治隐疾的药物,皆是私下求药,人不知鬼不觉。
后来便有徐家善于经营的子弟发现了其中的商机,药材再怎么赚钱,却没有这些来钱来的快,只是制作秘药对徐家名声有损,所以经营着这一块的家中子弟,往往都是经过考验的庶出子,不敢让徐家人沾上这个名声。
徐之敬被逐出家门后,家中怕他无以为生,暗地里便把这一块交给了他。所以要论身家,徐之敬即使已经脱离徐家,也依然能继续过着奢靡的日子,只不过他志不在此罢了。
要贩售秘药,最合适的场所便是十里秦淮的画舫之上,徐家每月月初会贩售一批成药,交易前绝不说明在哪一艘船上,只是在交易周期内在画舫上悬挂“芳”字幡旗,那挂着旗子的画舫,那几日便是暗地里被徐家征用了,要做“买卖”的。
徐之敬只身易服来了这,船上的徐家子弟自然知道出了事。再加上几位皇子这几日在找徐之敬不是什么秘密,立刻便有大管事迎了上来,询问此事。
“我在宫中出了点事,这几日买卖照旧,但是不要让闲杂人等到下面来。”
徐之敬问明了这次来的徐家刀兵,一听只有二十多人,心中有些担忧。
在徐家暗地里产业被暴露的危险和自身的安危之间,徐之敬选择了后者,只犹豫了片刻,便对大管事说:
“这几日若有异常或是人手不够,去长干里的裴家客店求助,你说‘天子门生’,那里的人便知道了。”
大管事讶异于他的慎重,肃然应下。
而后几天,因为丁妃薨了,秦淮河上也有眼色的低调了几天,没有再夜夜歌舞升平,只是在发现宫中并没有传出要禁市的消息,也没有禁止宴饮婚嫁,便知道皇帝没有追封丁妃为后的意思,这才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新桥泊是鱼龙混杂之处,来寻欢的恩科有市井小民,更多的却是达官贵人,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徐之敬打听了几天消息,心里也有了数。
萧衍有八子,丁妃生的便有三人,在后宫里虽无皇后之名,却一直管着后宫,如今她死了,按道理为了稳固东宫之位,理应将丁妃追封为后,如此一来东宫便占有嫡长之名,朝中内外也要持后丧之礼。
然而丁令光突然薨逝,皇帝不但并没有追封她为后,甚至还传出皇帝并不准备让她与百年后的自己葬与一处,命太子在自己的宁陵附近为她寻一处墓地,也只能附祭于小庙。
无论生前身后,萧衍只准备躺在郗皇后身侧,就连丁令光死了,也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这种事说起来是帝后情深,可对东宫几位皇子来说,就是残忍了。
正因为如此,太子和皇帝第一次起了争执,似乎是为了享堂和墓地之事,原本性格宽厚孝顺的萧统第一次在朝堂上失了态。
与此同时,丁令光是因为曾经暗害郗皇后而畏罪服毒自尽的流言也渐渐传出宫外,最大的证据便是太医署的太医丞徐之敬被太子带走后下落不明,外界皆称徐之敬已经因为此事而被灭口,只有徐之敬曾经的几位好友马文才、祝英台与褚向等人还在积极奔走,多方打探徐之敬的消息。
听闻褚向多次拜访东宫和三皇子府上,希望能得知徐之敬的下落,皆被心情大坏的皇子命人赶了出去。
徐之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几位皇子应当更没有心思去管他,但依然不敢放松警惕,每日里只在舱房中配药,绝不踏上画舫甲板半步。
就这般又过了数日,某一日月黑风高,“芳”字画舫上来了一位“贵客”,由大管事亲自引进了舱里。
徐之敬已经提前得到消息,本已有了心理准备,可两人对视之后,皆是吃了一惊。
徐之敬惊诧着褚向换了一身女装,不但如此,还描眉画目,使得原本就艳丽的五官越发绝殊离俗,犹如神仙中人,就连徐之敬此刻也是愣了片刻才认出这是褚向,更别说旁人。
便是褚皇后在这里,若不是仔细打量,恐怕也认不出他来。
褚向则是惊讶于徐之敬的清瘦。不过几日没见,这位好友的两颊已经可以见到颧骨,眼下也全是黑青。
大约是这段日子都没有见日光,精神更是有些萎靡不振。
“你怎么这般模样!”
“你怎么这般模样!”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笑了起来。
“我和你平日里交好,你失踪之后,想来太子肯定派人盯着,所以只能装作焦急的样子到处奔走。我样貌出众,想要私下来见你不被发现太难,索性干脆乔扮成女子,混在秦淮河边的伎人之中,偷偷上了船。”
褚向要是一身男装来这里,必定要被不少老鸨之流拦住揽客,但“她”若是秦淮河上的伎人,那带着打手护院在新桥泊出入,最多只被当做哪艘船上新来的花娘。
徐之敬为何如此消瘦,不必说也能猜到,褚向体贴的没有问这个,而是急切地问起最为关心之事。
“你在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连太医署都不回了?难道真和传闻一样,丁夫人畏罪自尽,是你给的毒药?”
徐之敬一想到这件事就大感倒霉,身为太医最担忧的就是卷入这种后宫阴私之中,于是愁眉苦脸地将自己所知所历之事说了一遍。
褚向虽出身褚家,但褚皇后对他掌控欲极强,担心他得了势后会去投奔舅舅,所以在褚家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只知道二皇子是萧宝卷之子,也因为这个把柄,吴贵人这么多年来对褚皇后言听计从,萧宝夤也对二皇子与旁人不同。
如今听闻徐之敬说完这些秘闻,顿时心惊肉跳。
二皇子不是萧宝卷之子,更大的可能是萧衍的亲子;
丁令光手段狠毒,先皇后和大皇子都是他暗害的;
以皇帝对先皇后的重视,丁令光要做出这些事,能活才是怪事!
说不得伺候皇帝只要一看到太子,就会想到自己嫡亲的儿子,想到太子抢了嫡亲之子原本该有的位置……
而无意间知晓了这些的徐之敬,怕是要成为太子最急着除去的污点。
褚向越想脸色越是苍白,忍不住攥住了徐之敬宽大的袍袖,仰起脸焦急地说道:“那你还想什么,赶紧走啊!”
“走?”
徐之敬苦笑。
“如何走?”
“往北走!梁国你是不能待了,无论是太子日后登基还是失势,你都没有好下场,只有学那杨白华另投他国,方能活命。好在你徐家有嫡亲血脉在北朝为官,你我又曾出使过魏国,想来即使你在魏国,也不会太过落魄。”
褚向关心则乱,一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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