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2)
正想着,杨修仪深深叉手道了个万福,后面三位人也跟着花枝招展般见了礼,然后一齐道了新年贺词。
范雪瑶回了礼,吩咐宫人:“看茶。”
少顷,宫女们便拿来七盏浓浓的果仁泡茶来,馨香可掬,每人面前一盏茶并一果盒。孟菖娘揭开一看,盒里边攒就的八槅细巧茶食果子,一槅核桃穰儿,一槅松子儿,一槅顶皮酥果馅饼儿,一槅桃杏蜜饯,一槅玫瑰松子糖,一槅茯苓软糕,一槅五香糕、一槅千里脯。
甜咸的香气涌将出来,孟菖娘不禁咽了咽口水,视线在果盒儿里转了一圈,拈起一枚玫瑰松子糖送进口里。果然香甜的很,越是咀嚼口中越是回味无穷。
后面两人见范雪瑶打扮的甚是娇艳,日影中玲珑剔透,朱唇皓齿,玉骨冰肌,比平时更为妩媚艳丽。果真是个万中难寻的绝色,不由心头剧烈动摇。手捧果仁泡茶,慢慢呷了一口,心里如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官家身旁有这般的美人,难怪看不进她们,只容貌她们就拍马赶不上了。
说话间吃过半盏茶,孟菖娘说道:“妾那边人少,好生没意思。早晨给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拜了年就来看昭仪,想着大节间的,也跟昭仪跟前凑个热闹。”
范雪瑶整日在瑶华宫,也乐得有人作伴玩耍,况且又是新年正旦,人多热闹一些才喜气。
孟菖娘左右看了看,问道:“不知昭仪这里有骨牌没有,咱们抹回骨牌玩儿吧。妾放了钱,手里空的很,也赢昭仪几两银子使使。”
范雪瑶笑道:“你倒是实话实说,这才年初第一天就说要赢我,岂不是要赢我年头到年尾了?”一边冲着画屏招招手,吩咐道:“去取骨牌来与我们耍会子。”
那剩下的两人,现在范雪瑶知道她们是谁了,一个姓吴的是御女,另一人和菖娘一样都是采女。姓鲁。位份不高,妆扮不显,只是一样穿戴的较艳,显得喜气,讨喜。
鲁采女是杨修仪阁里的,似乎与杨修仪处的很好,这次能来算是沾了杨修仪的光。吴御女似乎就是许皇后随意点的了,大抵是不愿选那些位份较高的。
孟菖娘笑嘻嘻地哭穷。与她日子处久了,不怕她了。
吴御女、鲁采女瞧在眼中,羡慕在心里。孟采女到底跟范昭仪有些交情,虽然不见她侍寝多些,可到底也是得了些好处的。看孟采女的穿着打扮,竟比她还好些。可见她果真是与范昭仪交好的。
范昭仪深得圣宠,又抚育现今唯一的皇子,便是指缝里漏一些给孟采女,也够她使了。
宫女们忙起来,放小桌儿,铺毡条,拿来骨牌,又退到一旁伺候着。
范雪瑶不大喜欢玩骨牌,这种玩物是坐着玩儿的,一坐就是半日,闷的慌。
不过大新年的她也乐于随便玩玩,权当哄小姑娘玩儿。意思意思赢个两把,再输点钱出去,换个乐子,皆大欢喜。
孟菖娘几人都不是常玩骨牌的,技术不过平平,玩了几局,有输有赢。杨修仪是常玩的,牌技不错。因为范雪瑶有意放水,属孟菖娘赢的最多。吴御女、鲁采女抹着骨牌,不时拿眼睛四处睃盼,更多的停留在范雪瑶的身上。
而范雪瑶只一味笑,好似没有发觉。待她们一般态度和善。
吴御女心中不禁有些意动,其实最初她尝试过亲近许皇后的,但许皇后自恃身份,不肯纡尊降贵与她这样的微末御女来往,最初还接待了她两次,后来再去拜见,竟只打发身旁的女官接待她,自己却由始至终都不曾出来照过面。
这样几次之后,吴御女也就明白了。许皇后没有接纳她的想法,她就是去的再勤,许皇后也看不上她。吴御女后来临镜梳妆,看着镜中的自己,团面皮,杏核眼,肌肤白净,不十分美丽,可怎么也不该是个无宠的命啊。
倘若在宫外没进得宫来,也是个百家求娶的标志的娘子儿。只可惜进了宫,一山高来还有一山高。她不丑,别人也不差。过了一年多几乎守空房的日子,心有戚戚,深深害怕将来几十年的人生都会是这样凄冷孤独的过完。
鲁采女就好了,位份比她低一等,却因为有杨修仪帮扶着,生活还算自在。
