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2)
谢舒伊疼得一抽气,顿时又露出豁了两颗牙的黑洞,忙用帕子掩住。谢夫人心疼地忙让人请了大夫来瞧,只因是太子妃出口罚的,也不敢惊动了太医。
“还不是薛家那个郡主?太子妃也是,你是太子的师兄,又教着最受重视的三皇孙,她怎么也该给舒姐儿留个颜面。最后舒姐儿的那两颗牙便是被太子妃的宫女打下的。上天保佑,可千万别让舒姐儿毁容,否则三皇孙可怎么办?”
谢老爷是气太子妃不给自己留面子,却也道:“泰安郡主将来便是三皇孙的正妻,舒姐儿要在她手下过日子,你就不知道劝着她些?”
谢夫人道:“舒姐儿不还是心里委屈吗?除了个祥瑞身份,舒姐儿也不输给薛令蓁什么,偏只能做个侧妃。你那妹妹呀,还收了薛丫头做学生,羽衣阁的东西随便她挑,怎也不知道念着点儿她的亲侄女亲侄子?舒姐儿还没个外人穿得好呢。指不定连羽衣阁都给了她呢!”
谢老爷大惊,怒道:“这个死疯子,自家东西尽知道便宜了外人去!你可知,我都与李庶妃说好了,这羽衣阁日后半份的利润都送进东宫,李娘娘那里也漏了口风,说先委屈舒姐儿当个侧妃,待来日三皇孙顺利登位,就让舒伊做皇后,薛丫头做妃妾。我这就去找谢琼算账!”
“慢着!”谢夫人眼珠一转,命人拦住谢老爷,笑道:“你妹妹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得知此事,必会生气,你若与她吵起来,她什么诡计使不出?要我说,还是要让舒姐儿给薛家赔罪,从薛令蓁入手,我就不信,舒姐儿是她嫡亲的侄女,从小也被她带过几年,连几个哥儿都比不过的,她真能忍心为了薛令蓁而要毁了舒姐儿的前途?”
谢老爷想起从前他那妹子逼得那位王孙逃出京城的凶狠模样,倒是止住了脚步。
……
太子妃归宫后,宋氏听完了戏,见到了傍晚,心事已了解,便向吕夫人提出了告辞。
吕夫人送走人后,便立刻将吕樘叫来,笑道:“薛夫人和两位姑娘都走了,虽两家离得不远,可这日色晚了,你还是跟这些,顺便给我带些新的花种。”
吕樘面上一红,装在荷包里的玉佩似乎也滚烫起来,直接烫到了心窝子里。好在他并非是那些白面玉郎,连吕夫人也没察觉出。
出了吕家,坐在马车上不久,宋氏一把抱住薛令蓁,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齐全,才笑道:“好丫头,没丢了我宋家的风范!像那些口无遮拦之人,你不必忍着。”
她又指着薛令芳:“你呀,稳重是稳重,可有时也别顾虑太多,有时候顾虑太多,吃亏的便是了自己。我倒是愈发担心你出嫁怎么办。”
薛令芳轻笑,她这顾虑太多的性格还是在上一世中留下的,父亲冷待,姨娘伯母刻薄,没了亲娘兄弟照顾,她步步如履薄冰,走一步就要想三次,免得踏错一步,本以为被媃姨接去嫁给了陆轩雍便能幸福,却反而葬送了自己的一条命。
薛令蓁眼神一动,握了握薛令芳的手:“阿娘还没说,今日到底与吕夫人谈得如何?”
“吕夫人十分喜欢你姐姐,待挑个吉日,就来下聘,你姐姐就要嫁到吕家了,怎么,你舍不舍得你姐姐?”宋氏笑道。
薛令芳下意识地摸了摸腕子上的翡翠镯子,垂首一笑。
薛令蓁正要说话,忽觉外头街道一阵骚动,马车一个震荡,险些让她撞到了额头,还好被薛令芳护住。
马车外,正遇过一处酒楼,忽然不知是何人从楼上扔下一大把银钱,从街角等小角落里竟然藏着不少乞丐,顿时涌出了近二十人,就连原本在摆摊的商贩也上前去争抢掉落在地上的铜板碎银子,活生生将薛家的马车困在了人群之中,原本宽敞的街道瞬间变得拥挤吵闹起来。
外头跟着的小厮急忙拉住马车,大喝一声:“何人在此放肆?快些退让,这乃是陈国公府的车驾!”
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不断地传入马车内,宋氏面色一沉,隔着帘子问道:“珍珠,发生了何事?”
珍珠正要答话,忽然四五个举止疯狂的乞丐冲破下人的防护,扑到马车地下,去捡拾地上的银钱,将珍珠撞出几米,连马车也晃了一下。
眼见不知从何处聚集来的乞丐和商贩越来越多,珍珠几个被隔开的丫鬟急出了一身汗,忙喊道:“夫人,你们千万别下来,这外头危险!”
