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2 / 2)
这世间相似的大概总有那么几个吧,我见那个人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前了,如今已作土,再也不能见。
焦诗寒心脏跳动得剧烈,全身止不住地冒冷汗,听他这么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说的那个人已经去世,那便肯定与他无关。
王沐泽诧异地看向旁边这个面目锋利的男人,问道:你竟然还去过京城?你不就是这个县城的守军长吗?
葛离瞪他一眼:看你说的,没见识!我家大人年轻的时候名头可是响当当的,你那时还是一个小屁孩呢。
王沐泽一笑,起了兴致:什么名堂啊?说来听听。
葛离得意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道:想当年我家大人也是年少有为,谁不叹一声奇才?曾侍奉在
葛离,
葛武成打断他,眼神警告他闭嘴:官海浮沉,不提也罢。
王沐泽不依:说说嘛,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荆州呢,京城是什么样?天子脚下,怎么也要比我们这个小地方强个百倍千倍吧?
沈文宣余光瞥着焦诗寒,见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情绪,眸色一暗,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轻捏了几下以做安抚。
十几天前的羌人入城是怎么回事?这里离边关可还有一段距离,大庆的边疆防守这么松散的吗?
他在转移话题。
焦诗寒手上动了几下,回握住他的手,抓得异常用力,他现在很冷,这是他唯一能握住的温暖。
说到上个月的事,赵大夫来了精神,也看向葛武成,催促他快说。
葛武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安和县是除了嘉峪关以里的郡城以外最富有、最安定的地方了,安和县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不必多说,要么荒无人烟,要么豕食丐衣、饥寒交切,对于这样的地方,上面的人自然无心多管。
赵大夫闻言心下一沉,不禁叹了一口气:安和县之前也不好过啊,能变成今天这样也是拖了离边境驻军近点儿的福,那些个军爷但凡休息的时候就往这里跑,口袋里的薪饷得有一半交待在这里。
这种感觉葛离懂,脸上的表情顿时得意得贱兮兮的,说道:
这周边就这里像样,不往这里跑往哪跑?我之前的弟兄就等着一月一放的假期来这里快活,听说我家大人选我做了护卫,以后长留安和县,都羡慕得恨不得把我吃了。
沈文宣瞥了他一眼,继续问道:所以呢?安和县之前一直好好的,这次怎么让羌人长驱直入到此。
葛武成摇摇头:这事我不清楚,但听说那天晚上值守的戍卒放松警惕,睡着了,这才导致一小波羌人趁着夜色潜了进来,但好在没有出大事。
说完他就笑了一声,隐含嘲讽:但这也只是听说,边境军见没出事就把事情隐瞒了下来,连查都没查。
沈文宣:你觉得不是?
葛武成直视着沈文宣:谁知道?但我不放心就是了,所以这次来不只是送个东西而已,我听说你在木工方面著有成就,心思巧妙,不知你在军工防御方面可有什么见解?
沈文宣沉默了半晌,靠在椅子上表情不明。
王沐泽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在县里可把你的名声搞臭了,连曲辕犁都诬陷不是你画的,甚至来见你也是偷偷来的,他还相信你有本事可就不是我的锅了。
沈文宣白了他一眼:你能好好坐在这儿吃饭,他能相信你传播的东西才是真蠢。
葛武成笑了一声:也不全是靠听信传闻才有此想法,而是你在县衙大堂上的论辩着实惊艳。
沈文宣:说到这儿我也记起一件事,你说我帮了你,但我可不是乐于助人的人,这样吧,你说的我试试,但你得先告诉我,我帮你什么了?
葛武成喝了一口自己面前解腻的茶,犹豫了一两秒才说道:知道太多不是好事,但你执意问,那我也不再顾忌什么。
县里的守军缺钱,军饷拖了有将近一年没发了,上面层层剥削下来,本来就剩不多的几个子儿全在林松那儿,这次安和县有了变故,州里发下来的抚恤金也被他全扣了下来,问就是没有、不知道。
这次正好天降异象,你又说是天意如此,天惩恶人,他林松做过的缺德事可不少,你告完状的第二天他就把银子送来了,还送多了点儿,正好用于安和县外的防御修缮。
王沐泽插话道:这事我也听说了,先生不愧是先生,王某佩服,你以天意告倒沈家人后,县里的香烛卖得可好了,都结伴去县外的观音寺添香火。
拜观音不是求子吗?
沈文宣一阵无语,疑惑道:朝廷发的军饷竟然经过文官之手?那不是兵部的事吗?
葛武成诧异,此人知道的比他想像的还要多,回道:
大庆武将势弱,军饷直接由户部根据兵员发放,不经过兵部,这就导致军饷先发给当地的父母官,再由这些文官转交。
这是生怕军饷不被贪没了,沈文宣皱眉。
旁边的焦诗寒轻轻靠了过来,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沈文宣抬手撩开他的头发捋到耳后,看他蔫蔫的,轻声问道:累了?
焦诗寒点点头。
沈文宣把他抱过来,抬眼看向葛武成,视线瞥过另外两个人,说道: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各位请回吧。
说完就起身抱着焦诗寒进房间休息了。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葛武成拱手道,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后堂门口,偏头问赵大夫,他们二人是......
赵大夫捋捋自己的胡子,笑道: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王沐泽迷糊了,到底何种关系?先生喜欢玩刺激的?
屋内。
沈文宣抱着阿焦放到床边坐下,蹲下身握住他的两只手:不喜欢兵兵权权这些话题?
焦诗寒没有回答,抿着唇勾弄他的手指,小声问道:兄长以后会去考科举或者去参军吗?
沈文宣摇摇头: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参与这些也要弄懂身边局势如何,免得做温水青蛙,身处危险而不自知。
焦诗寒:那兄长以后要做什么?
大概做生意挣点儿小钱,然后带着你游山玩水,赏景赏月,再来个闯荡江湖好像也不错。
焦诗寒笑了,看着精神了很多,俯身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内里叹息。
兄长以后如果真要走官场之路,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沈文宣单手环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按在他后脑勺撸了几下,鼻尖凑近闻他身上的软甜香。
如果我参军参政,你会离开我?
焦诗寒一惊,手上用力抱紧了点:怎么可能?兄长为什么要这么想?我死都不要离开你。
沈文宣笑了,摸摸他的头发,起身去了外面的厨房端药。
现在焦诗寒喝药喝得很熟练,一口一直闷,没有再吐过,完了含一块蜜饯缓解嘴里的苦味。
房间里很暗,只有屏风后的一点儿昏黄,沈文宣单手枕着胳膊看着已经睡着的焦诗寒,手里把玩他耳边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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