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2 / 2)
焦诗寒笑了一声,点点头,连呼吸都有些累,打起精神说道:自是如此,你既是复述这四本书,能不能告诉我它们的结局是什么?我好想知道。
不可,沈文宣端起案几上的药凑近他,我可以每天多写一些,你就能多看一些,若提前告诉你结局,你就不会对这四本书再有如今的期待了。
沈文宣拿起木勺一口一口喂他喝药,阿焦现在吃什么东西都没味道,也不在乎什么苦不苦的,只是随着沈文宣的靠近,那种本能般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焦诗寒在喝药喝到一半时终于忍不住偏头躲开了些,想要离开这里,浑身都透着抗拒,沈文宣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再联想起这几天的疏离,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厌恶自己的靠近。
像被深渊里的冰水从头刺到脚,沈文宣由里而外地冷。
我想......一个人待着,你离开一会儿......或许会好些。焦诗寒说道,心里的厌恶达到顶峰,忍不住咬住自己的手腕。
沈文宣捏住他的下颚没让他伤害自己,无声地垂眸盯着他的侧脸,内心暗潮汹涌但又强掩着平静,半晌,起身离开了,手里的药碗咯哒一声撂在桌子上,这是他几天以来第一次离开房间。
焦诗寒却并不高兴,急喘了一口气,光着脚下床追了一两步,但又停下来,只听到外间的门打开又合上,下一息眼泪就涌上了眼底,阿焦垂着头,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在脚面上。
王沐泽正愁眉苦脸地在门外转悠,手里拿着惟修居士的拜信,想着这件事能不能进去打扰,结果沈文宣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撞上王沐泽,看了眼他手中的信,拿走离开了。
......!!!!!
王沐泽瞅瞅他的背影,又瞅瞅紧闭的房门,冲沈文宣忍不住叫道:公、公子?
沈文宣没理他。
哎呀!王沐泽猛拍了一把大腿,忙跑去叫老爹。
赵大夫正在房间里盯着一个旧木箱发呆,木箱表面已经落满一层土,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打开它了,结果世事难料啊。
手掌慢慢拂去上面的灰尘,赵大夫从领子里面掏出脖子上的绳圈,上面挂着一把钥匙,对准锁孔啪地打开,里面除了一件旧衣服外,还有一本藏于底部的医书。
他叹了一口气,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惆怅,双手捧着将里面的医书拿出来,端详良久,正要打开第一页,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老爹,老爹不好了,王沐泽弯着腰气喘吁吁地说道,手指着后面,公子突然走了,你快去公子的院儿看看。
赵大夫本来被吓得心肝惊跳,正要把手里的医书藏起来,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但下一息又立刻提起来:你说什么?这、这......宣小子为什么走啊?
王沐泽摇摇头,气喘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哎呀!赵大夫嫌弃地拍了他一把,出了房门往寒暄院赶。
等到了的时候,赵大夫一进门就看见曲腿坐在床上哭得满脸泪花的焦诗寒,心疼不已:哎呀,可怜见的,焦焦别哭、别哭啊,是不是阿宣这臭小子欺负你?等他回来我帮你教训他。
焦诗寒摇摇头,脸埋在膝盖里哭声闷闷的,赵大夫忙塞帕子给他:擦擦鼻涕,乖焦焦,别哭了、别哭了,哭多了就变成小花猫了......
难得听到一阵哭声,赵大夫瞥到手里的医书不禁恍惚了一阵
那天晚上也有哭声,不过是新生儿降生于世的第一次声响。
沉闷的殿阁里,即使屋内点满了烛火也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压抑、沉痛,一位耄耋老者跪在榻边从那人怀里抱起了孩子,那人已经没了气息,但孩子还要活着。
只是老者摸了摸他的耳垂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是......这种孩子?
师傅?年轻了十几岁的赵大夫跪在他旁边,看了眼他正抱着的婴孩,但他更关心榻上的那位:师傅
着火了!救火啊!着火了!外面突然喊道,透过窗户纸隐隐能看见火光。
师傅,这、这怎么会着火?
老者拧着眉站起身看了外面几眼,将孩子交给赵大夫,快步走至桌案边写下一封信。
怀里的孩子哭闹不止,赵大夫着急地看着外面:师傅!
明才啊,带着这封信和这个孩子跟着外间的那位侍者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老者将那封信藏进襁褓里,眼睛一直盯着赵大夫的眼睛,坚定异常,还记得那本注解很多的医书吗?我把它藏在我枕头下面的暗格里,你离京的时候带上它,十八年,不,十六年后你必须带着那本医书回来,你听明白了吗明才?
师傅,您交代这些做什么?您不跟我一起走吗?赵明才问道,眼睛里俱是惶恐。
莫说这些废话,赶紧走!
师傅
赵大夫瞬间惊醒,捧着手里的医书身上已满是冷汗,阿焦还在哭着,只是声音小了些,估计是没力气了,赵大夫看向他耳垂,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孕痣。
焦焦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赵大夫问道,眼圈红了些,你有没有想起之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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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公子还请在此等候一二。一位穿着一身道袍的总角少年躬身说道,给客人倒好茶后便退出了亭子。
沈文宣孤身坐在软垫上,偏头看了一眼四周风景,离平乐府五十里的鹤望山,此时已至初夏,满目苍翠,有潺潺溪水流于其间,隐约间能听到蝉鸣,倒是雅致得很。
得福站在台阶下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日头越发地不饶人:公子,我们都从山脚爬到了这半山腰上,累得很,他们为何还叫我们等着?
闭上你的嘴,不要多话。沈文宣道,偏头看向亭外的表情冷冷淡淡的,心情正如他的脸色一样,说不上有多好。突然来此也不知是逃避还是为了宏章书院的事顺势而来。
亭下靠左边的一处空地上是一片精心打理的菜圃,沈文宣随意地扫过去,视线忽地停在了美人蕉上面,他记得阿焦送他的那枝桃花如今已经落了花苞,只余几片残叶,丑的很,而他送阿焦的那株水仙也早就玉殒香消了。
沈文宣捏紧手里的杯盏心思逐渐飘远,没注意到菜园子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人,一身农夫打扮,头上一顶破旧的草帽,手里拎着一把镰刀和一个菜篮子,沿着田埂一边收拾田地一边在菜园子里挑挑拣拣,直到摘满了一篮子瓜菜才出了菜圃,一转过身就看见亭子里发呆的沈文宣。
这小兄弟......长得还挺俊。
头发半黑半白的老伯抬高帽檐看了他几眼,提着篮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直到快进亭子的时候沈文宣才抬起头和他对上视线,一顿,下一息就要站起来,老伯摆摆手让他坐下,将菜篮子放在案几边上,自己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
客人远道而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篮子里的都是我自己种的,你若是饿了就随意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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