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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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桃染的信息,兔良和冷卿曾经在庞老爷的地下仓库中发现了记载,因此知道事情的大概发展,不过这些笼统的信息根本不足以提供兔良寻找桃染的线索。兔良来桃染村也只是碰碰运气,如果不能找到信息,兔良就打算进入北洲乱地,虽然危险性极高,但北洲动乱之始,也就是北洲城,同样也是桃染殒命的地方。好在,目前看来,此行也是有所收获的。

桃妖的声音在脑海中轻轻响起。“染并非桃妖,不知是什么却天生地长,气运极佳,极强的运势不止让她化形,也让生在她周围的我们开了灵识,并且化妖。”

兔良耳朵微微一动,桃妖说的是我们,所以这桃染村的桃树都是妖?那为什么第一次来桃染村的时候,除妖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连一只妖都没有发现?

“那时北洲已经四处烽火,生灵涂炭,染一次偶然入世,从战场救回了两个人,一个是桃染的父亲,一个是族长。此后,染就不断的从乱世中救人回来,当然,也救了许多妖灵,而化了形的桃妖也跟着染入世,救回来的人多了,也就慢慢的成了桃染村。桃染村有众多妖灵庇护,不受战乱侵扰,如同世外桃源,染传授了他们桃染酒的酿造方法,让桃染村的百姓有了谋生手段。一切的平静终结于染救回了一个特殊的人:北洲之主九溯。”

“传说九溯降生之时怀抱一片龙鳞,因此被奉为真龙之主。然而这乱世之中,自称真龙的多不胜数,不信奉你的人自有千百种理由与你为敌,谁又会在乎一个传说。九溯重伤,在桃染村停留了一年。”桃妖的声音突然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

“九溯离开之际,将龙鳞赠予染,说以龙鳞为信,以江山为聘,娶染为妻。然后他就走了。九溯离开三年之后,染再次突破,成就仙体,算到九溯命劫将至,于是率领吾等入世,助九溯夺天下。然而,真龙的命劫,哪怕是仙也无法轻易化解,最终,不但没能救得九溯,为九溯挡劫的染也陨落,我等追随染的妖,妖丹尽数被震碎,不得不回了桃染村,从此不知染和九溯的下落,就这样直到如今。”

兔良皱着小眉头,果然如此,桃染可驱妖为兵的传闻来源于此,所谓的驱妖为兵,就是追随桃染的众多妖灵。而妖丹碎裂,轻则如同面前的桃妖一样,修为尽废,重新修炼,重则灵识溃散,无知无识,成为普通生灵,此生再次化妖无望。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除妖师才没有发觉桃染村众多的妖灵,或者说妖丹已碎,算不得妖灵的妖灵。

“是什么人震碎了妖丹?杀了桃染?”这是兔良最为奇怪的,桃染既然已经成仙,那世间必然难逢敌手,加上有众多妖灵辅助,什么人有如此能力,不但诛仙,且震碎众妖妖丹,却不损伤众妖性命?

感受到兔良的疑惑,桃妖静静的吐出一个字。“佛。”

“什么!”兔良惊讶的微张着小嘴巴。佛杀了仙?佛是什么佛?佛修?可是佛修也不过修行之凡人,会有如此强的实力诛仙吗?

“我也不知那佛的身份,只听闻来自中洲,紧接着就被震碎妖丹,重回桃染村,不得入世,也就不知后事如何,不知那佛最终的去向。”桃妖轻轻叹息一声。“有时候我会想,妖丹已碎,不若就化尘而去,忘却前事,但终归舍不下……”

第37章 蘑菇兔

兔良仰头看着面前粗糙的树干,突然歪了歪脑袋, 开口说道。“能跟我说说族长的事吗?”

