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没事儿,没事儿,你别说这些了……”杜鹃赶帮冲黄帅摆摆手,黄帅越是这么表现得诚惶诚恐,她就越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你们两个,赶紧上车!”唐弘业率先上了车,然后开口朝他们两个招呼。
他这么一招呼,倒是把杜鹃从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窘迫当中给解救出来了,她赶忙趁机结束了与黄帅之间的对话,对唐弘业点点头,坐上了副驾驶,黄帅便坐在了后排,唐弘业发动汽车直奔他们的目的地,那里他们之前都去过,所以就算天色已经暗下来,也还是不难找到路线,没用多久就到达了。
车子停在院门前,隔着车窗也能看到房子里面亮着灯,这个时间,八成是正在吃晚饭,或者刚刚吃好了饭,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
“咱们现在进去带人走,这时间点赶的……不成功便成仁啊!”黄帅看着不远处亮着灯的房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
唐弘业笑了笑,他倒是的确一点都不紧张:“我有信心,只成功,不成仁!”
三个人下了车,退开虚掩着的院门,径直穿过院子朝房门方向走了过去,到了门边停下来,唐弘业抬手敲了几下,原本隔着挂着窗帘还能听到电视声音传出来,在敲门声之后就瞬间安静下来了,安静归安静,却并没有人出来开门的意思,唐弘业只好又抬起手来再敲一遍,又过了几秒钟,总算才有人从里面出来。
房门开了,从里面探出头来的是丁康顺,他的脸上满是戒备和提防,缩头缩脑好像生怕外面有什么咬人的猛兽一样,一看门口是唐弘业他们三个人,顿时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他先没有同唐弘业他们说话,而是扭头对屋里的老婆说:“没事儿,你看你的电视吧,找我的,我跟人聊几句就回去。”
说完之后,他从门里走出来,回手把门关上,然后推着唐弘业就把他们往一边拉,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之前每次见面几乎都要放在嘴边念叨几句的那番话,无非就是嫌他们又跑来,回头不要造成什么影响,破坏了自己名声之类的。
唐弘业不想任由丁康顺把他们推向一旁,但是他又不能做出太大的反应,丁康强虽然身体素质总体来说还算是比较不错的,但毕竟是一个五十岁的人了,唐弘业不想节外生枝,两人真的推搡起来,再让丁康顺闹出什么别的把戏。
“丁康顺,你先不要急着把我们往外推,我们今天过来——”
不等唐弘业把话说完,丁康顺就把话头给抢了过去:“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就是想要找我么!行,你们找我就找我吧!今天我豁出去了,有一说一,咱们几个也正好把话给好好的说说清楚!我老婆脾气不好,咱外头说去,省得让她听到了又要胡搅蛮缠,又要吵吵嚷嚷的,我听着头疼!走走走,外面说外面说!”
杜鹃皱起了眉头,丁康顺现在的这种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平日里遮遮掩掩,生怕邻居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会说三道四嚼舌头的人,现在竟然主动把他们几个往外推,这哪里是丁康顺平时做事的风格,根本就是故意想要把他们给支开,这么做很明显就是他已经猜到了他们这一次过来的目的。
丁康顺的反应让杜鹃心里原本的忐忑也少了几分,唐弘业和黄帅也是一样。
“丁康顺,你知道我们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再这么继续纠缠下去,那我们就会追究你的责任了!”唐弘业拧着眉瞪着丁康顺,给他最后的警告。
丁康顺被唐弘业这么一说,也不再阻拦,而是把两只手攥起拳头并在一起,向唐弘业那么一伸:“我承认,那些事儿全部都是我干的,你们抓我吧!抓我就对了!把我带走吧!我认罪!我都认罪!”
他这边正说着,忽然一个人影从丁康顺家房子侧面的院墙迅速的翻了出去,唐弘业立刻朝黄帅示意了一下,推开丁康顺飞速的追了出去。
第六十五章 吐实(上)
丁康顺一见唐弘业追了出去,顿时就不淡定了,立刻就想要跟过去进行阻拦,好在有黄帅在一旁及时的一把将他拉住,尽管丁康顺也努力的想要挣脱黄帅的钳制,但是毕竟他已经是个半百之年的人,而黄帅却是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子,所以丁康顺也只有挣扎的份,没有真的挣脱出去的实力。
“丁康顺,你冷静一点!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这样的行为是什么?你这是窝藏包庇!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的你知道么?!”杜鹃也被丁康顺这种阻挠的举动给气到了,她瞪着眼睛,厉声呵斥道,“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算你拼上自己,不在乎会不会被判刑,让丁玉树成功的逃走了,那又能怎么样呢?逃走了他也只是一个逃犯,是要被通缉的,落网只是迟早的事,他做过的事情已经不可能被抹掉了,他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的那种生活当中了!”
