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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有一张长桌,上面有半幅没写完的字,与画上落款出自同一人之手,纸上泅染了一大滴墨迹,能看出主人写字时的心不在焉,以及离开桌案时的事出突然。
白毓对云绻的了解,绝大部分是从早点铺那些人七嘴八舌吐露的信息里拼凑出来的,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云绻过分,或者说云绻心眼小,反而觉得她是个奇女子。一个有才气,爱自然朴素,在感情方面,又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
作为一个在蓝星素质教育培养下长大的人,白毓觉得感情方面,一对一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云绻做得根本没错,只是何必为了一个渣男,钻了死胡同,搭上自己的后半生乃至于性命,落得个香消玉殒声名狼藉的收场。
同情归同情,白毓的写作素材里,又多了一个事例。艺术来源于生活,万事皆可成素材。白毓还盘算着在自己的书里,给这个可怜女人一个好结局。
白毓正盘算着,谢雨安一声走了唤回了他的思维,赶紧跟在谢雨安身后离开。
随后三人又去其他地方看了看,谢雨安都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直到走到一处豪华大院附近。
这里。谢雨安指了指那座起码比云绻的院子大了五六倍的大院,可以进去看吗。虽然是疑问句,却是不容置喙的陈述语气。
这是犬子的住处,周围有不少修士把守,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张烈没有正面回答,言下之意却是拒绝。
嗤。谢雨安嗤笑一声。这院子阴气比别的地方重好几倍,要不是你说这是你儿子住的地,我都要以为鬼怪的窝点在这里了。
闻言张烈大惊失色,再也不敢阻拦。
三人越过尽职尽责看守的金丹期修士们,进了那座大院。
白毓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环境。院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嶙峋怪石一个不缺,供赏月休闲的桌椅都是汉白玉雕成的,连亭子的瓦片都是略含灵气的灵翡。虽然在修者眼里灵翡那点灵气跟没有一样,是个价格虚高的鸡肋玩意。
但是这东西在有钱的普通人那里销路极好,毕竟他们无法吸取灵币灵珠灵砖中的灵力,于是相信能散发微弱灵力的灵翡能滋养人体。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光是院子就能看出张家这独孙有多受宠,恨不得所有好东西都堆到他这里来。
进了张玉的寝居后,这种感觉就更直接了。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上,随意堆着不少寻常人见都没见过的名墨名砚。酸枝木镂雕镶灵翡的多宝格里,装着不少瓷器古玩。瓷制的青花缠枝香炉里袅袅燃烧着特级的安神香。
紫檀嵌灵翡雕瑞兽花卉床上,躺着个瘦的快脱相的青年人,从玉白的肤色,精致的眉眼,舒展无皱纹的眉头都能看出,这是个被一家人保护得极好的纨绔。
张烈一看到青年人,情绪就难以克制,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
床边还有个衣着也不菲的年轻女子,容貌算是清秀偏上,但略显憔悴与苍老,隐约透着愁苦之色,看样子衣不解带地照顾张玉好几天了。见三人进来她行了个礼,又神色呆滞地机械性地给张玉擦身,喂参汤吊命。
白毓寻思这应该就是喜事的女主角了,只是对张家而言或许是喜事,对她来说算不上。这镇上谁家不知张家独孙人事不省随时可能撒手人寰?但凡真心疼爱女儿的,谁愿意让女儿刚进门就做寡妇,还背上克夫妨家的恶名。
若不是被生活逼得无法了,这姑娘也不至于来做这份明面上富家太太实际上贴身丫鬟的活。
谢雨安在整个寝屋里转了几圈,就示意可以出去说话了。
两位,我家玉儿的寝屋,有什么问题吗?张烈神色有些紧张。
你确定那魃每次来你们都把她赶走了?谢雨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和盘托出:你们后宅很多地方阴气都很重,最重的还是张玉住的地方,特别是他床上。要不是你之前说每次都把那魃赶走了,我真的怀疑魃每天是不是和他同榻而眠。
白毓:!!!这么刺激?他要是张玉,一醒来看到自己旁边躺着个僵尸,估计又得吓厥过去。
张烈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我们看着她走的难不成是我们张家还有别的鬼怪缠上了玉儿?
是或不是,今晚便知。谢雨安决定晚上在张玉寝屋守株待兔。
夜黑风高,阴风呼号,正是鬼物出动,百鬼夜行的好时刻,守在屋外的金丹修士们都打足了精神,傍晚谢雨安的质疑简直是啪啪打他们的脸,现在一个个都铆足了劲想给自己正名。
伴随一阵异香,一道红影在修士们眼前一闪而过,来了!
第16章 双姝
外面传来震天响的打斗声,然而隐匿在张玉寝屋内多宝格旁的谢雨安丝毫不为所动。
白毓早就变成了原型,扎根在谢雨安叫张家人送来的带土的花钵里,然后指使着张家仆人把他摆放到窗台上。
为啥要在窗台?这是绝佳观战位置啊,外望能看到外面守屋子的修士们和魃打架,内视能看谢雨安守床待魃。
不过被一盆会说话的水仙花指导着调整位置的张家仆人,全是一言难尽的表情。虽然现在各种道修妖修魔修都和平共处了,植物成妖还是很少见的,尤其是水仙这种娇弱易摧折的。
谢雨安在白毓身上下过了隐匿气息的禁制,此刻在外人看来,窗台上就是一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水仙花罢了,淡雅朴素无危害。
而这无危害的水仙花本花,此刻正伸长了枝叶,看着外面的现场版仙侠武打片。
那传说中的魃乌发如瀑,一袭血红衣裳,身段高挑,婀娜玲珑。面上覆着半张看不出材质的银色面具,唯露出一截小巧琼鼻和精致如花瓣的嘴唇。
就连和修士们交手时,都步伐轻盈,身姿曼曼,仿佛闲庭信步,发髻都牢固不乱。
白毓由衷地对张烈先前所说的每次都把她成功赶跑了表示怀疑。就这个架势,怎么看都是魃没有动真格的,在耍弄他们玩呀。
正腹诽着,白毓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松竹清香,调转枝叶方向一看。嗬!屋子里面也出现了一个和外面打扮身段一模一样的女子。
照顾张玉的那个新嫁娘已经不知道被她用什么办法弄得昏睡过去了,正倒在一边不省人事。
魃,或者说云绻,毫无声息地坐到了张玉床边。
白毓要是现在是人形,眼睛一定睁得极大。屋外打斗的声音还没停,屋里面又来了个一模一样的,修真界也有鬼物会影分身的?
白毓还特意重新往外瞟了一眼,发现外面那个红衣女子依旧在单方面戏耍金丹修士们,动作灵活眼神生动,不像是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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