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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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站在椅子前,薛翃一站起来,双腿就会碰到那玄色缎绣金龙的袍子,就好像给困在椅子里一样,想动而不能动。

正嘉看一眼她的眸色,手指从玉勺上抹了药膏,俯身轻轻地擦拭在薛翃的脸上。

薛翃微微转头,竭力垂着眼皮,皇帝的手很轻,只有药膏沾上肌肤后稍微的一点点刺痛感,但薛翃缩在袖子里的手却已经悄然握的死紧。

皇帝将她半边脸颊都涂了一层,那药膏渗透,原本辣痛的肌肤上像是被清凉的一层包裹,甚是舒适。

直到皇帝的手指沿着脸颊往下,慢慢地落在了薛翃的嘴角。

在正嘉的目光注视下,樱唇的一角因为受伤,微微地翘起,眼前的唇原本是淡淡的樱色,如今却透出深色的殷红,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皇帝像是忘了自己在做什么,手指在那曼妙的唇角轻轻滑过。

薛翃再也忍不住了。

“万岁!”蹙眉,薛翃转头避开正嘉的手势。

正嘉如梦初醒。

皇帝的身板微微挺直了些,一瞬间怔忪后,正嘉一笑:“好了,唇上的伤,你自己来吧。”

薛翃的胸口微微起伏。

正嘉扫过,不动声色。

皇帝转身把手中的玉勺放在桌上,恍若无意道:“你且在这儿歇会儿,朕去去就来,别让他们等急了……你有什么要用之物,就叫郝宜来便是了。”

薛翃缓缓起身:“小道回放鹿宫就是了。”

正嘉道:“你才服了药酒,不宜冒风。何况这唇上还有伤呢,你自己精通医术,知道给风吹了不是小事。”

薛翃道:“这点伤还不至于……”

皇帝往外走了两步,不等她说完便回头又道:“怎么,坐立不安的,这里难道有老虎会吃了你?还是说留在朕这里委屈了你?”

对上皇帝深邃的眼神,薛翃心头有着微微的冷意,但同时又有一股滚滚的暖流自腹部涌了上来,她知道那是黄精丹参酒的威力。

***

养心殿,三名辅臣望见从殿后走进来的那道影子,急忙垂首跪地。

皇帝目不斜视,走到正中的红木扶手椅落座,两只手臂顺势搭在两侧扶手上,黑色的缎子大袖像是静止的瀑布,沿着扶手款款地垂落。

正嘉仍是那副睥睨万物的神情,双眸微微眯起,不见喜怒,只是这幅姿势看来像是要振翅飞翔的鹰,腾立九霄的黑龙,傲慢地斜睨着尘世的猎物。

“都起来吧,有什么事儿便呈上。”皇帝发话。

三位辅臣今日进宫,是为了先前商讨的军费开支一事,本来是要控诉户部高彦秋不肯配合,可是这时机选的实在是不大好。

毕竟康妃前脚才打了和玉,后脚他们又来告高彦秋的状,在场的没有傻子,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占不到好处。

果然,许阁老才一开口,皇帝便道:“高彦秋掌握户部,他也有难处,你们别逼得他太紧,你们都是一部之长,还要尽量自己想法子,别总是跟小孩子打架一样,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颜首辅早聪明的不肯出声,所以才推许阁老,如今听了皇帝的话,两人不约而同噤声。

皇帝道:“回头朕会再召高彦秋进宫,到时候再说吧。若没有别的事,都退了吧。”

颜首辅跟许阁老才要领命,夏太师突然说道:“微臣还有一事。”

皇帝已经站起身来,闻言转头:“太师有什么事?”

夏太师说道:“之前那谋逆的反贼俞莲臣,本是要给推出菜市口斩首的,可如今却仍好好地呆在了镇抚司里,近来民间有许多的流言蜚语,所以微臣想请皇上尽快定夺,处理了此贼,免得让百姓们以为谋逆的大罪也可平安无事。”

皇帝的唇角一动,缓缓落座。

颜首辅跟许阁老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俞莲臣因为什么没有给处斩?还不是因为和玉才进城就拦下了人?如今和玉进宫,竟跟康妃一而再地对上了,夏太师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人却极聪明,只拿俞莲臣的事开刀,自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皇帝不是蠢人,心性极为敏锐,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殿内的气氛突然有点紧张。

就在这时候,养心殿门口探出一个头来,大概是见情形不对,便又极快地缩了回去。

皇帝却已经看见了,不动声色道:“门口是田丰吗?”

在殿门口的果然正是先前领旨去办事的田太监,本来不敢进来,听见皇帝开口,这才飞快地从门外碎步跑了进来,上前跪地:“回主子万岁爷,正是奴婢。”

皇帝撩了撩大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差使办好了?就敢回来?”

田丰原先见夏太师在场,所以才缩了头。

只是他心思聪敏,此刻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突然领会了皇帝的意思,忙大声说:“回主子,已经办妥了。那王嬷嬷给打了二十杖,本是要惩戒而已,没想到她大概是年老体弱经不住,竟然给杖毙了。至于雪台宫的其他人,都在宫门口领了十廷杖发落了,想必、想必他们以后会谨慎行事,不会再胡作非为了。”

皇帝脸色平静,深邃冷冽的目光却在面前扫过。

在场的三位大臣听了这话,脸色各异。

颜首辅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夏太师,却见夏太师的脸色变得极难看。

虽然听说康妃冒犯了皇帝,但却想不到皇帝竟然辣手处死了伺候康妃的心腹人,这王嬷嬷是曾经跟着康妃入宫的夏府的老人,夏太师自然是知道的。

夏太师静了片刻,终于颤巍巍跪了下去道:“老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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