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节(1 / 2)
许夷光回过神来,沉声道:“我没事儿,只是一时间有些惊讶罢了,伤心却是谈不上的,毕竟那点本就少得可怜的父女情分,早被他给作得荡然无存了,那他是怎么咎由自取,终于走向了灭亡的?”傅御道:“辛寅信上说,好似是他闹得实在太不堪,连许三太太和许大奶奶都……调戏,许大老爷盛怒之下,要将他一房逐出家族,为怕几个侄儿后手不继,别说继续进学了,连生计都困难,所以特地
将芳姨娘和许宵许定先叫了去告知他们他的决定,并且给了他们娘儿几个五百两银子和一个小庄子,一年的收益多的没有,百八十两还是有的,让他们且收好了,无论如何别给许二老爷弄走了,然后……”
许明忠此举,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只要芳姨娘与许宵许定安分节省一点,给他们的财产足够撑到许宵许定成年,并考取功名了。
许宵许定也知道这一点,虽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茫然与惶恐,还是流着泪谢过了大伯父,接受了许明忠最后的馈赠。
芳姨娘却是满心的痛苦与愤恨,一百个不愿意二房被逐出家族。
许宵许定都快成年了,若是老天保佑,要不了几年,便能考取秀才的功名,从此自立门户,自给自足了,纵是二人一时间考不中,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反观许宴,却才垂髫之年,别说将来能不能考取功名,支应门庭了,若没了家族和长辈的庇护,连能不能长大,都是未知,叫芳姨娘如何不想到便痛不欲生?
当然,许宴还有两个哥哥,这几年的朝夕相处,无微不至下来,芳姨娘也有自信,许宵许定将来不会不管弟弟,可若将来许宵许定自己日子都不好过,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又哪里还顾得上弟弟呢?他们没娶亲时,也可能顾得上,等他们娶了亲,有了自己的小家,最亲的人变成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后,弟弟再亲,还能亲得过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成?尤其这个弟弟与他们还不是一母同胞,说到底,本
来就不是那么的亲,就更指望不上了!
但若二房不被逐出家族,那许明忠这个大家长和大伯父,便至少也要照管许宴到他长大成人,乃至成家立业了,不然道义上他说不过去,情感上他只怕也做不到那般绝情,那到底是他的亲侄子。
再者,许家如今是大不如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比二房强出十倍不止,如今许诚光又是两榜进士了,哪怕他一直被压着不能出仕,光他两榜进士的名头,也足够庇护许家,庇护许宴了。
芳姨娘在心里权衡来权衡去,都是她宁愿死,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二房被逐出家族,自己的儿子也自此成为一个没有家族庇护,只能自生自灭的人!
可她只是一个小妾,什么本事都没有,也什么倚仗都没有,她又能怎么样呢?
惟有一路落泪如雨,深一脚浅一脚的随许宵许定回了二房去,准备收拾东西。
却是一回到二房,便看见许明孝仍在胡天胡地,浑不知刀已经马上就要落到他头顶上,也浑不知他的胡作非为,马上就要连累得儿子们彻底成为没有家族庇护的人!
芳姨娘立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有了决定。既然大老爷是因为许明孝这个王八蛋闹得太过不堪,忍无可忍之下,才要将二房逐出家族的,那只要罪魁祸首死了,如今的一切恶心与不堪不就都可以结束,大家的日子也可以回到从前,她的儿子和
哥哥们不也仍有家族的庇护,不至自生自灭了?!芳姨娘心里有了决定,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只叫许宵许定先回房看着弟弟,晚间也带了弟弟早些睡下,至于东西,明日再收拾也不迟,至于她,打算今夜再想想法子,看事情还能不能有回转的余
地。
待打发了许宵许定后,芳姨娘去了厨房,给了厨娘几两体己银子,让她们当晚给自己整治一桌酒席,最重要的是别少了好酒。
如此到了晚间,宴席送到了二房,芳姨娘自己又妆扮一新,亲自去请了许明孝到自己屋里来。许明孝心里因为记恨着芳姨娘对他无情无义,芳姨娘又径自往老丑了打扮,早对她没什么兴趣了,但芳姨娘到底还年轻,认真妆扮一番后,还是很能看的,她又把姿态放得极低,一口一个“老爷”的叫
得极甜,让许明孝仿佛回到了以前自己还是真正的许二老爷时的美好时光。
于是很高兴的随着芳姨娘到了她屋里,二人对坐着,用起酒菜来。
芳姨娘心里打定了主意,自然左一杯右一杯的给许明孝斟酒劝酒,不一时便把两大壶酒,给喝了个净光,许明孝也再撑不住,醉死了过去。然后,芳姨娘拿出了她事先准备好的剪刀,咬牙一狠心,对着许明孝的胸口便扎了下去,立时鲜血直流,许明孝也因此痛醒了过来,看到芳姨娘仇恨的眼神,这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立时恨
得睚眦欲裂。
却是再没力气对芳姨娘怎么样了,只得挣扎着,口齿不清的喊起:“救命——”来。二房就那么大,这番动静自然很快惊动了许宵许定,忙赶了过来,看得此情此景,都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1138章 罪有应得
芳姨娘虽一脸的惨白,反倒更冷静,更持得住些,直接吩咐许宵:“去请了大老爷和大爷来。”许宵闻言,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哆嗦着请许明忠和许诚光去了,也顾不得许明孝在后边儿的哑声嘶吼:“大夫,先给我请大夫来——”,还有咒骂芳姨娘的声音,“你这个贱人,竟敢谋害夫主,我
杀了你——”
不一时,许明忠与许诚光赶了过来,瞧得眼前血淋淋的画面,也都唬得不轻。芳姨娘却是直接跪下认起罪来:“好叫大老爷、大爷知道,人是我杀的,与任何人都无关,而且我刺得极深,又马上把剪刀拔了,所以才会流了这么多血,且势必还会再留下去,就算马上去请了大夫来
,也定然是无力回天了。”
这话一出,许明孝先就慌了,他自己的身体,当然自己最清楚,他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这个认知让他恐慌不已,他嘴上嚷嚷着‘要死大家一起死’,却从来没真的想过要死,如今却忽然就死到临头了,岂有不怕,不恐慌的?
