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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弟对坐吃了牛肉喝了小酒,贾政又道:“外面人恶毒得很,除了我,你谁都别信,谁带的东西都别吃别用。就算有人假托我的名义,也要他说出上回咱们兄弟在祠堂说的那番话做暗语才能信。”

“去吧,还用你操心,我知。”能在帝都立足的家族,相互之间谁家不是故旧、谁家不是姻亲,真打着亲戚的名头捡来探望也正常。不过贾赦觉得这是想多了,如今贾家擎天柱倒了,就他们兄弟,一个身陷囹圄,一个未入官场,谁瞧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

我是一只日更的梨,小可爱们,咱知足常乐,好不好?

第75章 假正经7

太子起兵谋反, 事败后自戕,此事在史书上记录的十分含糊。史官把事情写清楚,又不能渲染其中的天家争斗,已是皇帝和群臣妥协的结果。太子自戕,却仍被封忠义亲王,妻儿俱得到妥善照顾, 嫡子仍封郡王爵。一同被拘禁的几位皇子也放出来的, 皇帝似乎意识到孩子们大了, 是时候立业了, 统一爵位大批发。皇子们终于能名正言顺成一声王爷, 朝堂局势也更复杂了。

太子的事情结束了, 起兵的事情却拖拖拉拉查了半年。半年后, 贾赦从暗无天日的天牢走出,迎接他的是满府缟素。

继贾代善之后, 荣国府再办丧事, 老太太终究没有等到心爱的大孙子出狱便去了。

贾赦跪在老太太和贾代善灵前, 哭得不能自已, 最疼爱他的人、最支持他的人都去了,而今他要学着成为别人的支撑、别人的依靠。如今, 他的人生没有来处,只剩归途。

贾政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时候, 并不多劝慰,赞成让他好好发泄,并劝慰嫂子道:“大嫂, 让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天牢清苦,你多照料他的身子。侄儿们先送到我那边吧,正好接着上课。”

张氏福礼,笑道:“多谢小叔。”苦尽甘来,丈夫出狱了,有司证明他是无罪的,他们还有荣国府做底蕴,还有宁国府做引援,她不担心。

贾政以为留出足够的时间就能让贾赦走出悲痛,可一连几个月,贾赦都把自己关在祠堂,不向母亲请安,不关心妻子儿子,不思考前途,这就不行了。

贾政推开祠堂大门,犹如从前贾赦来看他一样。

贾赦跪坐在蒲团上,神色萎靡,双眼浑浊。若非还在孝期,相信他已经烂醉如泥。

“大哥,敷大哥哥从金陵回来了。连宗一事没成,金陵贾家是前朝旧族,族人繁衍生息,人数众多。不说对外霸道,就是族中自己也常是嫡支侵占族人田产。这等人家,不敢连宗。敷大哥哥来问,老太太和父亲的棺木是葬在京城,还是我等儿孙扶棺回金陵祖坟。”

贾政找了一个贾赦不能拒绝的话题,之前张氏也来劝过,贾赦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只说:“你做主就是。”贾政倒要看看,祭祀大事,贾赦敢不敢答一句你做主。

“我……”贾赦张嘴,缺水、长久没有说话,嘴唇都黏在一起了,狠心一用力,死皮带着血丝扯下来。

贾政走到旁边倒了一杯水过来,贾赦伸手,以为是给他的。

没想到贾政扬手一泼,全在贾赦脸上。

“你干什么?”贾赦气极。

“一杯水泼不醒你,一盆水够不够?不够的话城外就是护城河,你跳去!老太太为了等你强撑着病体,父亲为了救你,明知有生的希望却放弃了。他们牺牲这样大,就是为了就一个懦夫出来的?”

“你以为我想吗?我想吗?”贾赦也不装深沉了,“陛下只放我出来,根本没有袭爵的旨意。不袭爵,我如何进入官场。陛下厌弃了我,我还还活着干什么!”

“那我就不拦你了。早说了,护城河就在城外。你要最后存着一点儿良心,就别死在家里再剐母亲的心一回。你死了,陛下就开心了,再也不会为难荣国府了。你放心,侄儿我会好好教养,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大嫂还年轻,我做主放她回家再嫁。母亲我会好好侍奉,一辈子孝顺他。等出孝了,我会入官场,好好做官,以后给姐妹们撑腰。”

“你……”

“我什么?有本事就去!”贾政发泄了一通,见贾赦终于提起精神来,即便是想找人吵架,总算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没话说了吧?别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真男人,哪里摔到哪里爬起来。陛下又没说爵位就此不算,等过了孝期陛下不说,礼部也会提醒。退一步说,就是爵位没了,难道你我就不能立身了?你考功名难了点,捐个护军营侍卫总不难吧。你习武多年,又受父亲经年教导,难道还比不上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吗?”

