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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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一只冰淇淋,他就该回家了。否则回去晚了,汤小年一定会问起他下午去了哪里——如果汤小年知道他没有待在家里写作业,而是跑出去做了一份兼职,她绝对会想办法把自己关在家里。

汤君赫吃冰淇淋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一开始十分钟就能吃完,渐渐地变成了二十分钟才能吃完,后来又变成了三十分钟才能吃完。

冰淇淋是吃不够的,他哥哥杨煊也是看不够的,汤君赫不知餍足地吃着冰淇淋,也不知餍足地盯着杨煊。一旦杨煊下楼了,他就开始变得坐立不安,不住地转头看向楼梯口,生怕一支冰淇淋吃完了杨煊还没上来。

汤君赫也不敢一直盯着杨煊看,一旦杨煊朝他看过来,他就会转过目光,假装看向别的地方,以显示自己对台球极大的兴趣。而一旦杨煊被其他客人叫去打台球了,他的目光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直直地看着杨煊打台球时专注的侧脸。

转眼到了七夕,杨成川拿着秘书为他订好的两张门票,带着汤小年出门看钢琴演奏会了。这是汤小年自正式过门以来,跟杨成川过的第一个七夕,她给汤君赫准备好晚饭,然后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一番,便跟着杨成川出门了。

难得晚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汤君赫洗完澡坐在自己的房间,听着窗外的蝉鸣声,忍不住猜测杨煊在做什么。

七夕的台球厅会很热闹吗?会有女生在这个日子跟杨煊表白吗?汤君赫看出来了,他哥哥杨煊很招女生喜欢,很多时候明明旁边站着几个专门的台球助理教练,女生们还是喜欢叫杨煊过去陪打。

汤君赫把笔搁下,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站起身走到床边换衣服——他打算去台球厅看看杨煊。他妈妈汤小年不在家,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汤君赫脱掉睡衣,换上了清爽的白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顶着半干的头发出了门。下了公交车再走到酒吧门口时,已经八点多了,七夕的酒吧已经早早地热闹起来,为了配合晚上的party,酒吧里的灯光换成了暧昧的橘色调,出入声色场的男男女女们精心装扮,更衬得汤君赫融不进今晚酒吧的氛围。

门口的服务生新换了一个人,见汤君赫要迈进去,伸手拦住他,打量着他道:“成年了吗?”

“我来找杨煊。”汤君赫看着他道。

“来找杨煊?”那人似乎是新来的,狐疑地看着他,像是拿不准主意该不该放他进去。正犹豫间,之前的那个服务生正好端着鸡尾酒经过门口,适时地开口道:“没事,让他进来吧,杨煊的同学。”

“哦,行,进来吧。”那人这才松一口气。

“是杨煊的弟弟。”汤君赫看着那个替他说话的服务生,认真道,“谢谢你。”

“是弟弟啊……”那人笑道,“我就说看着你们长得有点像。”

转过长廊,酒吧里旖旎的歌声飘了出来,今天是七夕,驻唱歌手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慢摇情歌。

上楼梯之前,汤君赫好奇地朝一楼的酒吧里看了一眼,面对面坐着的成年男女们眼角眉梢似乎都在传情。原来喜不喜欢一个人,是可以通过眼神看出来的,他心里冒出这种想法,然后忍不住琢磨起自己看向杨煊时的神情。

会跟那些人的眼神一样吗?走上楼梯的时候他有些纠结地想,那他对杨煊的感情是喜欢吗?可他们是亲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台球厅里比平时要热闹许多,每个台球桌都围着不少人,杨煊还是倚着窗台——这样的日子,叫他过去陪打的反而不多,更需要费心思的是那些喝多了会打架闹事的人。

看到汤君赫从楼梯口出现,杨煊的眉头蹙起来——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妈妈汤小年晚上怎么会放他出来的?

