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太子妃 第14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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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婵回京后第一次归家,看到空荡荡的庭院,又错愣了几许。

自她从密道偷跑出京后,李信翻旧账逮了荣王一项错处,拿了荣王入狱,府上值钱的物件,也叫奉命“搜查”的禁军收刮走了大半。

除了几个忠心的老仆还留在府上,其余下人也早被遣散了。

沈婵一直在宫中,还不知昔日恢弘的沈府已破落成了这般,她看着沈彦之清瘦单薄的背影,莫名鼻头一酸。

满朝文武都说摄政王只手遮天,如今在汴京城内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又知晓,他日日居住的府宅,破败了成了这般模样,他都没修葺过。

沈彦之走在前面,见沈婵迟迟没跟上来,一回头,瞧见她红着眼看着自己,他目光在萧条破败的庭院里慢慢扫过,带着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麻木和钝痛在里边:“家里变了样不高兴?等年后阿兄让人照着原来的样子重修一遍。”

沈婵摇了摇头,努力逼退眼眶的泪意,问:“他呢?”

兄妹二人都不愿称呼荣王为父亲,她这么一问,沈彦之就知道她问的是谁,那挺直的背脊微僵了一瞬,才说:“在牢里。”

李信对付沈家的时候,让荣王入了狱,沈彦之杀回汴京,用慢性毒性将李信困死在榻上独揽大权后,仍没将荣王放出来。

满朝文武背地里都管他叫疯狗,个个惧他如鬼刹。

毕竟都能任其生父在牢里过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对旁人狠起来,手段可想而知。

酸意在沈婵鼻尖聚得越来越重,她哽咽道:“阿兄,我不恨他了,都过去了,你也别恨他了,那个人生老病死,于我们无关就是了。”

放不下仇恨,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沈彦之仰头看着枯枝上的两只雀鸟,许久才说:“他毁了母亲一辈子,也毁了你我一辈子,我如何能不恨?”

这句话让沈婵没绷住,眼眶中滚下了热泪。

沈彦之说:“哭什么,报了仇,不该欢喜吗?”

他似在问沈婵,又似在问自己。

沈婵见他似乎已被仇恨折磨得麻痹,心痛如刀割,眼泪掉得更凶,颤声问他:“阿兄现在欢喜?”

沈彦之嘴角牵起一抹苍白的笑:“自是欢喜的。”

沈婵摇头,泪如雨下:“你若是当真欢喜,我便不会难过成这样了。”

沈彦之抬手帮她拭泪,问:“你难过什么?阿兄大权在握,不好么?”

沈婵哽咽着问:“权势有什么好?”

沈彦之目光变得很空,自己都没留意到眼眶慢慢变红了:“确实不好,夺走了阿筝,又夺走了你。所以我得握紧它,才没人再能从我身边夺走什么,甚至可以把失去的抢回来。这么看,权势也算是个好东西,不是吗?”

沈婵因为情绪过激而大口呼吸,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像是刀子在心上豁了个口子,她哭着问:“那就可以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吗?我那个光风霁月的阿兄去哪儿了?”

沈彦之神色一变:“谁给你说了什么?”

他视线往沈婵身后一扫,脸色陡然难看:“木大夫去哪儿了?”

第134章 亡国第一百三十四天

沈婵没料到沈彦之这么快发觉,神色一慌,否认道:“没人给我说什么,阿兄先前扣押安将军家眷,已经让人诟病,我们是被李信一家害至这步田地,可阿兄如今的所作所为,和李信有何区别?”

冲动之下说出这番话,沈婵也意识到了不妥,她怎能把兄长类比李信,她咬了一下唇,“对不起,阿兄,我……”

沈彦之深深地看了沈婵一眼,有一瞬他眼神里是有几分脆弱的,只不过很快就被阴鹜取代,他打断沈婵的话:“我若早些同李信一样,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失去。”

言罢就转身离去,“陈钦,带人去家庵。”

汴京四大城门早已封锁,游医要想出城,只能是从庵堂的密道里。

沈婵心中大恸,为了阻止他,情急之下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了颈侧:“阿兄,你若带人去追,我们便来世再做兄妹。”

沈彦之身形一僵。

沈婵眼角滚下一滴热泪:“我知道阿兄怨我恨我,但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兄再铸下大错!”

“阿兄,你回头吧!”

“回头?”沈彦之背对着沈婵,沈婵看不清他面上神色,他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和苍凉:“回头了一切就能和从前一样么?”

他低笑:“没用的……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找回我失去的一切。曾经迫阿筝另嫁,迫你入这火坑的皇权,已经被我们踩在脚下了,为什么要回头?回头看阿筝被迫嫁入东宫?看你被绑去李信营中?那我宁愿在这条道上一直走下去。”

沈婵痛心不已,连连摇头:“我现在过得很好,阿筝姐姐也过得很好。阿兄,收手吧,那些百姓何其无辜?”

沈彦之很缓慢地回头看向沈婵:“当初的你我不无辜么?老天又何尝因为你我无辜就网开一面?”

沈婵哭道:“因果报应是有循环的,李信作恶,他如今已得到了报应,我不希望阿兄也走到自食恶果的那一天。”

沈彦之笑,却比哭还难看:“前楚太子作恶多端,最该得报应的不是他么?”

沈婵看着偏执到无可救药的兄长,终究还是将那句最锥心的话问了出来:“阿兄,哪怕没有前楚太子,你真的以为,你和阿筝姐姐还有可能吗?”

她一字一顿说出那个事实:“秦国公死了。”

沈彦之将牙关咬得死紧,血丝慢慢爬上眼白。

沈婵泪流满面道:“秦家是恨我们的,你若当真为了阿筝姐姐好,就别去打扰她了,更别用天下大义去逼阿筝姐姐做选择。”

沈彦之背过身去,那瘦削的背影,似乎连一道寒风都有些经不住了,映着雪色与天光的凤目里,是一切奢望燃烧成了余烬后的死寂:“我想再见见她。”

终其一生,对她终究是有太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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