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至于说是笔误记错了,那就更不成了。
从他进门起,沈瑜已经问了数次,他都是言辞凿凿,此时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做假账由来已久,起初是还是小打小闹,也会谨慎小心地再三核实,可这些年云氏不管,他胆子就大了起来,行事也不像先前那般谨慎。
如今便撞到了沈瑜手里。
谁能想到,沈瑜这查账,是一条条账目看过去的呢?
“这账簿留着,赶明儿我会报官,着人来好好查查。”沈瑜轻描淡写道。
孙向劲瞪大了眼,他原以为受些责罚也就罢了,可沈瑜竟然不顾自家名声要去报官,这让他霎时没了半点底气,当即跪了下来。
可没等他开口哀求,沈瑜便吩咐青溪:“将孙掌柜带出去,着人看管着。今日我是来盘账的,没这个心思听他诉衷肠。”
说完,沈瑜便又端了茶盏来,吹散了浮叶,喝了口茶。
这一波杀鸡儆猴干净利落,孙向劲被带出去后,剩下的人态度立即转变了不少,坐着的时候脊背都挺得更直了些。
沈瑜开口道:“陈掌柜……”
她话还没说完,被点到的那位掌柜立即站了起来,较之孙向劲方才那安然坐着的模样,堪称小心翼翼。
沈瑜勾了勾唇,又同他细细地论了起来。
不过接下来就没有再发生过像孙向劲那样的事了,不过是该敲打的敲打,该撤职的撤职,该整改的整改。
及至沈瑜发话散去时,早已过了正午,众人饥肠辘辘,如蒙大赦地出了门,相对苦笑。
赵让谦一直等候在一旁,可沈瑜自始至终都没理会他,掌柜们都散去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如夫人,我这……”
沈瑜晾了他这么久,也够了:“成了,你回去吧。从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可今后若有半点疏漏,我必要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赵让谦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踏实落地,高高兴兴地应了声:“多谢夫人。”
众人都散去,沈瑜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催青溪道:“拿些点心来,总算能吃东西了。”
第38章
对现在的沈瑜而言,生意是头等大事,料理完之后,才算是得了些喘息的余地。
“这七家铺子,孙向劲管着的绸缎庄暂时搁置,等查清了账目再做打算。而后又关掉了两家铺子,账目不清,掌柜无能,去年也没多少进账的银子,留着他们没什么用处。”沈瑜耐心地向宋予璇讲解道,“至于眼下留下的铺子里,三家是新制的账本还算能看,去年一年进账的银子也说得过去。”
宋予璇看着沈瑜圈出的铺子,疑惑道:“那还有一家呢?”
“这一家较为有趣,是个胭脂水粉的铺子,掌柜姓李。账目做得不怎么样,收入的银钱也少,但在我问今年的规划之时,却答得不错。该做什么生意,怎么才能赚更多银子,说得头头是道。”沈瑜想了想白日里李掌柜说的路子,笑道,“想来他也不会突然开窍,应当是背后有人指点。故而我便留着了,且看看再说。”
雪白的笺纸上,写了七家铺子的名字,如今两家已经被划掉,绸缎庄则是批注了“待细查”三字,保留下来的四家,则都以簪花小楷做了详细的批注。
沈瑜的字写得不算太好,但胜在工整秀气,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宋予璇没亲眼见着沈瑜处置这些事,可见了她这些日子补的“功课”,不由得赞叹了句:“阿瑜,你办事也太妥帖了……若我能有你这样的本事,那就好了。”
这东府之中,只有云氏这么一个长辈,她对这些后宅之事不上心,自然也不会去教女儿。以至于宋予璇这些年都没认真学过管家事宜,直到如今沈瑜到来,才算是开始接触起来。
宋予璇并不笨,再加上虚心受教,所以沈瑜也乐得教她。
“这些事情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得慢慢来。”沈瑜将东西都收了起来,慢悠悠地说,“先前我在宫中,也是看了听了数年,又有姑姑教了我数年,如今才算是过得去。”
宋予璇抿了抿唇:“娘从没教过我这些。”
她虽不提,但也知道西府那边的堂姊妹是怎么个情形,明白自己这年纪该学些管家事宜了。可自打她记事起,云氏就始终是这么个袖手旁观的模样,她也没什么旁的法子。
沈瑜收拾账册的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道:“夫人这么做,应当也是有缘由的。”
“她素来身体不好。”宋予璇轻声道。
这话轻飘飘的一句,像是为云氏开脱,又像是安慰自己。
沈瑜将案上的书册理好,批注的笺纸也都收了起来,事情都做完了,仍旧没想好要怎么说。
她对将军府的陈年旧事是半点都不知情,纵然隐约有两三分揣测,那也是不能说出口的,更何况还是在宋予璇面前。
所以到最后,她也只能转而问道:“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前两日宋予璇陪着云氏到慈恩寺看诊,那位南边来的圣手为云氏号了脉,开了个方子。说是先吃着这药将养着,等这两日他琢磨琢磨,再来将军府好好地看一看。
宋予璇道:“已经按着大夫的医嘱煎药服了,只不过这药也不是仙丹妙药,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什么成效来。”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我看着,娘自打应下去慈恩寺看诊后,倒不似先前那般消沉了。”
沈瑜点点头:“那就好。”
看来云氏的确是把她那日的话听了进去的,就算平素里不闻不问,可宋予璇到底是她女儿。
这几日来,沈瑜一直在忙生意上的事情,旁的事情都向后推了。还是经宋予璇提醒了一句,方才想起来津西院之事,她还欠着没去料理。
“我真是忙昏了头。”
沈瑜又抽了张笺纸来,提笔蘸了墨,记了一笔。
“你整日里有那么多事情要料理,有所疏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宋予璇掰着指头算了算,“说起来,会试也要考完了。”
一见她这模样,沈瑜便知道她是惦记着宁谨,无奈道:“是啊。宁公子此次会试,也不知运气如何。”
宋予璇提到时还是遮遮掩掩的,没料到沈瑜竟然直接指名道姓了,脸颊微红,低声道:“宁公子饱读诗书,文采风流,想来应当不成问题。”
她压根就不是个会遮掩的人,这神情模样,任是谁看了,都能觉出些不对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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