丁康顺原本还在拼命的挣扎着,听到杜鹃的话,顿时整个人都好像被人抽走了骨头一样,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就好像吸进去的氧气根本到不了自己的肺里面似的。
黄帅也有些喘粗气,虽然在体能方面他是一定胜过丁康顺的,但是丁康顺刚才为了想要去掩护儿子不被唐弘业追上,可以说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跟他这么一番撕扯也让黄帅感觉到了疲惫,不过现在他还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丁康顺会出其不意的做出什么别的行为来,于是继续保持着全副戒备。
“你们干什么——”这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声叫嚷,声音从屋里迅速的朝门口方向靠近,很显然就是丁康顺的老婆,丁玉树的母亲。
“你回去!不许出来!”之前几次接触当中一直表现的非常惧内的丁康顺,忽然一反常态,咆哮着冲屋门里面吼道,“孩子犯了错,抹不掉了!窝藏包庇就我一个人窝藏包庇吧,你给我回去,不许出来!把这个家给我守住了!”
门里面的叫嚷声随着丁康顺的一声吼而戛然而止,随后便是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丁康顺听到门里面的哭声,也流下了眼泪,这对夫妻一个门外一个门里,都哭了起来,门里面的哭声越来越响,渐渐的从啜泣变成了嚎哭。
“你让我把家守住……你跟儿子都回不来了,这个家还能叫家么?剩我自己的话我还咋活啊!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门里面的丁康顺老婆一边嚎哭一边还不忘悲情的诉说着自己此时此刻痛苦的心情。
“行了!别嚎了!平时最要面子最怕丢脸的就是你,现在你又不怕被邻居听到了?儿子回不来,我还能回来呢,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就当从来没有养过他!”丁康顺流了一会儿眼泪,忽然抹了一把脸,对门里说,说完之后,又抬眼,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问一旁的杜鹃,“你看我们这样,心里难受不?”
“那你在知情之后,想到丁康强和他的老伴儿,你心里难受过么?”杜鹃不答反问,看丁康顺被自己问住了,说不出别的话来,便又缓了缓,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丁玉树和丁正青的死有关这件事的?”
“刚刚知道没多久,原来不知道,昨天,我去那小子屋里,发现有个车钥匙,那上头的牌子我认识,之前丁正青那小子开的就是那个牌子的车。”丁康顺面如死灰,嘴唇甚至都有些颤抖,“我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他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随着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唐弘业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丁玉树的衣领,丁玉树面色铁青,很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挣扎,现在因为无力反抗,所以才不得不选择了放弃,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倒是原本还战战兢兢的丁康顺,一看到儿子这么快就被唐弘业给抓了回来,顿时就又流下眼泪来了。
“行啊,行啊,你小子有出息啊!”丁康顺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你到底给老子干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出来!你真的是太了不起了!现在不光是你自己完了,你爹我为了你也一样搭进去,你把咱们家作进去了两个,你真是太厉害了你!”
丁玉树面对父亲的这种怒骂,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眼皮,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吐出一句:“那也是因为你这个窝囊废造成的。”
他的话几乎听不出任何的声调,平得就好像是机器人一样,不夹杂任何的情绪和感情,让这个原本就略显瘦弱的青年看起来更加冷漠无情了。
丁康顺又悲又气,根本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刚才就多余帮你拦着,之前也多余帮你瞒着,我就应该大义灭亲,举报了你这个小王八蛋!”
