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节(2 / 2)
但这一切却又明显地都在轻纱女子的掌握之中,一条连接她和未离的白布在她手中牵动,卷动着未离在空中左右晃动,忽的圣升天,忽的砸地,几番下来,院子里的地面上已经是布满了深坑,但她却突然像是失了手,竟听见“刺溜”一声,未离翻身从白布包裹中蹿了出去,如同受尽了屈辱的野兽出笼,长枪蓦的火势升腾,却又在下一秒,被女子手中的白布给抽了回去。
条条白布宛如白色的银蛇,看似软弱无力,却将未离在空中抽打的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并且速度太快,到最后只能看见一些若隐若现的虚影,招招见肉,就跟竹笋炒肉片一般,“噼啪”声不绝于耳。
这个片刻前还不可一世的魔族先锋大将,竟然在一个山野女子的手中如同万物,这让我在深感震惊的同时,却也在暗自猜测这个女子的真是身份。
一直到这个女子玩够了,轻哼了一声,将白布悉数收入怀中,未离的身体也终于跟着落在了地上,但让我吃惊的是,他死了。
就像是糟了凌迟酷刑,未离脸上的肉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丝完整,身上的盔甲倒是完好如初,但是从盔甲缝隙不断渗出来的深蓝色血液,却是在向人昭示着,隐藏在盔甲之下的伤势,丝毫不会亚于面部。
看着未离就这么死了,我艰难地转过头望向鹤仙子,想对她扯出一抹死里逃生后的笑容,去发现她早已失血过多,躺在地上生死未卜,而我自己也终究是没将那抹微笑扯出,星云之力透支的反噬发作,脑袋一沉,便昏死了过去。
即便是在昏死的状态中,院子里这个轻纱女子轻描淡写地将未离玩死的过程,就跟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一直到清醒过来,第一个感应到的,便是刺鼻难忍的药味。
蓦然睁开眼睛,就发现眼前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个小院子里,但是却浑身发烫,猛然低下头,赫然看见了一个比洗澡盆还大的木桶将目光占据,桶内全都是粘稠的液体,散发着阵阵刺鼻药苦,熏的我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淌。
“你们安心地住这,那个魔族死了,不会再有人发现这里。”
缓缓转过头,泪眼婆娑中,就见那轻纱女子手里捧着白布站在屋檐下,见我醒来,笑声说道:“看来你的体质不错,只可惜龙肉和龙血没有完全吸收,否则就那点小火苗,根本伤不到你。”
龙肉?
龙血?
小火苗?
我愣了愣,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先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呢?”女子反问道。
我反应过来急忙说道:“多谢姑娘的救命……”
“算了算了,你这世俗的一套还是不要在本姑娘面前显摆了,我讨厌这些。”
轻纱女子的一句话给我呛的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但就是这时,但听她笑道:“你是不是在吃龙肉喝龙血的时候操之过急,一口气吃下了太多?”
我木讷地点点头,说:“是。”
“那就对了。”轻纱女子点点头说:“真龙之血肉虽然有着可以淬炼体质的奇效,但水流聚海非一日之功,而且你的身体还不算是海,顶多算是一条比小溪还要小的水沟,那么大丁点,当中更是杂物污秽扎根,不先清淤扩道,即便是给你引来苍茫大海,到最后也只能是无不尽其无,暴殄天物罢了。”
听了女子的话,再低头看向木桶里的这些药水,我顿时恍然大悟,感激地看向女子刚要开口,却被她打断说:“都说了,我不喜欢这一套!”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郑重地说道:“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行了行了。”
轻纱女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款动金莲来在了我身边,探着脑袋微微耸动着鼻息,说:“还行,再过半个月你的第一个疗程就可以结束了。”
“第一个疗程?”我微微一愣,“一共需要几个疗程?”
“不多不多。”女子摇摇头,“也就七个疗程吧。”
第五百六十二章 莫云
七个疗程?
也就是说也半年?
我当时差点就从药桶里直接站了起来,急忙摇头说:“不行,多谢姑娘美意,可我还有要事在身,莫说七个疗程,恐怕这第一个疗程,也等不下去了。”
“这么着急。”轻纱女子淡淡道:“是赶着去救人么?”
“正是。”我点头应是,可不等我再说下去,就见那女子转过身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道:“在我这里只有我说的话作数,你安心泡着,等一个疗程结束,会有故人与你相见。”
故人?
我在南溟还有故人?
说罢未等我再开口,轻纱女子便已经走回了屋内,将房门紧闭,就彻底没了动静。
但是再回味着她的话,和她的突然出现,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么?
鹤仙子的伤势比我眼中许多,一直被她亲自照料在屋子里,未曾见过面,但好歹保全下了一条性命,可每天看着她不断从院子里拿着成团成团的白布往屋子里送,拿出来却是沾透了鲜血,然后洗净晾晒再送进屋子,一桶一桶的血水被轻纱女子泼在了门外的花丛中,渗入土壤,被根茎吸收,使得花瓣更加娇艳欲滴。
有位哲人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七天的时间里,轻纱女子忙于给鹤仙子疗伤治病,即便无数次与我擦肩而过,却也没有功夫和我多说一句话,足足七天的沉寂,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安静,也最难熬的七天。
木桶中的药浴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得有些异常,期初只是有些酸酸痒痒,尚可以忍受,可到了后来,就如同这水里面有无数的蚂蚁蝗虫顺着毛孔和皮肤拼命地往身体里钻,一时间痛痒交加,疼的我满头大汗,但心知这是药效已经开始起了作用,硬咬着牙一点点支撑了下去。
可如果说这些尚可忍受的话,直到时间来在了轻纱女子所说的疗程最后一天,痛感从皮肤表层俨然已经渗透到了体内,五脏六腑连带着血肉宛如被恶蚁蚕食,一点点,一层层,全身上下没有一个角落无不这种难捱的痛楚侵蚀,我几次恨不得亲手将自己肚子剖开看清楚体内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怪,但无处不在的剧痛已然让我中枢神经失控,半躺在药桶里,任由那痛苦狂暴肆虐,如雷霆万钧般璀璨着我的身体,久而久之,却不能平息。
一天仿佛万年,我挣扎着躺在药桶里,轻纱女子数次来在跟前查探情况,却没有作声,看了片刻便转身离去,一直到残月上升,弯弯地挂在天空,如水银般的月光洒在身上,我才缓缓吐了口气,同时耳边厢就听见一阵熟悉的话音:“道生合一,又称九年关,这是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只有领悟到了何为‘无为’,方可跨过炼气化神,步入炼神还虚之境。”
身体和意识都才刚刚从剧痛消退中清醒,但听见这个声音,我猛然一惊,瞬间从木桶内站起了来,目光投向院门,就见在院门之下,月光余晖之中,站着一位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道人,在徐徐清风中飘然而来。
“圣,圣祖?”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道人迈步走在我身边,特别是那双久违了的星空眼眸,淡淡地看着我,摇着头道:“我不是圣祖,我叫莫云。”
“莫云?”
我口中衔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同时就听见身后的房门被打开,轻纱女子款款走了出来,来在了道人的身边,俏皮道:“你可算回来了,一个人照顾两个半死的家伙,都快把我给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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