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换了家常的衣裳, 出来外间榻上坐着, 虞宓方算是歇了口气。
又问云桑今儿家里可有什么事儿?丫头们都在屋里做什么呢?
云桑拿出炉子来煮茶,一面笑道:“能有什么事?哪一日不是这么过着, 倒是晌午我去上房听说一事。姑娘猜怎么着,听说三太太请了媒人,要给八姑娘相看姑爷呢?这可奇了,要说姑娘们大了, 好歹上头还有四姑娘, 这一个不急,竟是先想着八姑娘。”
虞宓端了茶喝水,良久方道:“这有什么稀罕的, 本来咱们姊妹四个年龄差便不大,四姐姐是三房嫡出,三婶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自是要细细挑选。”
虞萱便不同了,原本便是庶出,又不得三太太三老爷喜欢,早早打发了出去,有什么稀奇呢。
云桑想了一想,笑道:“也是,不管三太太给看个什么样儿的,老太太尚没有插手的权利,咱们能如何呢?不过各扫门前雪罢了。”
虞宓摇了一摇头,“好歹八妹在三婶跟前养了这么些年,总不会太差。”
主仆几人又说了会子闲话,天色渐渐暗了,也便各自歇下。
却说次日,虞宓起来瞧了一瞧外头,下了一夜的雨,园子里的绿植亮的刺眼。
因笑道:“昨夜听了一夜淅淅沥沥,便想着不知要下到何时?不想却停了。”
云桑自外头拿了衣裳进来,笑道:“正是呢,这个时候就是雨水多,前儿庄子里的妈妈过来,还说庄家快枯了,不想老天倒来了及时雨,可应着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了。”
虞宓在丫头的服侍下穿了衣裳,净了脸面,细细的上了妆,便朝上房去。
出了院子门,外头绿树成荫、假山流水,早上的风吹来有些微冷。
虞宓左瞧瞧右瞧瞧往前走,笑着跟身后的云桑说话,“也瞧了好些府邸的院子,不比较便罢,一比起来,倒觉着自家的最好。叫我说,便是拿天宫来跟我换,我也情愿住这府里。”
云桑笑道:“不是咱们府里最好,是姑娘习惯这里了,自小便瞧到大的景儿,就平常了。待哪日,换个更好的地方去住几日,便要乐不思归了。”
虞宓哼了一哼,“我是那等喜新厌旧的人?爹娘亲人皆在这里,不是我说大话,便是草蓬敞房我也住的。”
云桑笑道:“姑娘看重亲人,自是这般,若有那等只享富贵的,大难来头,便劳燕分飞了。”
虞宓想了一想,脸儿黯淡下来,“昨儿听你说三婶给八妹妹相看了,我便做了个梦,来日姊妹们各自出门子,如何还有今日这般能聚在一起的时候?想来古人说的不错,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听了这话,云桑暗暗后悔,谁也不知,她家姑娘瞧着大方得体,确也有些个多愁善感。
往常见雁南去,叶儿飘零,便有忧叹时光易逝的时候。
昨儿说了那话,可不得想姊妹的往后了。
因笑道:“姑娘想这些个做什么?左右京都就这么大,那一日想了,邀了姊妹们再聚就是。就是有家室了,府里也终是姑娘们的根。”
进了一道穿山游廊,清风穿过,带过来院子里靡靡的花香,虞宓吸了一口,不觉心胸开阔。
笑道:“是了,终有那时候,此时多想无益。”
从夹道里出来,眼瞧着迎松院便在不远处,不想虞宸带了丫头从另一道过来。
远远的便瞧见,虞宓等了人过来,方一道走,因笑道:“姐姐昨儿何时回来的?近日夜越发深了,晚上不熏香便睡不着。”
虞宸笑道:“可不是,屋子里几道账子,那蚊子偏还能钻进床帐里头,扰人清梦。”
虞宓笑道:“我那儿有一种香,往日闲来无事跟丫头们混做的,赶蚊子是极好的,味道又清雅,姐姐若需要,叫六梅去拿就是了。”
虞宸谢过虞宓好意,只说赶晚便遣人去拿,又道:“本来昨日回来便想找你说话,只天晚了便没去。上次咱们赛马,你那琥珀玉佩还在我那呢。既是你带了十几年的,半道换我戴着也不好,便仍还给你,只你也需得给我一件东西。”
姊妹俩并排走着,虞宓侧过身子瞧虞宸,笑道:“我那可没什么好东西,姐姐要何物?”
虞宸微顿了片刻,浅浅一笑,“世子的扇坠还在刘姑娘那儿,你要过来给我,如何?”
虞宓脸色揶揄,瞧着虞宸抿着嘴儿笑,“原来想把东西还给我是假,想要世子的扇坠才是真,这般啊,我可得想一想,要不要去要。”
虞宸叫她笑得有些红了脸,微微镇定,神色淡淡道:“你若不想去要便罢了,左右我说到做到,那琥珀玉佩仍是要还你的。”
虞宓笑道:“罢了,我如何好意思白从你手里拿东西,不巧,那扇坠正在我这儿。过会子回去,便着人给你送去。”
说话间,已进了迎松院,陆续府里的太太姑娘们都到了。
用过早饭,太太奶奶们自去处理家事,姑娘们跟老太太闲话半日,待人乏了,方出门来。
姊妹几个择了一处亭子去坐,小石桥边有两个丫头在玩翻绳,虞宓瞧了会子,喊过人来,自己也上手跟她们玩儿。
几个姑娘皆闲闲坐着,或看水里的鱼儿嬉戏,或拨弄会子亭外的花花草草。
倒是虞萱容色微愁,接过不知何处飘来的柳絮,无意识的发呆。
虞宓挥退了小丫头,喊虞萱一起玩儿,因笑道:“八妹妹怎么了,瞧着闷闷不乐的模样。”
虞萱摇了一摇头,她的愁闷,旁人如何能懂?
虽说虞宓是个菩萨心肠,时常替人解忧,却也人小力薄,帮不得她多少。
虞宸瞧着一副大方爽朗的性子,却是处处以自我为中心。
她虽从那儿得了些好处,却也瞧得清楚,虞宸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虞蓉瞧了几人一眼,从庄子里回来,娴静了几日,似有了些大姑娘模样,不过悠闲度日月余,便也恢复了以往本性。
因冷哼道:“能有什么事儿?时常一副哭相,不知道的,只当我娘如何虐待了她。是少她吃还是少她穿了,还是成日里日子太悠闲了,闲也要闲出个愁来。”
听着这些挤兑的话,虞萱微垂下头,肩膀缩了一缩,一副可怜儿模样。
虞蓉瞧见,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瞧瞧,我说什么了?几句实话还说不得了,便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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