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唉,怎么来瞧你额娘了。”
胤礽低着头,好似不好意思,重新跪回拜垫,“就是想来看看。”
康熙低叹一声,看了看这熟悉的牌位,心想,若是赫舍里氏还在,那就好了。康熙走到胤礽身边,盘腿坐下。“为石文炳吧。”
“嗯。”胤礽闷声应了,半响才道:“阿玛,这人的命数是不是天定的,是儿子命不好,福气薄……”
“胡说八道!哪个该死的奴才嚼舌根子。你是大清的皇太子,没有比你命更好的!”康熙勃然大怒,“闽东湿润,丈夫早夭。唉,怪朕,不该让石文炳去福建,七月里不让他去就好了。”
“怎么能怪阿玛,谁能料到?石文炳想一鼓作气改好福建兵丁,是勤于王事。阿玛任用他,是看重他的才能,亦是给儿子做脸,儿臣如何不知道。可,可,这可能就是命吧。”胤礽低叹。
物伤其类,想起元后,康熙也难过。可再难过,也不能和眼前的儿子相比。康熙笑骂:“又胡说。你的命好着呢!你额娘也盼着你好!礼部出了条陈,大婚仪定在明年五月初八,全年最好的日子。”
“阿玛,怎么能称大婚仪!”
大婚仪是皇帝娶皇后的专有名词,会典里明文规定的。皇子成婚用婚仪,皇帝成婚有大婚仪,皇太子夹在中间,他算哪一头的?可巧大清开国这么多年,就没有太子成婚的先例,祖宗家法里没有,现在制定的,就是日后的祖宗家法。礼部为此吵成一团,头冠上缀几颗东珠都能扯出长篇大论来,国人最重象征意义。
“怎么不能称,朕说能就能!”康熙拍了拍胤礽的肩膀,“就这么定了。你再陪陪你额娘。”
说完康熙给赫舍里氏上了香,缓缓出了奉先殿。
胤礽恭敬送走皇父,真正松了口气。把怨怼变成了伤心,不是生气人脉少了,而是勾起思念亡母之心。还好,还好。
康熙坐在乾清宫里,也轻轻叹气。看着龙案上的折子,都是为皇太子婚仪吵架的,每句话后面都有一张面孔,站老大的,站老二的,拉偏架的。索额图已经为胤礽制定了最高规格的皇太子仪典,现在娶妻,再高一点,也没什么。这是赫舍里氏拼死生下的孩子啊!
康熙忘了刚刚接到东宫奏报时的愤怒,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
蓝生飘在空中,太子、康熙两边看,才勉强看明白。这些年在宫里,她是开了金手指的,前朝、后宫,任何隐秘都在她眼里。可她往往等到事情发身后才想明白,和这些人精子不能比。君权高度集中,人治的巅峰,对人心的揣摩度量,不是她一个只有模糊感觉的新鬼能够明白的。
所以,想什么呢?就自己这水平,下场撑不过三个回合,该怎么完成任务?不说心性,只看本事,瞧自己这阿飘的样子,跳出去装神弄鬼吗?死得更快!这二十多年积攒的能量,只够击碎小世界屏障一次,时机在哪儿?蓝生依旧没有找到。
蓝生又看着储君之路四个字发呆,没办法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胤礽以为大婚已经够倒霉了,事实上还有更倒霉的。
皇太子大婚称得上国之大典,不仅礼部,整个朝廷都搅进去了。大婚要去奉先殿拜敬先祖,礼部尚书沙穆哈奏请,奉先殿仪注将皇太子拜褥置于槛内。康熙怒革其职。
“蠢货!”胤礽也生气,奉先殿拜褥能置于槛内的只有皇帝,胤礽高兴朝上有人为自己说话,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弄巧成拙了不是?可皇父把沙哈穆革职,胤礽又忍不住担忧,皇父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指使的?天地良心,这些日子胤礽比大家闺秀还安分,就盼着能顺利把福晋娶进宫。
这些办不好事情的奴才,简直拖累主子!
可这事儿还没法解释,难道让胤礽跑去和康熙辩白不是他指使的吗?怎么辩?此地无银三百两!
