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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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楠他想到这次寿州发生风雹灾害,要重建民房和田地,所费钱粮又不知几多。内心就犹如火燎一般燥闷。

自他继位以来,几乎年年都有大灾小灾,年年都要赈济。若真的将钱粮用于灾民也就罢了,可是他发放下去的赈灾钱粮,有多少是被贪官污吏贪污去了?每年那么多地方有灾情,真正灾情的数量和程度,又有多少是被瞒报过的。

这种贪污情况,自古便有,他并非是严苛要求朝廷上下至清至廉的皇帝,他懂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因此,小问题上能够睁一眼闭一眼。但是如今,贪的不是一点半点能够描述的了。

这还是先帝遗留下来的弊端,先皇自登基之后,便纵情享乐,花费巨大,将国库耗费一空。如果只是国库空虚,并非难以挽回,只是因先皇昏庸,信用佞臣,朝廷上下风气败坏,腐败严重。他继位以来,一直致力于打击贪赃枉法的行径,恢复清廉的风气,只是难以短时间就达到预期的目标。

现在国库依然不充裕,而灾情年年有。与此同时,他有意收复先帝时期失落北然的两州疆土夺回,因此需要给军备粮草预留下充足的银钱。于是整顿朝纲,迫在眉睫。

楚楠有意兴兵事,范雪瑶若有所思。

那么充盈国库是接下来几年内势在必行的事了。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范雪瑶按摩的手段十分出色,一通按揉下来,楚楠通身舒泰了,心情渐渐的也就开朗了一些。

楚楠深深呼吸了口气,睁开眼睛,拍了拍范雪瑶落在他两额轻揉的手:“歇一歇吧,别累着你了。手酸不酸?”

范雪瑶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动作充满了爱怜,声音比起刚才极致的温柔显得轻快了一些:“妾倒是不怕累的,只是看官家眉头深锁,便也跟着心有不安。妾没什么大能耐,不能为你分忧,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又怎么会怕累呢。”

这一番话,将她的爱意与敬意充分描绘了出来,配着悦耳柔婉的语音,动人心弦。楚楠听了,岂有不触动的道理。

他反手握住范雪瑶的手,腰上使劲腾地坐了起来,转身将范雪瑶拉进怀里,清俊的容颜露出温柔深情的神情,垂眸一笑,叹息道:“到底是瑶娘全心全意地关心我,了解我啊。今日我不过是为了政务有些烦心,你这般紧张,倒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平白累的你不安。”

他说的有些感慨,事实上能看出他不开心并非什么难事,他近身的内侍宫女,有哪个看不出他真正心情好坏?虽然他从小就被教导要处事不惊,要收敛自己的情绪,要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说是这样说,做是这样做,可人非草木,有谁真正能够做到的?

而宫人的职责就是服侍伺候他,那么揣摩他的情绪好坏,就是他们免不了要做的,这是他们趋吉避凶的一种手段。

所以他高兴时,他们便争相献媚奉承,而他烦闷生气时,则避之唯恐不及。

就像今天,他为了寿州风雹一事心烦意乱,李怀仁便敛声屏气,多一句话不说。从前总在他面前说些讨巧的话,今天什么都没有了。受他重用的李怀仁都这样了,更别提其他宫人。

因此,在这个时候想办法缓解他的心情,不畏惧会被他迁怒而退缩的范雪瑶,便显得分外可贵了。

“官家不嫌妾无能便好。”

范雪瑶歪头,嫣然一笑,顺着他的动作依偎进他的怀里,轻声说道:“前朝的事情是办不完的,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的。天都黑了,官家就不要烦心了,否则睡觉都不香甜了,明日又怎么会有好的精神呢?妾只希望官家至少能够在后宫时可以轻松一些,那些烦恼,就暂且放下吧。”

楚楠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漆黑的眼眸盈满笑意:“就属你想的最开,老天怎么就把你生了一副这样开阔的心胸?什么事到了你这里都不值一提了。你都这样说了,我又怎么好继续想事情,只好依了你的话,暂且放下了。”

范雪瑶娇羞地埋下头,在他的脖颈处撒娇地蹭了蹭,歪头看着楚楠,桃花眼水光娇奴:“那官家陪我下盘棋吧,有几日不曾下棋了,正手痒呢。那些宫人没一个棋艺好的,同她们下棋一点意思也没有。”

“那就让宫人将那副你最喜欢的那副棋子拿出来,我们手谈两盘。”楚楠也不负范雪瑶的情意央求,看着她,如点漆一般的黑眸泛着粼粼的波光,显得深情动人。

他说的棋子是宫造的一套棋子,黑子是用较为罕见的墨玉制成,而白子则是由和田白玉里最好的品种做成,又叫‘羊脂白玉’,是和田玉中的极品。制作这一副棋子甚是讲究,玉料中有口的,有裂缝的,或者颜色不均匀的,还有玉石料子太小的都不能被选作打磨的材料。制成后的棋子色泽一致,质地细腻,温润亮泽。看着赏心悦目,拿在手中温润舒适。

因楚楠擅长下棋,闲来无事喜欢下个几盘耍耍,所以他有许多围棋。其中大约就属这套玉质的价值最为昂贵了。除外还有其他比如玛瑙制成的、翡翠的、紫英石的、水晶、陶瓷的,珍贵木料打磨成的等等。至于那些镶珠嵌宝的,一向不是楚楠的喜好。

