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节(1 / 2)
说起来这匣子三位皇子都有,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方匣子是为萧综准备的, 太子身份尊贵,三皇子有母兄照顾,哪里有缺什么东西的时候?
唯有在后宫中服侍过两位皇帝、身份尴尬的吴贵人之子才需要这种东西。
也因为有这匣子的存在, 伺候萧综的宫人不敢再轻忽怠慢萧综, 尚且年幼的萧综那时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仗着有皇帝宠爱, 用这方匣子颇是要了不少东西, 告过不少刁状。
其他两个皇子为了和萧综争宠, 也有事没事就写几张条子送匣子,也算是父子之间的一点小情趣。
那时候无论萧衍多忙多累,就寝前都会去东宫见几个儿子,聊聊他们当天的功课,亦或是最近的感悟,等后来再生下的几个儿子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那时候萧衍国事繁忙,老大也能帮着带孩子,所以除了他们兄弟三人,没人有这个匣子。
等他们渐渐大了,这匣子便用的少了,萧统萧纲是因为懂事了,萧综则是因为从吴贵人那里得知了不该得知的事情。
孩子们不需要他了,萧衍起初还觉得有些失落,后来又安慰自己是他们长大了,只是偶尔聊天时,还会拿他们小时候要过什么奇怪东西的玩笑来调侃他们。
时光荏苒,现在递匣子的成了他的父亲,所求的却是他无法完成的愿望。
“你向我学的是大乘佛法,大可不必出家修行。只要心中有佛,其实在哪儿都可以的。”
达摩见他泪痕纵横,心中也有不忍。
他俗家身份和萧综一样,是一位王子,为了佛法才出家为僧,自然明白萧综现在的心情。
“你法号‘了凡’,不如等了却凡尘之事的那一天再来寻我。”
达摩轻声用梵语劝说他。
他见过萧衍,虽然无法接受他对佛法的观点留在梁国,却尊重萧衍这么多年来为佛法传播而做出的贡献。
一南一北的两位帝王都尊崇佛法,是佛门之幸,也是僧人之幸。
没有戳破萧综的身份,反倒帮他遮掩,希望用佛法感化他心中的戾气,都是因为如此。
如果萧综想要回国,这师徒名分其实并不会因为地域国家有什么变化,他本就不是魏国人,也不是梁国人。
萧综却摇了摇头,用梵语回答师父达摩。
“我要了却凡尘,却不在此时,不在此地,不是此身。”
“佛门的存在不是为了收容逃避世俗的人,行善施德也不是为了得到果报的手段,我曾对你父亲说过这个道理,但他没有听懂。”
达摩似是听懂了,又似是没听懂。
“你的父亲在一个‘有’字上下工夫,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数,却如同在沙上筑塔,根本看不清事物的虚幻本质。”
“而你却在纠缠实相,破不了一个‘我执’,既然拿不起,又何谈放下?”
萧综心中的所思所想却不能告诉达摩,只能摇头不语。
“既然你不愿回国,那又在这里等什么?”
达摩疑惑不解。
“为何不愿和我同归少室山中?”
这次,萧综终于愿意回答了。
他念了句佛号,恭敬地回答达摩。
“弟子,在等一个结果。”
**
马文才以“手铸金人”的秘方向元冠受讨要徐州,就如同向失眠的给予能安眠的神药,向饿久了的人给予美味佳肴一般,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他也亲眼见过白袍军中那些茅山道士的厉害,虽不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各种奇术层出不穷。
马文才说茅山上有能让杂金变成纯金的办法,元冠受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几乎没有犹豫,立刻令宫中的大臣写了一封诏书,任命马文才以刺史之职镇守徐州。
马文才拿到诏书,却气笑了。
“陛下只调任在下去徐州,却只字不提陈将军和白袍军,这是何意?”
他假装疑惑不解道:“陛下向我国皇帝的请求我们已经做到,难道陛下还想让白袍军留在洛阳充当羽林军不成?”
元冠受被马文才说得一噎,干笑道:
“当初梁主将洛阳的防卫重任全权委托给你们,如今洛阳之危还未解,你们却突然说要离开前往徐州,你就不担心贵国会认为你们是急于拥兵自重,而不为国家考虑吗?若梁主知道我明明要求你们留下,你们却急着离开,以至于最后满盘皆输,怕是会要责罚你们吧?!”
马文才差点给他翻了个白眼。
这北海王家的傻儿子还真以为他们是来洛阳结盟隔江而治划地盘的?
皇帝要知道他们接到儿子却不走才该问罪呢!
“行吧。”
马文才知道跟他在这里扯皮也扯不出结果,看了眼手中印着皇帝之宝的诏书,叹了口气。
“既然陛下留陈将军另有重任,那在下也不好强求。”
他收起诏书,对元冠受又说:“白袍军我可以不带走,但黑山军要护送我去徐州,请陛下再写一封诏书,准许沿途城池为黑山军打开城门,路过的城池也要给予黑山军方便。”
元冠受又在犹豫。
“花将军和任城王乃是旧交,贺六浑的军队现在就驻扎在荥阳,陛下不让黑山军跟着我去徐州,难道是要留在京中给任城王开城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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