“我……”贾赦语塞,他知道弟弟是想激将,可说来容易做着难。“我是担心陛下瞧我不顺眼,与其让我带累了一家子,不如,不如我把家主让给你当。以后你代表荣国府出面,反正太子殿已经去了,你干净清白一个人,正好和皇子们搭上关系。荣国府的兴荣就交给你了。”

“呵!出息了。不仅自己逃避,还学会推卸责任了!”贾政白眼翻向天,“凭什么啊!我累死累活担了家主的责任,外人见了还要议论我落井下石、窃居正位。我不干!”

贾赦恼怒道:“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道理,那你说怎么办吧?”

贾政撩起下摆,跪在在他对面,“终于说到正题了。”

“我分析,陛下不会如此绝情,爵位是祖父一生戎马征战来的,不至于为了池鱼之灾就丢了。父亲也素有功勋,还是救驾而亡,陛下任慈,不会如此。”贾政先打下基调,话锋一转,又道:“但孝期还有两年,朝堂风云变幻莫测,不知到时圣心如何。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提醒陛下。提醒还有救驾而亡的遗孀、遗孤没有着落,提醒陛下荣国府一向忠心耿耿,受此池鱼之灾,是不是该补偿。”

“怎么提醒?大伯,还是御史?我岳家也损失惨重,恐出不了力。”贾赦跟着贾政的思路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笨!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咱们就没有自己出头的办法吗?”贾政神秘一笑,“我近些日子清理家业,发现了一件事。昔日陛下南巡,江南甄家为修建行宫向户部借银。以此开头,陛下为显仁慈,下旨京中官员生活困难者可向户部借银,只需出具欠条即可。这些年,人人都向户部借银子,即便手头宽裕,也要跟风借一点。十多年积累,如今账本上亿万白银,国库却空得能跑马,只有一筐筐欠条。你说,陛下会追讨欠银吗?”

贾赦皱眉,“你也说了陛下素来仁慈,怎会做出逼迫臣下的事情,当初是他自己开口借的。”

“可没说借了能不还!”

“那咱家也不能做这出头的椽子吧?得罪……”

“得了吧!”不用说贾政也知道那些套话,无非是出头的椽子先烂,或者得罪老亲同僚不好在朝中行走。“说的好像咱们有的选一样。不出头如何让陛下看见我们,在得罪陛下和得罪同僚之间选一方,你选谁?”

贾赦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道:“也不一定像你说的那样,要是陛下不追讨欠银呢?干脆这样,若是追讨,我们还。若是不追讨,我们令想法子出头。”

“成!听你的,还有安葬的事儿,我们宁荣二府算是单独一宗,金陵只是祖籍所在。若为了大宗族的名声,带着一群累赘才是本末倒置,这点我赞同敷大哥哥。不过回金陵置办祭田祖坟,衣锦还乡挺好,后街的族人和我们还是三代以内血亲,可以请他们回金陵照看。若是在京城置办也可,方便我们随时祭扫。这事儿,大哥你也拿个主意。”

贾赦又半响不说话,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贾政,道:“不对啊!你来只是问我安葬的事吧?怎么泼我一脸水,还说到日后了?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你什么时候对朝政这么清楚,还清理家业,我怎么不知道。”

贾政微微一愣,强装无事人道:“大哥,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守孝在家的日子,我读了父亲书房里的近年邸报和奏折,学习朝政。陛下已经任命为为工部员外郎,出孝以后去报到,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

“那泼我一脸水……”

“哎,我听娘在叫我呢,我先去了,待会儿再来找大哥聊天。”

贾政三步并作两步跳出祠堂大门,拍拍胸口,好险,好险。

贾赦看着他一如既往跳脱的背影摇头失笑,这才是二弟啊,自从家里出事,就把自己往端庄严里逼,都不像他了。贾赦检讨,若是他能担起来,就不必二弟如此忧心了吧。母亲、妻子忧虑的眼神在心头闪过,贾赦轻叹,是时候振作起来了。

贾政跑出祠堂,整理衣冠,背着手,踱着官步,慢慢走在小路上。

张氏带着瑚哥儿、琏哥儿过来,贾政先给大嫂见礼,又威严点头回复两个小侄儿。

贾政这大半年带着他们读书,是标准的严师。小孩子忘性大,已经忘了二叔以前是什么样子,只记得教他们读书时候的威严。

恭送二叔走远,贾瑚想起今日新学的词,小大人般叹道:“二叔真威严,书里说这就是端方君子。娘,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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