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2)
吃过了还这样盯着他?总不成是才几天不见,她就想他了吧?赵蛮自己也被自己这个想法激出一身鸡皮疙瘩,皱眉道:“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吃?”
轻城垂下头去:“要不,我出去走走?”
要不要这么可怜?赵蛮心烦意乱,干脆把乌木箸一扔:“我吃好了。”
轻城愕然抬头,目光落到一桌子几乎动都没动过的菜上,非常实诚地道:“你骗人,以你的食量,才吃这点,连垫个底都不够。”
赵蛮:“……”所以说,有个太了解自己的姐姐实在讨厌。
轻城又道:“你先好好用膳,别瞎胡闹。”
赵蛮不满:“谁瞎胡闹了?”明明是她扰乱人心,还要怪他瞎胡闹!
轻城忽然对他笑了笑:“让钱小二带我到处看看,我还没好好参观过你的顺安宫呢。”
浅浅的笑意如轻轻吹过的一缕清风,赵蛮烦躁的情绪瞬间被安抚下来,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
话虽如此,他还是风卷残云般填饱了肚子,飞也似地跑了出去找人。
天气炎热,钱小二就算再缺根筋,也不会把轻城往大太阳底下带。
他在书房外看到了守在外面的百灵,刚跑过去,就听到轻城轻柔动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二,你觉得你家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百灵看到他,想要通报。赵蛮摇了摇手,阻止了她,站在门外向里看去。轻城站在那幅巨大的舆图下,仰头看着图,秀丽的烟眉微微蹙起,目光盈盈,仿佛藏着无数心事。
钱小二乐呵呵的声音响起:“我家殿下当然是很好的人。”
轻城又问:“你觉得他凶不凶?”
姐姐为什么这么问,是觉得他对她态度不好吗?赵蛮皱起眉来。
钱小二依旧乐呵呵的:“凶啊,怎么不凶?不过,他要是对我凶,肯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不会没道理的凶。”
“是吗?”轻城的声音低了下去,“你说得对,他那脾气,除非惹着他,他不会凶的。可谁能保证永远不惹到他呢?”
赵蛮冷硬的声音响起:“姐姐在害怕我吗?”
轻城回头,看到小少年大踏步地走近,犹带稚气的面上,神情愤怒而委屈。
钱小二刚叫了声“殿下”,赵蛮含怒的声音响起:“退下!”
钱小二一缩脖子,麻溜地退了下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光线暗淡下来,室内一时静寂无声。轻城目光奇异地看着赵蛮,突兀地问道:“蛮奴,如果有一天我得罪了你,你会怎么对我?”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蛮奴”,问的却是这样一个叫人生气的问题。
赵蛮神情冷下:“你怎么会得罪我?”
轻城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或者背叛了你,你会不会……”会不会想要杀了我,甚至把我剖心挖腹?
轻城想问,却问不出口,赵蛮还是个孩子,对她一片赤诚,她如果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太伤人。
这些日子,她一直兢兢业业地收集着营养液,眼看一百瓶就要凑满,陷入了纠结:究竟是先删除说她“私通太子”的那条预言,还是先查询“桀帝玺”是谁?清白与性命,究竟哪个更要紧?
没想到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上天就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帮她做出了选择。难怪姜家找不到这个人,原来赵玺这个名字,这个让她陷入噩梦的名字,从前根本还没存在过。
等到宣武帝认可英王起的名,她越发恐惧得厉害,忍不住想向赵蛮求证。可直到这一刻,站到他面前,看到他愤怒而委屈的模样,她才恍然惊醒:一切还未发生,她又拿什么向他求证?这样对他,未免太不公平。
赵蛮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火气一下子腾了上来,牙齿咬得格格响:“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气得又想甩袖就走,却一下子看到了她眸中的泪光。
她哭了?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怎么忽然有这样的奇怪担心?
他烦躁地原地转了几个圈,怒气冲冲地道:“你把话说清楚,别以为哭了我就会心软,我才不……”他顿了顿足,“你能不能别哭?”
轻城抿紧嘴,忍住哽咽声,用手背擦泪,却越擦眼泪越多。
赵玺怎么会是赵蛮,怎么能是赵蛮?
从前她也曾想过,如果找到了桀帝玺她该怎么办?弄死对方,她自然是没有这个胆子的,但她可以利用竹简的预知能力趋利避害;她还可以提醒太子,提醒姜家注意他的野心,让未来同样面对桀帝威胁的,有能力的人来对付他,将危险消灭于萌芽中。
可现如今,这个未来残暴不仁的君王竟是赵蛮!她怎么下得去手?便是赵蛮再不好,也比那个肖想自己妹妹的太子好上一万倍。
她绝不相信赵蛮会用那样残酷的方式杀了她。
可今天早上接到的消息,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的信念。
姜玉城和祝允成的婚期定了,就定在今年的冬天,与竹简的预言一模一样。她努力了那么久,姜羡鱼甚至还找到昔日牟家小姐身边贴身服侍的人,证实了牟家小姐的冤屈,却还是没能阻挡婚事的继续。
她想到关于姜玉城预言的后半段“夫妻不睦。显仁元年,以无所出休之,一年郁郁而亡”,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却无能为力。
新出的预言会保留在竹简上,她能靠攒营养液把它删掉,可从前的预言,除非再次出现,她根本无力改变。
这种害怕和心碎甚至无法和任何一个人倾诉。她不能泄露竹简的秘密。
姜玉城如此,那她呢?是不是也终究无法改变注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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