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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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水里的东西仿佛并未善罢甘休,被冲散的水纹再次有规律地汇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比之前更大,范围更广的字:死!

“恬噪!”

船夫蓦地将手指放进口中,上下齿一咬,沾满鲜血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朝着水面猛地一指,大喝一声:“给我散!”

就见整个水面忽然掀起了大浪,浪势之大,我死死抓着船梆才险些没有被推下去,耳边也兀自起了狂风,吹在耳朵里仿佛有万千鬼魂哭嚎,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颤。

“雨打残荷起涟漪,风吹败叶乱纤尘,尘世万般多自扰,需唱青莲旧歌了!”

一声声吟唱入耳,我还以为是风大出现了幻觉,可是随着一曲颂罢,那风声竟然停了下来,耳边也没有了鬼哭狼嚎之声。

我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眼,就看见船夫站在船头负手而立,头顶上的斗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刮在了河里,一张冷漠地令人窒息的侧脸,映入到视线当中。

一切都恢复平静,在短暂的失神过后,我甩了甩身上的水,看着船夫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得我?”船夫依旧背对着我淡淡说道。

我大胆地走到他跟前,看着他那张冰冷的面孔,发现他不过才30多岁,眉宇之间竟觉得有些熟悉,却又好像从来没见过。

“不认得。”我摇摇头道。

“哈哈!”

那船夫闻言没由来的一声长笑,转过头看向我,四目相对,冷冷开口道。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早年间夭折的哥哥?!”

第三十章 往事

“哥?”

我喃喃地重复这个陌生的称呼,看着眼前人,那眉宇之间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气息,竟和爹有几分相似,难怪我刚看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却无法记起他是谁的感觉。

可是娘不是说我哥在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而夭折了么,难道爹娘一直在骗我?

“她没有骗你,当时所有人都说我活不了,是养父把我救活的。”

养父?

“是八爷么?”我问道。

“不是,他已经死了。”

男子淡淡地说着,手里重新握起船蒿,盯着水面目光一凛,手上微微用力,一条足有六七寸的大头青鱼被蒿尾贯穿抬出了水面。

“正宗的清江鱼,肉细味美,味道不比老家的黄河鲤鱼差,待会儿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男子将鱼扔在船板上,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匕,去鳞剖肚挖肠,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而且我这才注意到,船篷里面摊着被褥和床被,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不由得好奇道:“你一直都生活在船上么?”

“尘世多喧嚣,我辈自清了,轻舟八尺,足以安身。”

看着男子冷漠的脸庞,这种冷漠不像是装的,而是年深日久习惯使然,隐隐感觉到,在这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白无常的名号背后,一定藏着许多人不能理解的辛酸。

肥美的清江鱼在男子手中很快变得鲜香诱人,接着用短匕在鱼脊上轻轻一刮,一片晶莹剔透的鱼肉挂在匕刃递到我面前。

“尝尝,很鲜。”

我将鱼肉放进嘴里,一股清甜瞬间包裹着味蕾,整个人都为之精神一振,三下五除二将鱼肉咽肚之后,便眼巴巴地等着他再来一口。

“你这样吃,再好的东西都被糟蹋了。”

男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剜下一块鱼肉轻轻放在嘴里,两腮微动,闭上眼睛满脸的享受之情。

清江鱼很快被我们两个人吃的精光,看着船上的一摊白骨,我抹了抹嘴嘴问道:“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都不回去找我们,要是爹娘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开心。”

“既已重活,我便不是以前的我。”

男子吃罢站起了身,目光落在远处,淡淡说道:“晾尸崖上的女尸是你放走的吧?”

我闻言一愣,点了点头说:“是我给拉上来的,你也知道那个女尸么?”

“我当然知道,要不是她,我的养父也不会死,刘家村也不会人畜灭绝。”

男子语出惊人,我有些坐不住,来到他身边看着他说:“那刘家村不是说泄洪的时候搬迁了么,怎么和那女尸扯到一起了?”

“泄洪?”

男子冷笑一声,“三岔湾子的地势比刘家村低上很多,要搬迁那也是该三岔湾先搬,怎么会轮得到刘家村?”

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当年在修河坝的时候,就有人提过,刘家村的土,三岔湾的田,土高水涨,田低水流。

那个时候也不明白说的什么意思,只当作顺溜口跟村里的小孩唱着玩,现在想来,说的就是地势高低,洪水走势的问题。

见我不说话,男子自顾自地说道:“我不可能随时随地都保护你,以后尽量绕开水路,别靠近水,只要在陆地上,她就奈何不了你。”

“刘家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缓过神来后我忍不住问道。

男子看着流淌的河水神情有些怅然,“当年刘家村的一名捞尸人贪恋苦主美色,将她骗到船上奸杀之后抛尸河中,谁知那女尸在第二天却完好无损地走上了岸,当天晚上整个刘家村人畜皆无,就在住在附近的村民前去打探的时候,一场洪水将村子吞噬,连那些外村人也都被卷入到黄河里喂了鱼虾,从此没人再敢提刘家村之事,”

我听了微微皱眉,“既是捞尸人之过,为何要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卷入其中?这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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