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绣瑜看够了月光,思绪回笼立马发现屋里气氛不对。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穿明黄常服的男子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她赶紧行礼:“给万岁爷请安。请万岁爷恕奴婢无礼之罪。”
康熙却没有叫起,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了:“历来到乾清宫侍寝的妃嫔都是欢欢喜喜的,朕看你似乎不太开心。可是朕迟迟不来的缘故?”
“额……”绣瑜心里狂汗,皇上您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啊。其实她只是在想家,也想春喜,想猫……唯独没有想您。
这第一次的对话直接关系到她在康熙心目中的“人设”,必须要慎重!绣瑜定了定神,三分假七分真低头说:“主子娘娘派奴婢来伺候皇上,皇上又忙于朝政,奴婢倍感惶恐,怕辜负了娘娘的嘱托……”
她用余光打量了康熙一眼,见他端坐椅子上,面色如常毫无波动,心里一慌,莫名其妙的又加了一句:“另外……另外奴婢今儿个上午丢了只猫,很是挂心。”
“猫?”康熙爷差点一口茶呛在嗓子里,再也绷不住脸上严肃的表情,轻笑出声:“有意思。朕翻了你的牌子,你却惦记着一只猫?”其实此时康熙也不过是个虚岁才二十五的年轻人,主子架子一放下,声音听上去就透着几分随意和取笑的意味。
“其实……其实也不是奴婢的猫。奴婢在廊沿下捡到只猫,照顾了它一夜,今儿给猫狗房抱去,物归原主了。”绣瑜说完都想给自己一巴掌,还提猫干啥,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奴婢刚来的时候一直想着要怎么伺候皇上。是因为……是因为等得无聊,才胡思乱想的。”
原以为是美人临窗对月伤怀,结果她只是在想一只猫。康熙不由暗笑自己多心:“哦,看来朕还是比猫重要许多。”
绣瑜也听出他语气中的随意,大着胆子回道:“皇上万金之体,怎拿自己跟猫比……”
“好了,不说猫了。今晚月色这样好,陪朕出去走走。”康熙说着起身就走,绣瑜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心里是又惊又喜,这是简单模式的康熙大boss吧,她误打误撞就刷到了这么多好感!
梁九功跟在二人身后,更是吓得揉了揉眼睛。要知道半个时辰之前,皇上还在南书房大发脾气啊。这乌雅答应是真有办法,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康熙倒没想那么多,他今夜为朝政的事情烦忧,恰好乌雅氏就在身边,也不招人讨厌,就带着罢。
走在院子里,康熙主动打破了沉默:“你原先是皇后宫中的宫女?朕似乎很少看见你跟在皇后身边。”
“奴婢原是储秀宫的。八月选秀,奴婢去给皇后娘娘送名册,娘娘见奴婢还算伶俐,就把奴婢调到坤宁宫使唤了。”
使唤了没一个月,就成了答应。这后面的事两人就心照不宣了,康熙叹道:“贤宁为人倒配得上她这个名字。”
绣瑜这才知道钮钴禄氏的闺名。这话她却不好接,绣瑜只能中肯地说:“奴婢跟随娘娘还不久,但是也觉得皇后娘娘学识渊博,为人端方。”
“呵,为人端方。”康熙一笑,有些感慨的样子,却没有跟绣瑜解释,转而问道:“你是乌雅氏,以前内务府的额参是你什么人?”
“是……奴婢的祖父。”绣瑜很吃惊:“皇上怎么知道这个?”
康熙不由好笑:“怎么,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侍奉朕的吗?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选自祖上三代有根有蔓,清白可查的人家。”
“奴婢只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费心记得奴婢的家世。”绣瑜这话说得十足真心,因为她了解的康熙皇帝是史书上的那个千古一帝。那是做大事的人啊,她还以为皇帝连自己姓什么都未必记得。
其实康熙记得的不是绣瑜的祖父,而是额参这个人。他幼年不得宠,一个人住在阿哥所,额参为人八面玲珑,对诸位皇子向来是周到妥帖,故而留下了一分香火情。康熙也不点破,只握住了绣瑜的手:“额参是个忠心的。朕还记得他是个胖子,多尔衮当政的时候被其党羽殴打,伤了腿,走路不大利索。没想到他的孙女竟然出落得这个模样。”
这话已经是赤果果的调1戏了。绣瑜两辈子的老脸一红:“皇上,这叫人听了笑话……”
康熙情不自禁地拿指背刮了刮她的脸,目光一暗:“朕今儿翻的是你的牌子,谁敢笑话?夜深了,回寝殿。”
第6章 要学习
康熙是个温柔的好床1伴,但是动作再温柔,也架不住他龙精虎猛,奋战到天明啊。敬事房的太监在外面敲屏风:“皇上,保重龙体啊。”结果被正在兴头上的康熙爷一茶杯丢在屏风上:“滚!”