她就不一样了,她是被分配在长孙昭容殿里的摘玉阁,长孙昭容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一共三个阁主,也不知怎么地,看其他两人冷冷淡淡的,就看她不高兴。她只求着长孙昭容别折腾她,不敢奢望她能帮扶自己。
来了别苑后,借着长孙昭容看管不着,吴御女瞒着她同孟菖娘渐渐走近,企图借她和范雪瑶亲近。希冀能学得她的风姿一二,揣摩官家的喜好,日后侍寝时,也能伺候的官家更加满意欢喜。
又玩了一会子,范雪瑶看时辰不早了,便遣画屏进里间看看楚楠醒了没有,清晨起来时因为没睡好,只随便吃了两口,现在肚子里就闹起饥饿来。要是楚楠还没醒,她就自己先随意叫些饭菜填填肚子。
她估摸着楚楠一时半会人还醒不来,他昨夜似乎守夜到很晚,早上又很早就起来了。在太后宫里时就听他心里头直念叨困,想睡。
画屏果然进去看了,回来说:“官家仍睡着。”
范雪瑶点点头,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她先吃着了。又吩咐画屏去趟膳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拿些来与她和孟菖娘等人吃些。
范雪瑶对杨修仪、孟菖娘四人说道:“你们也与我一起吃些吧。”
杨修仪没说话。
菖娘忙摇了摇头,她哪敢在楚楠的寓处恣意作为,有些羞涩地说道:“妾不饿,昭仪自行用膳,妾这就回处所去了。”
范雪瑶笑了笑,温声道:“怎地会不饿,多早晚用的早膳了,这都快到午时了。便是不饿也坐下来,与我一起吃两杯酒儿,用些馃子也好。”
范雪瑶再三让她们一起用膳,孟菖娘就不再推辞了,与吴御女等人拜谢了范雪瑶。
宫女有条不紊地放桌子,取来渣斗、香茶、手巾等侍立一旁。不多时,膳房就送了一桌羹菜过来。
范雪瑶命人看座,并将酒烫了。画屏等人伺立一旁,拿铅牙雕花小银钟儿筛酒。五人先吃了一杯,与范雪瑶一起吃了起来。
杨修仪和吴御女、鲁采女吃着酒菜,吴御女和鲁采女心内感慨菜色之丰盛,只是随意传一些菜,不是正经两膳,竟摆满了一张桌子,甚是丰盛。
小菜有烧面筋、烂煮蔓菁、香糟鸭胗、蜜调冬葵、花椒菜菔、芥末瓜丝、木耳腐皮等,又有羊蒸卷,金银豆腐汤、鲜笋汤、鸡脆芙蓉汤。还有百花鸡、鹿筋炖肉这样费时费事的菜,不知是多早晚就开始准备了。
一面心中艳羡,不时偷偷拿眼睃范雪瑶的一举一动,看她是如何用膳的,如何笑的,眼睛是如何看人的,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力刻画于心。
吴御女内心的盘算在范雪瑶的读心术下自然就像是赤身果体的美人一样,毫无遮拦。她依旧平静自然,既不嘲讽也不担心,她从没有想过会使楚楠独守她一人。她只要成为他心里最特殊,最看重的那一个就行了。
想想万贵妃和明宪宗,明宪宗爱重她,为她废皇后,为她罔顾妃嫔和子嗣的性命,可他那么爱重万贵妃,依然不断宠幸着其他女人。
哪怕是二十一世纪,一夫一妻制,男女社会地位平等的年代,出轨依然是每一对夫妻难以避免的问题,何况是这个但凡有点闲钱,连平民百姓都会纳个偏房的年代?
她没有愚蠢到会希望一个皇帝为她守身如玉。
范雪瑶心中一哂,玉雪似的脸庞牵动出一抹恬静的笑容。席上几人看呆了呆,面前貌比幽花殊丽的女子,红绣袄衬着玉香肌,姿容娴雅,仪容端庄。面带微笑,如兰蕙温柔,宛若蕊宫仙子下尘寰一般,人见了恐魂飞魄丧。
吴御女若有所思。
吃毕酒饭,杨修仪和孟菖娘便起身告回,吴御女和鲁采女磨磨蹭蹭,见范雪瑶没有挽留之意,也一步三回头似的走了。
送走了四人,夜里没睡多久的范雪瑶有些乏了,看着乳娘奶饱了楚小旭,亲自哄他睡了,便命画屏在榻上铺设锦被,就在这榻上小憩一会儿。她果然是疲倦了,这一睡直到楚楠来叫她还没睡饱,范雪瑶困倦地在鲜花枕头上蹭了蹭,芬芳的花香令人陶然欲醉,不想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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