瞧这难的!胤礽头发直掉,多亏留的是金钱鼠尾,不然都要秃了。
胤礽只能加倍孝顺体贴,盼着皇父忘了这一茬,体谅事实,真不关他的事儿!
盼了这么久,忍了这么多,终于盼到福晋进门。从升舆的消息传来,太子就忍不住紧张,终于成亲了!
过了金水桥,抬进毓庆宫。胤礽满怀期待的挑起盖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端庄的脸,心情瞬间就不美好了。不是嫌弃太子妃长得不好看,事实上谁家嫡福晋把好看当标准,嫡福晋是用来管事的,是与夫齐的,好看的是妾。
胤礽心情低落的是瓜尔佳氏的态度,对,就是这种笑容,犹如尺子量出来的。在宫里,他已经看了太多女眷恭敬而疏离的礼貌态度,他想要的是至亲夫妻,不是泥塑木胎太子妃!
礼官指挥着走过仪程,有资格又能入毓庆宫喜房的不多,能在这个时候开口的只有大福晋。偏偏大阿哥和胤礽关系不好已是人尽皆知,大福晋也不好打趣太过。宗室有头有脸的福晋们表达过祝福,转到开宴的地方。皇太子大婚,必须是严肃活泼,喜庆中带着庄严。
胤礽挑了盖头,出去敬酒。皇父、兄弟、岳家、宗室……等到忙完了,脚都软了。结婚是个体力活,诚不欺我。
第一天晚上不可能有什么洞房花烛夜,歇一歇就要起来给祖宗敬香,拜见皇父、皇太后。那可是要正品大装的,胤礽无比庆幸自己是男人,看瓜尔佳氏的头冠就有三层,花盆底八寸、朝珠三匝、东珠耳环三对,还有各种配饰,怪不得要两个侍女扶着呢!
拜过皇帝,再去宁寿宫拜见皇太后,尔后去奉先殿拜见亡母。剩下的后妃,别看平日里也是说得上话,这时候,无人有资格受皇太子一拜。
作者有话要说:多多收藏哦~
第3章 储君之路2
五月的天气,在这密不透风的紫禁城里,胤礽热得湿透里衣。回到毓庆宫,胤礽道:“福晋辛苦了,先更衣吧。”
“妾身不辛苦,先伺候殿下更衣。”瓜尔佳氏即便额头汗湿,依旧保持着端庄有礼大方得体,微微福身,就要来帮胤礽解扣子。
胤礽皱眉,避开瓜尔佳氏,又是这种态度。在毓庆宫,他们不仅是皇太子和福晋,更是夫妻,这种表面功夫做来干什么?
瓜尔佳氏见胤礽皱眉,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让她瞬间反应过来。双手伸出去给侍女,侍女马上帮她取下护甲,好似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一点儿都不尴尬。
胤礽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子骄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给了台阶福晋不下,胤礽不可能再三给面子。奴才们簇拥这胤礽往里间洗漱。
等胤礽走了,瓜尔佳氏才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嬷嬷、丫鬟们伺候着褪下礼服、首饰。即便只有自己在,一想到太子就在里间,瓜尔佳氏就忍不住打直脊背,再累也不敢放松。
晚上有大宴,歇一会儿,又要出去忙碌。
新婚的夫妻,真正肌肤相亲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
胤礽自然早有经验,他已有二子二女,虽然女儿都夭折了,可儿子都站着。还有好几个侍妾,胤礽在这方面不可能委屈。
瓜尔佳氏则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矜持而克制。
胤礽对福晋的期待、怜惜,在这三天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再有石文炳去世、沙穆哈撤职等等事情干扰,洞房花烛夜草草了事,胤礽叫水洗漱。看着附近双手交叉与腹部,再标准不过的睡姿,只感觉自己和一具木偶睡在一起。
等到快睡着的时候,忽听得福晋放松的长出一口气,瞬间火冒三丈。
忍住!忍住!
胤礽在被子下狠掐自己,这是嫡福晋,不是侍妾小猫小狗!可胤礽心里过不去,心想,你瞧不上孤,孤难道是死贴着你!
忙完国礼,才到家礼。
瓜尔佳氏被彩舆抬进宫的时候两位李佳氏都跪在道旁恭迎。可太子带着太子妃迤逦而过,把她们都当背景了,现在正式拜见,两位也十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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