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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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事只是意外,从前妾从未收过贿赂!”她惊惶之下,一直不肯承认的两个字脱口而出。这贿赂二字,充分表明了她其实知道她受下的礼物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馈赠?贿赂而已!

楚楠摇了摇头,不为所动:“我不是与你商量,而是命令你。”

命令?

许皇后脸色紫红,望着楚楠的眼神一时间透出了些许怨恨。

虽然这个眼神很短暂,可楚楠还是察觉了。他觉得自己真是愚蠢极了,在这里与她浪费口舌。遂转身离去。

许皇后立即起身,又悔又恨。

许皇后收受外臣贿赂的事,是她娘家从中牵头搭线,楚楠责问了许皇后,也没忘记下旨斥责许府不知分寸,公然违背宫规,频繁出入宫禁。

又道:“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富贵乃命分偶然,岂能以此骄傲”等等。意思是说他们的出身并不高贵,是因皇家恩封,才有今日的显贵荣华。令他们以谦卑的态度修养自心,戒慎自守。

许家接到这道谕旨,知道他们收石成伟的贿赂,撺掇许皇后为他求情脱罪的事暴露了,顿时夹起了尾巴做人。许家年轻一辈的子弟都被严令拘在家中学习,不许他们外出。

许家年轻一代因自家出了个皇后,自幼便习惯了自家的富贵,被人追捧着,最是沉不住气。哪里受得了龟缩在家里,整天读书写字,一点儿自在都没有。只是家里气氛实在凝重,爹娘耳提面命。纵使他们恨不得翻墙出去玩耍,也得老老实实地扮个上进的样子出来。

这一老实,就是月余。等皇帝没有后续的责罚后,许家觉得自家到底是后族,官家还是给面子的。便又恢复了旧貌。

许家年轻子弟重出江山,发现原本玩儿的圈子里,突然冒出来两个客商之子。

原本他们还自恃身份,看不起两人的商人出身,不愿折腰相交。可两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又颇出手大方,早就笼络住他们友人。许家年轻子弟纡尊降贵,赴了几次约,发现这两人一个擅持弓射箭,一个擅八音,气毬双陆,棋子赌博,无不通晓。

两人比他们这些京都人还清楚京都里的秦楼楚馆,院坊红人。明明是商人出身,却比他们这些豪门子弟都会玩儿。那些平时由他们追捧的花魁娘子,都为他们所倾倒,甘愿自荐枕席。

那出手阔绰,风流放逸的劲儿,叫他们这些看着光鲜,实则没多少银钱的豪门子弟都暗暗艳羡。

原来还能这么玩儿。

见识了那骄奢淫逸,歌舞享乐的温柔场、富贵乡,再顾不得什么贵贱之分,逢约必会。不多时,便与两人兄弟相称,打的火热。

京郊一处庄子上,郑香儿拨弄着炉中的香灰,馥郁的香烟袅袅。锦绣罗裳也掩不住她过分消瘦的身形。

她眼皮也不抬,对着身后人道:“许纲此人,贪花好色,却甚是挑嘴,平生最喜贞洁女子。越是贞洁,他越是心痒难耐。”

身后着着一身大红旋裙的女子犹豫道:“可奴奴乃是院中妓子,又如何贞洁的起来?”

“卖肉为生的妓女,为情郎抛却富贵,锦衣玉食,甘愿守身如玉,淡饭黄齑。岂不贞洁?”

大红旋裙女子缓缓点头,若有所悟。

郑香儿被赶出宫后,便被许家撵去了庄子上。庄子管事见她美貌,仗着她这辈子都回不去了,无人撑腰,趁夜闯进她的房中。不仅自己奸淫她,甚至将嫖客带进庄子淫乐。为了让她无力反抗,终日只给她米汤果腹。她不是妓,却与妓无差。

后来,她被一位来京经商的客商买走,原以为会与人在京都做个外室,数年一聚。谁知自己却到了这庄子上,好吃好穿好住,却不是让她侍奉床笫,而是要她知道的许家的秘事。

郑香儿深恨许家翻脸不认人,自己深陷火坑,夫主许在,明明知情,却弃她不顾。于庄子上受辱时就日夜诅咒他们不得好死。只是苦于没有报复的渠道。如今算是盼什么来什么。

虽然她不知道买下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可这番费心打探许家的事情,该是有所图谋。而且不是寻常图谋。

