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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水做的,奚娴就是最清澈幽邃的井水,能一把捞到低,但那样就没意思了。皇帝宁可她又作又哭,也不想让她老实下来。

嫡姐沉默了一下,微凉的手为她慢慢擦去了泪水,淡声命令道:“不准再哭了。”

奚娴就想凭什么听你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嫡姐放开她,似乎怒气莫名消弭了一些,又头疼沉冷道:“衣裳脱了我看。”

奚娴没有扭捏,都是女子,也没什么好作态的。

于是她出乎意料很听话,立即开始边垂泪边解衣裳。

嫡姐端坐不动,脖颈挺直,发髻簪着的赤金并蒂莲步摇上,流苏缓缓摇摆着,扯了扯唇角淡淡道:“你脱衣裳倒是干脆得很。”

奚娴眼眸含着一包泪,听了这话便抬头,泪水又掉了下来,她想起嫡姐的可怕,忙拿袖子管抿了,软绵绵道:“我疼得很……”

她背过身去,银针斜戳进了肌肤小半,奶白色滑嫩的肌肤上滴了殷红的血,瞧着惊心动魄的艳。她惜命,故而绑得很牢,只是被扎两下其实也没看起来这么疼。

嫡姐却没有再说话。

奚娴抬头,便见嫡姐幽暗沉冷的眼眸,平淡看着她,似乎也并不准备帮她一把。

奚娴一愣,困惑慢慢眨眼,又弓着背求嫡姐道:“我够不着,姐姐来搭把手嘛……”

她的语气中有些单纯的疑惑,又把脊背软软弯起来,侧着脖颈看着嫡姐。

第7章

嫡姐支着下颌,好整以暇道:“自己来。”

奚娴有些委屈,又仗着底牌不肯嘴软,轻声道:“姐姐呀,一点也不把我当亲妹妹。”

嫡姐慢慢笑了笑:“你可以再多说两句废话。”

奚娴一下识相住嘴了。

她扭着手臂怎么都别捏,好容易碰到针头又疼得嘶一声,白着脸咬牙,把针头拔了出来,莹白纤长的手指又在肌肤上慢慢摩挲下一处。

她脸上因疼痛带了晕红,汗珠滚落下来,嫡姐却不再看她,而是双腿交叠着开始慢慢翻书。

奚娴恼恨嫡姐不近人情,又出声软软道:“姐姐,我好疼啊……不知是谁要害我,您一定为我主持公道。”

奚娴的眼睛含着泪,嫡姐笑了,慢悠悠道:“六姑娘是在恃宠生骄,还是觉得我很好唬弄?”

奚娴知道嫡姐没那么好说服,要把她哄得高兴了,她才能得偿所愿。

但她偏偏不这么做。

奚娴也笑,慢条斯理的直起身段,垂眸以外衫笼住只着了肚兜的身子,杏眼泛柔意道:“姐姐,我什么都没做……求您,看在咱们姐妹情分上,为我主持公道。”

奚娴觉得以嫡姐的睿智,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就怕她自己也不晓得,但这样的可能性并不高。

嫡姐放下书,却淡淡道:“衣裳穿好,像什么样。”

奚娴的笑容逐渐消失,又软和垂眸,语气定神闲道:“您是不想帮我呢?”

她给自己系上衣带,才歪头道:“您怎么能这样呀?”

小姑娘的眼里闪烁着天真的恶意,似乎若是不得满足,便要作天作地不得安生。

奚娴却自知事情不简单,嫡姐不是那种会因为庶出妹妹卖可怜,撒娇就能被糊弄过去的,但的确也不是甚么正直不阿的人。

她能把秘密抖落出来,让她们能在一个高度谈判。

这样的话,嫡姐一定会心存忌惮,至少会把这件事轻轻放下,不至于伤到她,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也会方便很多,嫡姐不敢阻碍她。

她能这样做,也是仗着嫡姐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上辈子嫡姐再是厌恶她,冷淡待她,刁难刻薄她,却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虽然心口上被剜下的血肉不能回来,但奚娴很清楚的知道,嫡姐不是丧心病狂的那种人,故而才敢有威胁之心。

对于一个骄傲的嫡长女,外家是贵戚,金尊玉贵含着金汤匙长大,嫡姐天生拥有的太多,大多还是旁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事物,但若是从根上被否定了,那么是个人都会如丧考妣,急怒交加的。

奚娴心中的隐约的快意难以控制得蔓延开来,似乎打开了一扇门后,那些自己往日觉得罪恶的事情都变得十足十有趣。

她有带着天真的恶意,温柔道:“姐姐,其实偶尔你也该想想自己,你知道后宅里很多秘密,都不是长久的,太过公正的话是无法好生活下去的呢。”

嫡姐没有说话,似乎已经懒得搭理她,这让奚娴有些隐隐的无措,似乎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但她还是要装作自己很坦然,长着一副柔弱单纯的样貌,做什么坏事都可以更坦然一点。

马车到了奚府。

嫡姐拨弄着手腕上的珠串,缓缓睁开眼,慢条斯理嗓音温柔道:“让我猜猜,六姑娘一定有个筹码。”

“不然以你胆小娇怯的性子,不敢这么与我说话。”

奚娴吃惊得睁大眼。

嫡姐以柔缓的声线,含笑评价道:“但你本性怯懦,不爱惹事,所以更多的还是想威胁我,是么?”

嫡姐抬眼,锐利上挑的眼眸微微眯起,一点点凑近奚娴,直到奚娴能闻见嫡姐身上悠远深重的檀香。

奚娴的眼睫在微微颤抖,露出一个坦然羞涩的笑容:“姐姐在说甚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才见嫡姐淡薄的唇弯起,似是古怪而宠溺道:“你还是这么不听话,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嗯?”

嫡姐唇边溢了一丝冷笑,即便很准确的猜透了奚娴有底牌,也并没有退缩的意思,这大概就是本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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