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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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局已定,沈惟钦向咸宁帝表态:“走水一事就由惟钦一力担下,绝不牵累伯祖父!”

咸宁帝正要让众人散去,内侍通传说魏国公世子求见。咸宁帝问何事,内侍道:“世子说,钦天监监正葛存葛大人有事欲禀陛下,但又胆怯不敢言,世子路遇葛大人,明了事由后,这便携之一道过来。”

葛存入殿后,惶遽行礼,自道是自己当初看日子的时候出了岔子,日子选得不好,这才造成了奉先殿走水的异象。

咸宁帝蹙眉:“只是日子不宜,这两段姻缘没有妨碍?”

葛存道:“世孙妃人选没有妨碍,只是次妃人选有些不妥——倒也不是次妃人选本身如何,而是这位陆家女与世孙命格有些不匹。臣先前以为妨碍不大,没想到适逢日子不好,竟出了这等岔子。”

沈惟钦垂敛的眼眸中涌上弥天霾色。

咸宁帝道:“这般说来,只要让阿钦与陶家女另择吉日成婚即可。至于陆家女,不宜嫁阿钦,那就另赐良缘。”

沈惟钦突然道:“惟钦斟酌许久,觉着有件事还是应当道出——惟钦与魏国公世子倒得几次谋面,有一回魏国公世子做东,请惟钦吃酒,世子醉后说,他心仪一人已久,只是碍于诸多因由,不好袒露心意。”

“惟钦与陶家女是否有妨碍惟钦不知,但惟钦斗胆揣度,世子急急带着葛大人前来面圣,大抵也是事出有因。否则世子又怎会沾手此事?寻常而言,这等事自是要回避的。”

这话便是意指谢思言心仪之人是陆听芊了,否则依谢思言的性子,又岂会管这等闲事。

沈惟钦一脸沉痛:“伯祖父,惟钦自觉罪孽深重,回封地斋戒之心不会更易。惟钦亦不想夺人所爱,故惟钦恳请伯祖父成全魏国公世子一片痴情,权当牵线积善。”

“楚世孙竟这般为臣着想,臣惶恐,”谢思言惶惑开口,朝咸宁帝一礼,“只是……”

“世子不要羞于开口,仔细错失了锦绣良缘。”沈惟钦偏头看来。

谢思言道:“只是世孙怕是会错了臣之意,臣竟不知,夺人所爱一说从何而来?臣倒确有一心仪之人,然则并非世孙揣测的那位。不过,既是世孙提起为臣主婚一事,那臣斗胆一言,若圣上肯全臣之心,赐下婚盟,臣自不胜欢喜。”

☆、第50章 第五十章

沈惟钦听闻谢思言这般说辞, 也不开口,端等着咸宁帝的反应。

殿内阒然,落针可闻。

咸宁帝掠视众人,少顷, 道:“魏国公世子之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先将阿钦的事定下——事到如今,却不知皇弟意下如何?”看向楚王。

自事发到现在,楚王统共就没说几句话, 只是面色阴冷地在一旁站着。

听得咸宁帝问话, 楚王前行几步,施礼道:“弟惶恐, 一切全凭皇兄定夺。”

咸宁帝皱眉。这一个两个的都惶恐是想怎样?

不过楚王这样顺服的态度倒令他很是满意。

他又跟葛存计议半晌,兀自斟酌。

沈惟钦仍跪伏在地,两侧内侍拉都拉不起来:“伯祖父明鉴, 此等大事,不出半日就会传遍京城, 届时必是非议不绝。伯祖父若不拿出一个切实有力的章程出来, 如何平息物议?此事原本便是因惟钦而起, 惟钦如何忍心伯祖父为之劳神?为今之计,只有惟钦担下此事,求伯祖父成全!”