那排塑料椅已经坐满了人,汤君赫找不到可以坐下的地方,转而朝杨煊的方向走过来。杨煊盯着他,目光里有些警告的意味。

汤君赫走近了,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闪烁着眼神解释道:“我一个人在家有点无聊,就,就想来看看。”

杨煊不容置喙地冷声道:“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没有这样的规定。”汤君赫站到他旁边,小声反驳。

他站得离自己很近,矮自己半个头,杨煊闻到他未干的头发上传来的水汽,还有洗发水的味道,混合在污糟的空气中,清新到格格不入,他又重复一遍,加重语气说:“我说,回去。”

汤君赫也固执,咬定了说:“我不回。”

“出了事情,我不会再管你。”杨煊几乎是威胁着说。

汤君赫却把这句话当成默认同意,如释重负地点头道:“嗯。”语气里甚至透出些开心的意味。

那种熟悉的烦躁感又顺着神经末梢蔓了上来,杨煊无意识地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窗台。

长这么大,他还没遇到过这样棘手的事情。以前碰到的事情,要么狠狠地打上一架就能解决,要么冷着脸拒绝就能搞定。

可是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却不一样——冷声威胁无用,冷眼相待无用,狠狠地揍他一顿会有用吗?或许吧,可是想到他头上的那块浅淡的疤,那两片轻颤的睫毛,还有那个像坚冰一样的攥得紧紧的拳头,他又无法真的对他下手。

——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啊。

汤小年的用心何其险恶,杨煊忍不住猜测,也许当年她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算准了他们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无法轻易割舍,所以才在十年前就把汤君赫送到自己家里,为十年后的过门早早做好了铺垫。

“砰”的一声,不远处传来酒瓶碎裂的声响,骂骂咧咧的声音随即高起来,杨煊皱了皱眉,朝那桌躁动的几个人走过去。

几个马上要干起架的人通红着脸,混着酒气的脏话从嘴里喷出来,其中一人拿着喝空了的酒瓶,要往另一个人头上砸过去,刚一举起胳膊,就被杨煊抬手按住了。

“操,别多管闲事。”那人转头吼着骂道,“松手!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打。”

“出去打。”杨煊说。

“你说什么?”那人不耐烦地皱着眉。

“我说,出去打,台球厅不是打架的地方。”杨煊看着那人,平静道。

“操,还跟他废他妈什么话!”对面的人抄起酒瓶就朝杨煊头上砸。

杨煊松开那人的胳膊,头一偏,躲过那个力道不小的酒瓶,刚想伸手去挡,一个台球杆伸了过来,重重地敲到那人的小臂上,那人一时没防备,吃痛地缩了一下手,酒瓶应声而落,砸到地面上,四分五裂。

“你他妈谁啊你!”那人恼羞成怒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的,抄着台球杆的汤君赫,挥起拳头就要往他脸上砸,汤君赫偏头躲的同时被杨煊猛地伸手拽到身后,拳头堪堪擦过他的右耳,带着一阵狠厉的风,让他有瞬间的耳鸣。

第三十二章

那人一拳打空,怒气更盛,紧接着又是一拳朝杨煊挥过来。杨煊是过来制止他们的,不是过来跟客人打架的,他避之不及,只能抬起胳膊挡住那人的拳头,骨头与骨头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叫旁人光是听着就感觉肉疼。

节假日是事故高发的时间段,酒吧里当值的保安比平日多了一倍,这时听到酒瓶碎裂的声响和高声的吵嚷,几个保安迅速地从楼梯拐角处跑上来处理情况。

“哎!出去打!”带头的那个保安拿着电棍指向醉醺醺的几个人,虎背熊腰地走过来,粗着嗓子吼,“条子就在楼下等着,谁他妈今天晚上想进去蹲着,你们尽管动手。”

他身形五大三粗,说话的语气也比杨煊粗野得多,一嗓子就吼住了几个想动手的醉鬼。

“别打了,”那个挥拳的人被身后画着浓妆的女人拉住胳膊,“喝多了你……”

那人用力甩开女人的手,啐了一句:“操,晦气!”又抬手指着对面的人,“你他妈的最近小心点,老子不卸你一条腿这事儿不算完。”说完就带着身后几个人,拨开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拉着脸,酒气熏天地走出了台球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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