薛令蓁心中一惊,这一条街素来平静,就连周遭的商贩也少,哪里会突然来这么多的人?只怕是中了计,她忙微微掀开帘子,却见马车周遭挤着许多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自己母女身边跟着的下人也被挤散了七七八八,一旦下了马车,那三人的名声也都别要了,更何况是正说亲的薛令芳?
一般的乞丐,听了陈国公府的名头,知是勋贵,也不敢为了这点儿银钱就这般大胆,必是有人指使,目的明确,便是冲着薛令芳而来。
“二姐姐,这只怕是早早有人在这布下了局。”薛令蓁说道,手心里不禁沁出些汗。倒恨自己这异能攻击力不强,杀伤力又太强,虽可夺人体内生机,可眼下这么多人,一旦用异能,非死也伤,万一出了事,那自己这祥瑞就并非祥瑞,而是妖孽了。
“到底是何人这么歹毒,竟这般算计!”薛令芳牢牢护住母亲妹妹,吓得面色煞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宋氏心道这怕是李家之计,怒火攻心,又被马车摇晃几下,弄得胸口闷气,有些作呕,面色煞白,薛令蓁忙用异能护住她,只察觉到宋氏体内传来有一种来自于其他生命的生机来。
这是……有孕了!薛令蓁一时愣住了。
宋氏紧紧攥着薛令芳的手,咬了咬牙尖,觉得身子舒服许多,“芳姐儿可万万不能出去!这是李家,冲着你来,必要毁了你的名声!”
薛令芳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前因后果方串了个明白,难怪母亲急急要给自己定下吕家的亲事。
突然又是一阵颠簸,只听外头有人惊喊道:“不好了,马受惊了!”
车里晃荡险些将人甩出,薛令蓁咬牙,一时顾不了许多,待来日定要李家千百倍偿还,正欲动用异能使马车周围的人虚弱昏厥,从飞扬起的窗户帘子外,瞧见一个尖嘴猴腮的锦袍青年正鬼鬼祟祟地带着下人往马车这边来,那些乞丐便虚虚地让出了一条道来,待靠近马车外,他便得意地喊道:“薛二姑娘莫要着急,我这就来救你。”作势,便要探手掀开帘子入内。
这厢宋氏腹痛起来,薛令芳瞧着着急万分,听得这人一话,便知必是李家人要趁机毁了自己清白,心中一阵作呕,面上滚下清凌凌的泪珠,不禁绝望,欲要出去换得母亲妹妹平安。
此时,忽又听见外头乱了起来,不过马车却是有人几声痛嚎声,好像伴着什么东西咕噜噜滚下去的动静。
薛令蓁一阵错愕,忙不迭就要下车瞧瞧,倒是被人按住了帘子不让出,只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怒气:“小丫头莫要调皮,马上就没事了。”
下一刻,那外头就有人惨叫起来:“好个狗胆的,敢伤了我,我要你狗命!”
薛令蓁趁此赶紧用异能安抚好宋氏,只撩开窗户帘子的一条缝儿,见是个身量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穿着最常见不过的布衣劲装,眉眼硬朗,只是嘴角留着胡子,看不清全貌,只看到他眼中此刻的两点寒光,幽幽摄人。
薛令蓁心头一颤,这样的眼神,手头没沾过血,是断然不会有的。这个男子绝非凡人。
中年男子长腿一扬,坐在马车前,抽出腰间的马鞭一抽,就将那半跪在马车前的青年卷了卷,当作了陀螺抽了下去,一手拉住了缰绳,几个动作下来,就将失控的马安稳下来。而那李家公子李原满头淤血青肿,一手被打得骨折,便是这男子的杰作了。
另一边,一绛紫的年轻男子轻喝一声,又将那李家青年踢开,飞腿一脚,将人踩在脚下,身后跟着十数人,将李家人团团围住。那一群身上绣着紫色竹纹,颇为特殊,李原瞄了一眼,别说猖狂了,就连痛嚎声也死咬牙不发出,生怕再激怒了他。
周遭的乞丐摊贩早被踢倒了一地,趴着哆哆嗦嗦的,衣服上还沾着脚印,想必是给刚才的男子过路当了垫脚石。
年轻男子冷笑:“好个李家公子,当街制造动乱,意图谋害陈国公夫人小姐和泰安郡主,来人,给我绑起来,送往顺天府!”他环顾四周,“这些人也一概送去!”
中年男子的身形微微一僵,眼睛里的寒光不见,似是闪着隐约的水光,望见了正探着脑袋的薛令蓁,倒是没了方才的生气,温热的掌心轻柔地把她的小脑袋推了进去,强行硬着声音道:“小孩子不该看。”
薛令蓁被他温热的手掌摸得一愣,被推了进去才觉得有些羞耻来,竟当真被当作一个无知孩儿来了。
李原听了吕樘的话,却笑道:“你且送啊,就算把我送到了大理寺,我也照样能没事儿出来。吕樘,你倒是来的早,否则那薛二小姐早就温香软玉地躺在我怀里了。”
吕樘一挑眉,握紧佩剑的右手青筋爆起,挥起剑鞘打在李原的双膝之处。
“啊!”李原狰狞着惨叫,裤子上印着点点的血迹,似是骨头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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