这一次桃妖没有再问原因, 而是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 连之前不紧不慢的语调都瞬间改变。“你别看桃涟这小子当了族长之后人模人样的,年轻的时候可皮的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兔良脑袋后划过一滴冷汗,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桃妖有一种大家闺秀瞬间变身村野乡妇的错觉, 桃妖还在巴拉巴拉细数族长的过往。说族长最初被带回来的时候, 一点都不听话, 整日想着下山入世,重回战场, 十四五的少年血气方刚, 从战场捡回一条命也不知道害怕……

听着听着,兔良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桃树下,听着桃妖的讲述。兔良也从叙述中得知,族长曾经也是王公贵族,致力于复国, 初到桃染村的时候对桃染和众多妖灵极为排斥,整日想着逃离桃染村,最终族长如愿逃离了桃染村, 而桃妖也跟着他入世了,数年之后, 族长带着一身伤被同样重伤的桃妖带回了桃染村, 从此, 族长改了桃姓,再不提曾经姓氏,不想复国,不再入世,就在桃染村彻底安家落户。

“桃涟这人,平日里闷的很,你看,人生几十年,都没人瞧得上他,打了一辈子光棍……”最后,桃妖唠唠叨叨。

兔良却突然想起了族长看院中桃树的目光,脱口而出。“也许族长在等着谁。”等一个一辈子也等不到的人,等一个桃妖重新化形,等一个桃妖陪他入世,等一个桃妖陪他终老。

桃妖瞬间沉默了,许久之后。“我知道……我知道……却无能为力,也因为知道,所以眷恋……”轻轻的呢喃,遗落在安逸的月下小院,除了兔良,无人听得到。

向桃妖询问了北洲城的位置之后,兔良离开了,踏着月色,向着村外而去,挺着小身子把自己从围墙缺口□□之后,兔良回头看了一眼院子,朦胧之间,似乎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静立在树下,男子一双眼睛满是岁月沉淀的睿智,面容依稀能看到族长的影子。身影只短短一瞬,就被晚风吹散,无声无息。兔良却心中了然,舍不下的不止桃妖一个,那个小院之中,有一只桃妖在修行,同样也有一个亡灵在修行,终有一日,与卿相逢。

踏着月色,兔良又去了一趟桃染村的坟地,说不清为什么,兔良就是想去看看。五十年过去了,坟地中又多了许多坟墓,兔良看到了尤四元的坟墓,上面长满荒草,显然多年无人打理。

继续向里,坟地的中央,那座曾经被酒坛封泥覆盖的新坟也被岁月沉淀,墓碑上的名字却清晰如初:桃卷耳,桃阿丑。桃染和桃家三口的坟墓旁边,还多了一座坟,墓碑上刻着桃涟的名字,孤零零的,一生未娶。

原来已经过了五十年了,清冷月色下,荒凉的坟地中似乎多了几分冷意,一只白白的小团子站在一座坟墓之前,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兀自念道。“五十年的相随相伴,你可如愿?”

本以为会无人应答,坟地中却卷起了一阵清风,一个熟悉的声音入耳。“自然如意,不过,五十年太短,小兔子,你怎么自己下山了?”

兔良略一思索,就如实回答了阿丑的询问,阿丑为半仙,对阴煞应该更为了解,说不定会有解毒的方法,而且兔良相信自己的判断,桃阿丑不会对冷卿不利,更何况,桃阿丑绝对不会离开桃卷耳一步。阿丑听完沉默了片刻。“若如你所说,那阴煞毒我也无能为力,只有正仙才有解决方法,寻找龙鳞也可行,只是北洲乱地如今早已鬼魅横行,想在其中穿行,绝非易事。离开之前,不如去一趟桃家,天明再出发。”

“好,那我走了。”兔良听话的点点头,知道阿丑既然这么说,一定有原因,对着坟地挥了挥胖爪,再次返回桃染村。

月下的坟地再次安静了下来,静谧无声。清风拂过,这一次却似乎少了点清冷,多了几分温馨。

另一边,兔良已经熟练的顺着乡间被踩实的土路到了桃家门外,看着高高的院墙,兔良小身子微微压低,然后纵身一跃,就跳上了墙头,迅速略过墙壁,直接落到了院子之中,小身影极为灵活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五十年过去了,院中的废墟已经被人清理,只余一片空地和那棵桃树。