可怜绣瑜两辈子以来头一次,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康熙还精神奕奕,睡了两三个小时,凌晨四点又起床上朝去了。
绣瑜睡到五点被嬷嬷叫醒,强打精神去给皇后请安。结果被佟贵妃一通抢白:“我听说万岁爷昨儿都快寅时了才睡下?狐媚祸上,不顾龙体安危。这就是皇后调教出来的规矩?”
呵呵,万岁爷自己精虫上脑,怪我咯?绣绣瑜心里一万匹神兽狂奔,同时也真佩服这些宫里的女人,凌晨三点乾清宫发生的事,五点就举宫皆知了。
“娘娘恕罪,奴婢一定谨遵教诲,不敢再犯。”
佟贵妃冷笑:“说得好轻巧,要是犯错不用受罚,这宫里还要规矩做什么?”
惠嫔微微一笑:“贵妃娘娘勿要动气,乌雅答应才刚成了主子,这规矩上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嫔妾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秉公处置,以正后宫风气的。”她这话不明白的人听了,只怕还以为她是在帮绣瑜,实则是给皇后扣了一顶大帽子,逼得她处理自己的人。
宜嫔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她与惠嫔向来不睦,况且她侍寝也经常超时,惠嫔这“以正风气”四字却有指桑骂槐之意了。宜嫔当即笑道:“两位姐姐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说到底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若是皇上不喜欢,乌雅答应还能自己一个人在乾清宫待到寅时吗?”
“你……”两人还想再辩,突然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梁九宫急匆匆地进来:“万岁爷请主子娘娘到乾清宫一聚。”
“那诸位妹妹先散了吧,乌雅答应的事就先记下,如有下次一并罚过。”
绣瑜出了一身冷汗,回到延禧宫,传水来洗了个木桶浴,盘腿坐在炕上细细思考未来的方向。最后定下“依靠皇后,讨好康熙,疏远其他妃嫔”的战略目标。
现在康熙后宫里无非是三大势力。其中太皇太后、皇太后地位高高在上,她连面都见不上。
后宫的主子们,颇有点诸侯割据、占地为王的架势。但是层次等级分明,皇后pk贵妃,六嫔互斗,底下的贵人答应们帮着自己的主子。王对王,将对将,卒对卒,格局清晰明了。她的位份太低,只能先依靠皇后,减少与其他妃子的接触。
所以说,现阶段她唯一能攻略的就只有康熙了。从昨晚的经历来看,康熙对后宫的妃嫔还算不错。他不会轻易拿女人撒气,愿意跟她聊聊天。她说到猫的时候,康熙好像特别高兴,绣瑜只能总结出两个可能:第一,万岁爷是个猫控?第二,他喜欢听真话,哪怕是蠢一点都没关系。
绣瑜希望是后者,因为康熙爷平三番定台湾,两征准格尔,再撸个猫,实在太毁人设。绣瑜想着差点笑出声来。
其实想想康熙这娃也是可怜,宫里这么多妃子,都是政治联姻娶进来的。例如钮钴禄氏是鳌拜的义女,贵妃的佟佳氏号称“佟半朝”,惠嫔那拉氏的同族兄长是纳兰明珠。安嫔李氏是为了安抚汉人才纳的,还有个宣贵人博尔济吉特氏,是为了安抚蒙古。康熙重视她们,却未必敢对这些权臣之女说真话。难怪他一点也不嫌弃绣瑜包衣出身,还跟她一起散步,怀念怀念她祖父。
想到这里,绣瑜已经打定主意要做万岁爷的“三心牌”小甜菜:开心,放心,贴心。另外就是要发展一点爱好了,一来享受生活,打发时间。二来,没有男人会长期喜欢一个没有内涵的女人。
但是这爱好却有点为难,因为绣瑜本身跟原主文化背景、性格差异太大,虽然她拥有原主的全部记忆,但是要她整日里拿个绣花棚子扎花,真是太难为自己了。
可也不能太离谱了,像昨晚,她要是张口就吟出那首《春江花月夜》,只怕早就被拖出去当妖怪烧了,还跟万岁爷散步,想得美!
她还需要好好磨合,不着痕迹地把两个人的性格融合。于是她叫来春喜吩咐道:“你去弘文殿给我找本《千字文》回来,再要些笔墨纸砚。”
“《千字文》?是本书吗?”春喜一脸茫然:“小主你找这个做什么?”
绣瑜只能瞎编:“皇上喜欢汉学,我多少得认两个字,投其所好嘛。对了,悄悄地去,别叫人看见笑话。”
春喜这才了然。她去后不久就有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姜忠旺带了一溜十来个小太监来给绣瑜挑选:“按例呢,答应小主身边应该是两个贴身宫女,一个太监伺候着。您前些日子病着,奴才们也不敢来打扰。现下小主可算是大安了,还请挑一个合心的伺候着吧。”
那些小太监都穿着低等内监的深蓝色衣裳,腰间扎着布带子,低眉顺目在殿前站成一排,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绣瑜让他们自报年龄、出身和伺候过哪些主子。最后挑了一个年纪最小,只在太妃身边待过的小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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