而范雪瑶最喜欢的正是这副,只因墨玉和羊脂白玉的颜色实在美到极致,墨玉黑的浓厚,神秘迷人,白玉的如其名,如羊脂一般色泽温润细腻。拈在指尖都成了一种优雅恬静的美景。

宫女不一时便将紫檀木棋盘与棋子拿了过来,两人走到明间,在罗汉榻上分坐两边,执子下起了围棋。

有了范雪瑶使出浑身解数让他舒心,楚楠不多时就将烦心的政务抛在了脑后,全神贯注沉浸在围棋之中。他不得不如此,范雪瑶的棋艺可是十分高超的,如果不认真起来,他会输的惨不忍睹。

范雪瑶原本棋艺就很强,毕竟她十几年来,日常生活都是围绕着琴棋书画进行的,而且棋还是她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几乎每天都会下几盘,棋艺不强才叫奇怪呢。

更何况她还有读心术这一作弊器,可以说,以她的棋艺和读心术,在没有计算机的现在,她几乎是可以说是处于不败之地的。

不过她知道凡事有度的道理,不管和谁下,她都会把握个分寸,尤其是楚楠。她和楚楠下棋时,他们使出百般计策,在棋盘方寸之地斗智斗勇,而赢的常常是她。

她会拿捏分寸,总是让每一局棋都厮杀得惊心动魄,酣畅淋漓。最后也不会让楚楠输的太难看,毕竟彼此的棋力差距太大,一方过强,输赢一目了然,就会失去乐趣了。

现在,范雪瑶下的更加用心,尽量使楚楠将心思全部融入,思考每一步的走法,而忘记烦恼。这并不难。

两人一局棋下了半个时辰,放下棋子,两人都长吁了口气。这一局真是淋漓尽致,畅快极了。这时才惊觉,他们竟在这微凉的春日里出了一身汗。

楚楠看着范雪瑶的眼神和表情充满了赞叹,唏嘘感慨道:“你的棋力委实高超,我自幼师从国手习棋,宫中收藏的珍珑棋谱不知道看了多少,竟是依然不如你。可见你天赋异禀,再过几年,这大梁恐怕找不出能赢你的人了。”

不免有些遗憾,虽然范雪瑶性情内敛,不喜张扬,但是日日相处下来,他已经领略了解到她的学识之渊博,才华之横溢。更难得的是她富有才情,却性情通达宽厚,可爱又可敬。

如果她是郎君,绝对是最出类拔萃的。不论是做个文人,还是做官,成就绝不会逊于旁人。别的他不知道,只是看她做的诗赋,写的寥寥几篇文章,比她兄长做的要精妙的多。

这样天资聪颖的她,偏偏生做了女儿身,纵使有惊人的才华天赋,也只能藏于深闺,无人可知。让人忍不住为她抱屈,感到遗憾,可惜。

范雪瑶莞尔一笑,烛光原本就昏黄暧昧,在这样的氛围下,更倍添一份暖融融的温馨光彩:“侥幸得胜罢了,官家怎么就这样捧我了,真是羞死人了。哪里是我天赋异禀,实在是官家每日躬亲庶务,心神都使在了政务上,不比我终日清闲,闲来无事便研究棋谱,官家看过的棋谱,妾也看过,官家看过一遍,妾得看过两遍三遍。这样棋艺还不精湛,又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呢?”

楚楠听了,笑容更深,点头道:“这倒也是,自继位以来,我就少有闲暇消遣玩乐了。也亏得你耐得住性子,一样棋局破解了还不满足,换着手法来破解,我看了都自愧不如你爱棋。”

范雪瑶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一改平时温柔娴静的笑容,笑容仿佛融了蜜糖一般,娇俏明媚的令人眼前一亮:“官家居然也会有说自己不如人的一天,倒是叫我听了好生惊讶呢。”

别看楚楠看着温文儒雅的,其实他性格还是挺自傲的。

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从外在条件来看,出身,他是皇后生养的嫡子,如今更是继位为帝了。容貌,他虽然称不上怎样俊美非凡,貌比潘安,但是生的也不差,身姿挺秀宛若修竹,气度温文尔雅,让人想起如玉君子这个形容词。

若只是这样,倒也不算出奇,可他毕竟是皇子出身,君临天下的皇帝,于温文之外更具有帝王威仪。因为有了这份温和,便不会过于威武严肃。两种气质混于一身,便是这个令人难以忽视的男人了。

看能力,楚楠并非无能懦弱的人,有天分,也有手段,与之相配的心性更是拥有。无论从哪里看,他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的强者。

楚楠嗔了她一眼,却自己笑了起来。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楚楠想起今天是范烨霖来见范雪瑶的日子,便问询了一番。不知不觉的,时辰已晚。楚煦早在他们下棋时就玩着玩着睡着了,被乳娘抱去他的小榻上睡觉去了。

于是楚楠洗浴换上寝服,两人一起上榻就寝。

范烨霖自别苑返回家中后,先去向父母回了话,自然是一番详尽的问答,而后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妻子陈氏原在屋里榻上睡着,他往这边走,便有小丫头看见了,赶来报讯。

陈氏赶忙起身,范烨霖进屋时,她已经重新匀好脸面,抿好发髻,他一进来,陈氏便上前来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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