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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一看,果然是还没有烧完的纸,只不过在火光的周围还有不少散落的纸和纸钱,都还没有点燃,被风一吹,配合着周围那些已经开始干枯但是还没有落下来的树叶沙沙作响,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苏清晚没盯着看,只是大略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今天也不是中元节,这人怎么挑了这么个日子来烧纸?”

凌子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沿着陵西河远眺,他感觉有那么一条线已经快要连起来了,他没头没尾地问苏清晚:“你知不知道这条河的下游在哪儿?”

“下游?”苏清晚也顺着陵西河往东边看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那只眼中闪着光芒的狐狸,“陵西河流经定安王府的花园,揽星园里的那个湖用的就是陵西河的水。”

某只狐狸眯着双眼点着头,说:“今晚夜色这么好,不妨走走。”

苏清晚会意地笑了笑,跟上了那狐狸的脚步。两个人沿着陵西河一路往下游走去,许是秋季水凉的缘故,河中只能偶尔看见三三两两的船只划过,不负荷花盛开时的繁华。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定安王府的围墙外,苏清晚来过王府很多次,所以清楚的记得这围墙里面就是揽星园,又走近了些,发现有一条人工修建的河道将水引进揽星园的湖中。

“定安王府还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花园的修建应该省了不少钱吧。”苏清晚啧啧感叹着,看看人家定安王爷家大业大的还精打细算,不像自己家里的败家哥哥,银子用的跟流水似的。

凌子筱的关注点显然不太一样,他蹲下来研究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个河道虽然不宽,但是两个成年的男子游过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是说……何玉是被人从这里带进去然后埋在菊花丛下面的?”苏清晚闻言也蹲下看了看,似乎是有些没想明白,她看了半晌然后说:“能埋尸体的地方多了去了,干什么非要冒险埋到王府里面?栽赃嫁祸?”

“也许只是顺路。”凌子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出了另一种不怎么靠谱的想法。

大概是终于想明白在人家家的围墙外面讨论这种话题不太好,凌子筱带着苏清晚租了一条船,然后他们两个和船夫,一船三人一壶清茶的开始欣赏京城的夜景。

这画面看起来唯美,但是听到他们聊天的船夫却并不这么想。

凌子筱十分温和儒雅地给自己和苏清晚倒了杯茶,然后在星光照耀下,说:“船家,不管你一会儿听到什么,你就当做没听见,价钱我会给双倍。”

船家闻言手一抖,差点儿把船桨扔到河里去,感觉这是摊上大事儿了。

凌子筱忽略了因为自己一句话造成船的剧烈晃动,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清淡如水的茶,然后像讲故事一般地说:“整个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梁书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何玉给杀了,然后带着何玉的尸体从河道游进了王府,把何玉埋在了花丛下面当养料。”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事情还是被何玉的父亲何侍卫知道了,于是他就把梁书杀了替儿子报仇,何侍卫把切开的尸体放到冰窖,让在王府当差的女儿扔掉多余的肉,把梁书变成桌上的美食,大概是为了让梁书身体残缺以致无法入轮回投胎。”苏清晚淡淡地接了后半段,由此来看,两人的猜想是八九不离十的契合的。

听到这,一直当自己不存在的船家终于不负众望的把船桨扔进了河里……然后船上的三个人面面相觑直到天明,岸上的行人看见船上那几个已经快要变成冰雕的人,慌忙去找了其他船家帮忙,三人才从船上下去。

船家上岸后思维大概也醒过来了,看着面前两个把凶案说的跟睡前故事一样的人,两眼一翻就躺地上了,凌子筱叹了口气把人交给围观群众,又给了五十两银子,然后拉着苏清晚退出了人群。

他们不知道的是船家在医馆醒了之后,一度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于是又急匆匆地赶到陵西河去准备开工,却在看到自己那个没有浆的船之后,就跟疯了似的转身就跑了,据说从那以后,陵西河边再也没有过他的身影。

第11章 我不能跟你走

苏清晚和凌子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翘早朝,竟然是因为在船上下不来。

因为这两件案子,朝中大多数人对他们就抱着观望甚至是怀疑的态度,现在又无故翘了早朝,言官不定怎么说呢,抱着木已成舟的心态,二人潇洒地一挥衣袖,查案去了。

由于只剩下一天,和案件有关的活人却一个都找不到,就知道一个圆圆,但是现在还不能说谁就是真的,两人再怎么淡定也明白时间紧迫啊,于是决定分开调查取证,凌子筱去找何侍卫,苏清晚则负责把真的圆圆带到刑部的公堂上,当然,还有那个叫齐全的掌柜也要带过去。简而言之就是何侍卫归凌子筱管,其他的都是苏清晚的事情。