当下也顾不得咒骂芳姨娘和许定了,喘着气求起许明忠道:“大哥,你别听这个贱人的,快打发人给我请个大夫去啊,快不去可就真来不及了……大哥,求求你了……”许明忠过了最初的震惊后,这会儿人已经冷静了许多,想到许明孝这些日子的可恶,给他请大夫的念头立时散了大半,只当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径自看向芳姨娘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
妾室谋杀夫主,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任是谁,也保不住你?”芳姨娘冷声道:“我既然敢杀人,自然就做好了偿命的准备,只是临死前,我想求大老爷一件事,既然罪魁祸首马上就要死了,大老爷能否收回成命,不要再逐二房出家族了?三位爷都还小,尤其七爷,离了家族的庇护,连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未知,我虽卑贱,到底生他一场,如何忍心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还要三爷和五爷,这几年下来,我心里也早拿他们当七爷一般看待了,所以哪怕豁出这条性
命不要,也定要为他们除去祸害,让他们以后的路能走得稍稍顺畅些,求大老爷能成全我这番为母之心。”
说完重重叩下了头去。
许明忠方才见芳姨娘一脸的决绝,人虽一直在发抖,却没退缩过,第一次对二房的这个妾另眼相看起来,倒是个明白人,可惜了……片刻,他方道:“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也是难为你了。”
许宵与许定在一旁则早已是泪流满面,嘴里都喃喃的叫着:“姨娘……”许宵还哽声说了一句:“您怎么这么傻,您是瓷器,他是瓦罐,在我们心里,他根本与您不能比……”
把许明孝气了个半死,喘着气又嚷嚷起来:“你们两个逆子,贱人谋杀你们的亲父,你们不但不立时帮着请大夫来,再把贱人拿下,碎尸万段,反倒还助纣为虐,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咳咳咳……”咳了几声,嘴角竟流出了血来,让他越发的慌了,看向许明忠再次求起来:“大哥,大哥,求你快打发人去给我请大夫,我是你的亲弟弟,你难道就真能这般狠心,眼睁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不成……咳
咳咳……”
因为着急,嘴角的血流得越发的多了。
许明忠却仍是没有打发人去给他请大夫的意思,横竖都救不活了,还让大夫白跑一趟做什么,让人都知道许家又出了小妾谋杀夫主的事,让自家本就已糟得不能再糟的名声更糟吗?
至于骨肉手足之情,他胡作非为,一心让这家里每一个人都不好过,甚至叫嚣‘我死也要拉了你们垫背’时,他怎么没念及过呢,如今死到临头终于想起了,可惜已经迟了!许明忠只是继续与芳姨娘道:“都是我的侄儿,也都是好孩子,我岂能不盼着宵哥儿兄弟几个好的?只是之前他们的父亲闹得太过不堪,宫里那一位又不知道以后还会生出什么事来,我们只有与二房彻
底划清界限,将来才能不被她要挟。但既然不堪的人马上就要死了,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要我收回成命也不是不可以,到底人多才能力量大,我们许家也才能中兴有望。”
芳姨娘闻言,又惊又喜,眼泪都下来了,忙道:“多谢大老爷,我给您磕头了。”
说完果真“砰砰砰”给许明忠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方正色又道:“也请大老爷放心,我会尽快自裁,不让大老爷为难的。”话音未落,许宵已忙忙拉了许定跪下,求起许明忠来:“大伯父,求您饶过姨娘这一次,她也是一片慈母心肠,情有可原,求您就胳膊折在袖里,饶了她这一次,我们兄弟以后保证会加倍努力的念书,
像大哥一样光耀门楣,不让大伯父失望的,求求大伯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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