兔良在院中溜溜达达的转了两圈,并未发现什么特殊之处,知道寻找龙鳞不是一日之功,兔良也就不再着急,跳上院中桃树下的圆形石桌,坐定。

似乎因为近几日才下过雨,纵然无人打扫,石桌上也十分干净,清风吹过,头顶树叶哗哗作响,兔良身上的绒毛也被风吹的略有凌乱。兔良迎风坐了片刻,化成了人形,从小包裹里掏出曾经在庞府收集来的书籍。

这些书籍可以说是庞老爷的半生心血,上面不但记载了曾经北洲乱世的过往,而且其中只要涉及龙鳞线索的细枝末节都被红色朱笔标注了出来。

之前在桃染村,受时间限制,兔良和冷卿只匆匆翻阅了一本记载桃染的书籍,回到仙果岭之后,又因为闭关一事,这些书籍也就被闲置在灵府中了。

只见月下树影晃动之间,一个玉白衣袍的小团子一本正经的坐在石桌上,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捧着书本,本不大的线装书籍对于团子而言就有点大了,团子捧了片刻,索性将书本展开放到石桌上,然后自己啪哒啪哒走上去,一屁股坐了下来,低头看着书籍上的内容,许久都没有翻动一页。

如果冷卿在这一里,一定会明白兔良为什么不翻书,因为在兔良的眼中,这页书籍上写满了什么什么什么……

兔良皱着小眉头,倔强的低着小脑袋,试图从一本什么什么什么中找到一点线索,然而这对于一直没来得及学习认字的兔良而言,实在有点难。

正当兔良聚精会神之际,天空却下起了雨,兔良被一滴雨滴砸个正着,这才从书本上抬起脑袋。

夏季的雨水通常来的迅速,兔良迅速收起了书本,以防被雨水打湿,这才张望着寻找避雨之处,豆大的雨滴急急坠落,短短几息之间,就有变成暴雨之势。

兔良来不及再看,索性一路小跑到了石桌中心的茶具边,那里摆放着一个茶壶和倒扣着叠在一起的四只茶碗。兔良搬起最上面的一只碗,就把自己扣在了碗下。

好在农家的茶具并没有那么讲究,没有摆放那种精致小巧的茶杯,否则兔良也没办法轻松的把自己扣在下面。这粗糙的茶碗足够大,足够解渴,也足够兔良的人形状态趴在其中。

听着头顶叮叮咚咚的响声,兔良觉得这雨暂时应该是停不了了,空间有限,坐不起来,兔良索性将小包裹从背上解了下来,工工整整的放好,充当枕头,又从灵府中拿出一块棉帕,充当被子,然后躺好。

这碗虽然不够深,却足够宽,躺在下面的兔良完全可以翻身折腾。匆忙的赶路加上紧绷的神经让兔良多少有些疲倦了,听着头顶雨水砸在茶碗上的声音,那声音似乎也成了催眠曲,兔良攥着小被子,鼓着包子脸很快陷入梦乡。

当然,兔良还记着阿丑的话,没有睡得太死。估计天快亮的时候,兔良醒了过来,收起棉帕,重新背好小包裹,兔良将茶碗掀开,外面的雨水还在下,雨势略急却没有风,雨水直直坠落,被头顶的桃树遮挡了一部分,余下的砸在石桌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兔良怕错过什么,索性顶着碗盘膝而坐,老远看上去,就像石桌上长了一颗蘑菇,蘑菇还十分淡定,每隔一会,都会转个方向。

静坐了片刻,时间已经接近清晨,天边却没有日出,晨光早已被连绵的云层遮蔽,视线晦涩难明。兔良支着小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阿丑让她天明再走,必然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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