陆听溪目瞪口呆。

她这还是头一回见人不遗余力抢着背锅的。皇帝先前要将他的锅摘下来,他还抵死不肯, 大义凛然, 誓死捍卫自己的锅。

殿内又静了半日, 咸宁帝开口道:“罢了,婚姻大事讲究个吉庆和顺,如今闹成这样,纵仍旧结亲,日后想起,怕也要耿耿于怀。至若陆家女,既是钦天监那头也那样说了,那便也只能作罢。阿钦一片敬祖的赤诚之心,朕自要成全,回去后就收拾收拾,回封地斋戒去吧。”

咸宁帝转向一侧侍立的内侍:“即刻传谕司礼监,着命拟旨,因天降灾异,朕深恐于列圣有所妨碍,原定陶氏并陆氏与楚王世孙之婚姻悉不作数,晓谕各司各署,婚礼之筹一应废止。”

陶家人这边也是懵了半日,而今听见这话,终于醒过神来,待要分辨几句,却听沈惟钦带头高呼:“伯祖父圣明!”

陶依秋的父亲陶康气得胡子直颤,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眼看着两人就要礼成了,新郎官居然半道跑了,熟的鸭子还能飞了,真是闻所未闻!

陆文兴与孟氏夫妇两个已经看傻了,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接连拐了好几个弯。

咸宁帝也觉着对不住陶、陆两家,缓了一缓,道:“陶家女并陆家女虽与宗室结亲不成,但均是性质柔嘉的闺阁淑女,朕会为之另择良配。”

沈惟钦道:“经此一事,确须喜事冲一冲才好。还望伯祖父考量惟钦先前之进言,为魏国公世子主婚。”

咸宁帝道:“已说了,容后再议。”

谢思言恳切道:“臣是否当真如世孙所言,醉后曾口出那等言论,臣不甚清楚。但世孙约莫是今日眼瞧着奉先殿遭厄,受了些刺激,竟由臣携葛大人前来一事想到了歪处去。”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臣年及婚龄,心中确有倾慕之人,这本也是常事。只这人并非世孙揣度的那位。陛下为臣主婚与否那是另一桩事,但臣自觉眼前这件还是应该申明。否则回头若是传出了什么蜚语,臣一人遭人误解倒也罢了,若是因此牵累了宗室、牵累了陆家、陶家,臣却要如何偿过?”

这便是在撇清自己与陆听芊了。

陆听溪暗觑谢思言一眼。她懂了。

谢少爷这一番话,看似也是在揽锅,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沈惟钦不顾后果无端揣测。

果然,咸宁帝面色立等沉凝几分。

沈惟钦那番话确实逾矩了,深究起来简直是口不择言。且不论瞧谢思言这架势,应是确对陆听芊无意,纵是有意,沈惟钦也不该说出来。否则回头传出去,会被人如何揣测几人之间的纠葛?沈惟钦是宗室子弟,在天下人眼里,代表的是宗室的脸面,怎会卷入这等纷乱的男女情债之中?

只是望见眼下这一滩,咸宁帝脑壳又开始疼了。

良久,他摆手道:“魏国公世子所言在理,朕随后会知会底下人,莫要造谣生事。往后若有人编排魏国公世子如何如何,朕自会严惩——诸位此番受惊,都各自散了吧,”

众人将出思政殿时,咸宁帝又道:“魏国公世子留下。”

沈惟钦因着救火,身上衮服与纁裳多处被灼燎,连冕冠上的白玉瑱都被浓烟熏黑。他从思政殿出来后,被内侍引着去换了身常服,又净了面,拾掇齐整后,这才出宫。

他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时,厉枭道:“世孙此番受惊了,回去后定要好生歇上一歇才好。”

沈惟钦没有睁眼:“回去后准备着,后日启程回武昌府。”

厉枭应是,想起皇帝独留了魏国公世子,不免诧异。世孙适才一再提醒咸宁帝为魏国公世子主婚,但咸宁帝一再声称容后再议,如今莫非是想避着众人,留了魏国公世子商议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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