丁玉树只是沉默的犯了一个白眼儿,并没有理会父亲的控诉。
丁家父子一个因为涉嫌故意杀人,一个因为窝藏包庇,都被带上了车,唐弘业和杜鹃他们开车载着这对父子返回了a市公安局,这个由老鼠引起的怪异的案件今夜将会要真相大白,画上一个句点。
丁康顺那边的情况比较简单,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深挖的,所以就交给了留下来帮忙的汤力和黄帅,唐弘业和杜鹃负责对丁玉树的审讯,丁玉树在一路返回市里的时候始终一言不发,原本只是垂着眼睛,进入市区之后,他的视线便转移到了车外,目不转睛的盯着车窗外划过的万家灯火、五彩霓虹,等到了公安局,被带进了审讯室,他也并没有流露出多大的紧张感,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丁玉树,丁正青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坐定之后,唐弘业开口问。
丁玉树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要是没关系,你们凭啥带我过来这儿,人是我弄死了,没啥可说,你们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我到底哪里处理的不够好,让你们这么快就想到我,把我给抓起来了。”
“有一句话虽然烂大街,但是还是得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你做过的事情,就会留下证据。”杜鹃对他说,“丁正青他们村的田福光去找丁正青的麻烦,当时你也在场,对吧?为什么当时你选择了帮丁正青脱身,然后又拿田福光来骗他,找机会对他下手?你到底是对丁正青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恨呗,还能什么情绪,如果不是他,刚刚过来时候这一路上看到的那些热热闹闹的生活,那都是我的!我的!”丁玉树被问起自己对丁正青的恨意从何而来,这才终于有了几分激动的情绪流露出来,“要不是丁正青他爸当初强行迁祖坟,坏了我们家的风水,那些财路都应该是我爸的,我才应该是那个富二代呢!丁正青是偷了属于我的东西,还害的我们家什么事都不顺利,我考大学都反反复复也考不上!你说我该不该恨他?而且他死有余辜,他活该!他把那个田什么光家的女儿给害成那样,所以他才心虚,才会上当,丁正青他要是堂堂正正的做人,我的计划也行不通,所以这事儿不怪我,怪他自己!”
“你先别忙着着急,从头说,”唐弘业示意了丁玉树一下,“所以说你对丁正青的痛恨,都是从他父亲丁康强跟你们家关于迁坟的那件事情来的?”
“对,”丁玉树对这一点毫不掩饰,当即就承认了,“我小时候学习很好的,那时候我们家日子也过得还挺舒服的,丁康强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差没穷掉裤子而已,自从他带人把我们家的祖坟给挖了,我们家的日子就开始走下坡路,偏偏我爸是个窝囊废,自己不敢去跟人争还不承认,非得说他不相信祖坟风水那些事儿,我妈为了这个跟他吵多少次架,他就是不敢替我们家出头。自从祖坟被人迁走了之后,我学习都开始越来越吃力了,原本我随随便便都能考九十多分,后来就越来越力不从心,这就是因为我们家的风水被破坏了!后来丁正青他们一家子发了大财,我们村好多人背后都说我们家的笑话,说要不是祖坟被人挖了,说不定发财的就是我爸,我就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恨。”
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倒是让杜鹃感到有些诧异的,她没有想到像丁玉树这样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竟然会有这么迷信的思想。
“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杀了丁正青的?那些老鼠是你自己养的?养了多久?”唐弘业问。
“弄死丁正青是他这次回来之后才有的想法,本来我就恨他们一家,偏偏他还要在饭馆儿里头当众嘲笑我,”丁玉树眯了眯眼睛,“我平时特别喜欢看书,什么东西我都愿意多了解一些,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了一个断别人家运势的方法,里面最厉害的就是断子绝孙,再大的运势也会一下子就彻底没有了,所以我当时就想,我要是能弄死丁正青,丁康强他们家就算是完了!说不定我们家就能转运了呢!后来正好我听说我爸跑去求他给我安排工作,他也答应了,当时我还想给他一次机会的,我就过去跟他说,我想要好一点的工作,有前途的,有发展的,够体面的,结果他又把我给笑话了一顿,还说答应我爸的事情根本就是耍他玩儿,是想要戏弄他,我心里正恨得慌,正好那个田什么过来找他,听到丁正青在跟我吹牛,说他跟多少个女孩儿好过,当初跟田什么的女儿在一起就是玩玩啊之类的那种话,姓田的二话不说冲进来就要打人,当时我就想,我的机会来了,我得利用这个机会让丁正青信任我,这样我就可以尝试自己的计划了。”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就有谋杀丁正青的计划?方才不是还说是这一次丁正青回去你才有的想法么?”杜鹃皱了皱眉头,觉得丁玉树讲话前后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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