因此凡是这庄子主人想知道的,她有问必答,毫无保留。甚至主动告知许家人的性情嗜好,出谋划策。只希望有朝一日,能亲眼看到许家倾覆,沦落到泥潭里,她就能高兴的放声大笑,讥嘲他们的下场。

三月二十七日是楚煦满周岁的日子,别苑里要设宴庆祝。不仅有诸位后妃,还邀请了在京内的一些皇室成员。

别苑里提前几日就在准备了,尚功局可忙坏了,给别苑内太后、皇后以及十几位后妃一起裁制新衣,攒造饰物。

范雪瑶抄完一页《朱子成书》,素手轻抬,翻了一页书页,正要落笔继续抄写,却听得书房湘妃竹帘被掀起,抬头一看,原来是画屏与巧巧走了进来。

画屏上前行礼,说道:“娘子,尚功局将攒造完毕的新衣与首饰送来了,娘子是不是出来见一见,看一看?”

“哦?这么快就做好了?”

范雪瑶惊讶道,据她所知,许皇后那里可是昨天才送过去新衣和首饰的。她刚放下毛笔,珠珠立即端来一面雕花乌木盆,供她净手,范雪瑶拈起香胰子在手上不小心沾到墨迹的地方擦了擦,搓洗一遍。

“走,去看看。”洗好手,范雪瑶整了整为了方便写字而挽起的衣袖,在众宫女的拥簇下前往明间。

佟司制、谭司制领着下属两名掌制,以及四名女史站在明间内肃立等候着,须臾,便听到东面传来钗环叮咚之声,几人连忙屏声敛气,静静等待。

在东边槅子边站立的小宫女打起珠帘,只见一名姿容娴雅的年轻女子在许多宫女的拥簇下款步走来,几人不敢擅自抬头,都微微收着下颌,毕恭毕敬行礼问安。

“都起身吧。”范雪瑶吩咐一声,便坐上宝座。画屏和春蝶替她理了理衣裙,便在一旁侍立着。

范雪瑶坐定下来,便看向底下站着的几个宫装女子,打头站着的是佟司制和谭司制,每次宫制衣裳首饰都是由她们给送来的,一个月不见也得见个一两面,算是熟人了。

“新衣和新打造的首饰都造好了?拿来本位瞧瞧。”

“是,奴婢这就呈上。”佟司制和谭司制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与身后两名掌制一起转身看向身后,四名女史手上都捧着托盘,她们将托盘上蒙的大红织金缎子揭开,露出两个托盘上放的是一套衣裙,隐约能看到上面边角的一些刺绣。

另外两个托盘盛放的则是簪钗头花钿子等等的饰品,大部分是题材成套的,也有几样的样式做工和用料是单独特制的。

两名司制将最外边的外衫和裙子拿起,先仔细抖开,然后不高不矮的执起,上前两步,展示给范雪瑶看。

这是什么衣裙呢,范雪瑶微微前倾身体,仔细端详。

因为这次筵席是为了庆祝大皇子的周岁,所以尚功局裁制她的衣裳时,便当仁不让的选择了鲜亮明艳的色彩。

大袖衫是用大红瓜瓞团福暗纹锦缎的料子裁剪而成的圈金衫,遍绣小朵缠枝牡丹,而衣襟和衣袂都绣了凤蝶花卉纹。做工新颖,绣工精湛,用色明媚,选用的刺绣花样也是高贵的牡丹,符合她的身份。而且又不失喜庆的寓意。

再看裙子,因为大袖衫用了亮眼的大红色,所以下边裙子就用了不会抢夺大袖衫光彩的泥金襕裙,膝襕与裙拖都是蓝底,以红色丝线钉绫掐牙,然后以淡绿墨绿柳绿和白色丝线绣出一枝枝海棠花。

一整套看起来既足够明媚艳丽,又雍容华贵,衬出她的身份,又不会喧宾夺主,毕竟出席筵席的,还有皇后。她虽然是大皇子的生母,毕竟上面还有个皇后呢。这场筵席,没有服饰的锦上添花她就足够光鲜,引人瞩目了。倘若她的服饰还过于炫目夺彩,那皇后脸上就难看了。

而这套衣裙,就很好的衬托出她的美貌,以及身份地位,而且还不会夺了皇后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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