听着好像不太公平,不过苏清晚清楚追捕何侍卫的难度之大,于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分开之前,苏清晚看了看那只被冻的唇色惨白的狐狸,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官服,赶紧取下来递了回去,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地说了句:“注意安全。”

凌子筱抱着赌一赌的心态,赌那何侍卫虽然杀害自己主子,但是人性未泯,逃跑之前一定还会回家去看看老母亲,便朝着柳树巷走去。

凌子筱原本就是怕冷的人,自小体弱多病,练了十多年武功其实是为了强身健体,但是现在武功有成,身体底子还是较一般人要差一些,在船上吹了一晚上冷风,现在感觉并不太妙,于是也没有为了赶时间用轻功,而是老老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了。

他走到何家发现大门依旧没有锁,有了上次的经验,便敲了敲然后直接进去了,走近院子里站了一小会儿,果然看见老妇人走了出来,对着大门的方向问:“是谁啊?”

凌子筱摇摇头试图赶走一阵阵的眩晕,然后走过去扶住老妇人往屋里走,说:“奶奶,我是何公子的朋友,不久前才来看过您,还记得我吗?”

老妇人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记忆力倒是很好,凌子筱话音刚落,她就说:“记得记得,上次还有一位姑娘一起过来的,今天怎么没见她啊?”

凌子筱扶着老妇人坐好,然后自己找了另一把椅子坐下,低咳了几声,再开口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沙哑,“她今天有事就没过来。对了奶奶,令郎还是没有回来过吗?”

凌子筱伸手探了一下额头的温度,便放弃了与老妇人慢慢周旋的念头,选择了开门见山的方式。

看不见的人大多耳朵会比常人要好,老妇人敏锐地发现了凌子筱的不同,她摸索到茶杯,然后往凌子筱那边推了推,说:“喝点水吧,平时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关心中听不出一丝虚假,凌子筱压了压心中的酸涩,还是没有和她说实话,何侍卫的事情她能晚一点儿知道就晚一点儿吧。

“谢谢奶奶,我没事。”凌子筱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确保再说话时老妇人听不出不妥,然后才接着说:“我找令郎有些急事,您如果知道他去哪儿了一定要告诉我。”

“他昨晚确实回来过,然后往西边去了,还嘱咐我不能告诉别人,我想了想不对劲,可不要是惹了什么麻烦。”老妇人叹了口气,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牵挂和忧心。

凌子筱起身道了谢便朝着西边赶去,心中不禁疑惑,这城西是灵山寺,平时倒也算香火旺盛,他逃跑怎么选了这么个方向?虽然不解,但是老妇人也实在是不像说谎的样子,他便也没有再多想。

在他刚刚离开的那间屋子里,老妇人沉沉地叹了口气,朝着里屋喊了一声:“人走了,出来吧。”

久未露面,现在应该人在城西的何侍卫从里面走了出来,没等老妇人再多说什么,就直直地跪下了,一大滴浑浊的泪水也随之落了下来,他说:“娘,儿子不孝,今日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无论如何请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牵挂我这不孝的儿子。”

老妇人此时也是满面泪痕,她抖着手拍着桌子,“糊涂啊,你糊涂啊!”

何侍卫闻言狠狠闭了下眼睛,重重的三个头磕了下去,然后拿起立在门边的一把大刀便头也不回地往东边去了。

凌子筱赶到灵山寺,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来者不是有所求就是来还愿,都是面带虔诚,而那何侍卫怕是满心仇恨,与这儿根本就是格格不入,他,真的会来这儿吗?

突然一个小孩子的哭闹声打断了他的猜想,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正满面怒容地训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具体是为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小孩子被骂了之后哭得很是伤心,妇人看见后便也不忍心再训斥,摇摇头俯身抱起了哭闹不止的孩子,耐心地哄了起来。

凌子筱站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一个想法突然闪过,母亲爱护孩子是天性,不管孩子犯了多大的错误。那么何家的那个老妇人又怎么会轻易对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说出儿子的去向呢?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凌子筱想清楚自己被骗了之后,苦笑着叹了口气,然后往城东走去。

城东是一大片坟地,有京城中有名望的家族的坟地,也有普通百姓的坟茔,更有无碑的坟。

凌子筱从城西到城东,几乎是横穿了京城,他靠着树休息了一小会儿,然后往坟地走去,刚走没多久,就看见一个面容憔悴,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盘腿坐在一个墓碑前,好像在对着墓碑喃喃自语。

那碑文很新,一看就是才立不久的新碑。凌子筱屏息又往跟前走了几步,清清楚楚地看见碑上刻着:吾儿何玉之墓。

“大人过来的好快啊。”坐在碑前的人头都没回,像是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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