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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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本来正吆喝着脚夫抓紧搬东西,他最近忙得很,进出渝州的路只剩粤江这条水路,来往的货船比之以往多了一倍,一转身就看见王沐泽从马车上下来,赶忙跑过去接待:

哎哟大客人,可是许久见不到你来了。

你办事妥当,我放心,自然不会常来打扰你。王沐泽笑道,看了一圈码头,见没什么人注意这里,便悄声凑近张顺问道:我家公子让我问你一句,你手下的人常跑州外,那外边可还好?

这......我这可不是吓唬你家公子,那外边张顺凝重了神色,缓缓摇了摇头。

吓人得很,路边都有尸体,先前和我手下的人一起走商的几个商队已经没了好几个,听说都是在官道上没的,幸好我们走的都是没什么人知道的小道,一路上才有惊无险。

不过公子,出了这样的事,我得考虑我手下的人,最近是不能再出去走商了。

王沐泽点点头,张顺上次带回来的货够多,可以用个三四个月,不过

外面既然危险,连你都不走商了,那为何这里的货船还这么多?

州里面各个地方也靠这条江沟通往来,货船自然不会绝了,还有就是张顺笑了笑,音量降低了些:

有些货船里面......根本不是货,是人,从州外跑进来的,我听他们商量好的价钱,说是一两银子可以带一个人进来,而且保证不会让官府查他们的路引。

王沐泽一顿:那除了平乐府......其他地方也有?

更多,来平乐府的价钱是最高的,其他地方要的银子还少些。

那、那你们有没有在里面看到羌人或者行动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王沐泽不禁着急。

张顺摸不着头脑,疑惑道:羌人?这倒没有,关羌人什么事?不过偷偷摸摸的倒是常有,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掏得起银子,总有几个偷偷上船的。

王沐泽一阵无语,但又不能跟他讲清楚,便拧着眉开始交待另一件事:你不去下面的州了,但江南应该去的吧?我派人跟你走一趟江南,运送我后面这两辆货。

这里面都是琉璃,运到江南是想在江南开琉璃坊,以此作为据点打探消息,等江南的生意稳定了,再把生意往北推进。

这......张顺一阵为难,这去江南比出渝州还难,我们西南五个州富裕的地方不多,很多地方常年闹饥荒,所以便有不少人往江南跑,前些年圣上出了严令,我们这儿的人跟江南做生意就只能挨着江南边儿上做,不能进去。

王沐泽:......这什么狗屁规矩?

张顺赶紧瞅瞅周边的人,抬手作势要捂他的嘴:这可不能随便骂,让官老爷听见了得抓你进去。

不过,你要真想去江南也不是没有办法,有知府开的路引就行,那宏章书院的读书人进京赶考就是靠知府开的路引去的京城。

知府?王沐泽想了一会儿,道:他给经商的人开过吗?

张顺笑了笑:这倒没有,不仅他没有,以往的每任知府都没有。

那你说个屁!

知府衙门。

沈文宣等在知府的书房外面,身后的小厮捧着礼盒,不是知府故意刁难不让沈文宣进去,而是书房里已经吵翻了天,没人敢进去通报。

你们这是查了个什么?!狗屁不是!戈政卓把他们呈交的公文全摔到地上,让你们去拷问流民,结果查出来说是羌人入境所致?还有的更离谱,竟然说官兵造反,残杀无辜百姓,这明显的谎话你们看不出来?

十几天前我问候其他州的知府,回信上说是今年突遇大旱,各地收成不好,而朝廷的救济款没有发下来才导致如此,我要不是收了这几封信,我也得被你们这帮蠢货忽悠得几晚睡不着觉!

张冦简立在一旁,这些公文里的内容很多都是他手下的甲士拷问出来的,为此还专门去州外打探,要说州外到底什么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此时咬牙说道:

如果真是突遇大旱,那也应该是去年夏天的事,为何今年开春才有这么多流民入我渝州,难道是冬天突遇大旱不成?再有,我手下人出去打探,看到的可不是饿殍遍地,而是血流成河。

从昼学插话道:也许是为了争夺粮食所致,百姓饿到一定程度连易子而食都不稀奇,各地发生一些□□再正常不过。

但那些流民被拷问的时候不是只有一两个这么说,多数都是如此回答

那是他们怕被押回原籍!戈政卓打断他道,武夫就是武夫,一点儿脑子都不动!

张冦简咬着腮帮子,眼神恼怒:前几年其他州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大旱这种天灾,但都是聚集起来去江南,何时来过渝州?想来想去,不过是闽州过不去了才不得不改道往渝州跑!

你那是臆想!

戈政卓气得拍了一下镇纸,不想再理会张冦简,看向下面的官员问道:各地流民的状况如何?

回大人,情况......不太好,已经有流民开始打家劫舍了,有甲士巡逻的城内还好,但周边的村子里已苦不堪言。

戈政卓眉头紧皱着叹了一口气,心中苦闷,二十天前他就已经向朝廷呈交了折子,其后更是每天不断地呈报渝州的情况,但直到今天为止,朝廷丝毫没有回音,其他州突遇大旱也没见赈灾银下来,或许渝州朝廷也不打断管了吧。

吩咐下去,今后若再有闹事的流民,直接杀无赦,不必顾及,等他们知道渝州也不是好待的,自然会去别的地方。

张冦简闻言猛得看向他:你是父母官,怎么如此轻贱百姓性命?

我是渝州百姓的父母官,不是其他州的,戈政卓瞪着他,你要怜惜其他州百姓就辞去巡检职务,眼不见心不烦。

张冦简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夺门而出,门框摔得巨响。

戈政卓指着他气得手指直发抖,道:不敬上官,以下欺上,这......到底谁才是这里的知府?!

自然您是、您是......

张大人,沈文宣在张冦简要越过他时叫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大人隶属兵部,何不向兵部递折子要求增加渝州兵力,毕竟戈大人一味施压,流民如果聚集暴动,岂不糟糕?

你也赞同知府的做法?张冦简皱眉问道。

沈文宣笑了一声:大人误会了,如果渝州能被允许有更多的兵力,那大人就可以招募流民做甲士,这样既能减少流民的数量,也能靠流民管制流民,岂不美哉?

如此也能多得到些军饷,变相赈灾了。

张冦简仔细想了一息,眼前一亮,拱手道:多谢沈公子提点。

大人客气了。

等书房的事处理完、官员也都走光之后,沈文宣才进去,自来熟地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坐,身后跟着的小厮捧着礼盒恭敬地放在戈知府的书案上,之后便退了出去。

今天我的琉璃坊开业,大人不来捧场,我只能亲自来一趟沾沾大人的官威,好让生意更兴隆些。

他刚说完这句话戈政卓就觉得不对了,抬眼瞅了他半晌,道:你小子今天吃错药了?之前春朝节的时候见到我牛气得不行,这时候倒是会说漂亮话了,而且还送礼,黄鼠狼给鸡拜年。

沈文宣:新店开业,我高兴。

戈政卓哼了一声,打开礼盒看了一眼,眉头一挑:琉璃球?大礼,怎么?你这是想通了,想要收买我修改你的商籍?

没有,商人挺好的,沈文宣打量了他一眼,按上盒盖又将礼盒收了回来,你要是不放心,我不送也成,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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