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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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叹了口气:“我上次给他做的手术其实很成功,就像我刚才说的,恢复期会存在耳鸣现象……可从他描述的状况看,他感受到的严重程度已经超过了我从医学上看到的实际程度。”

陈锋听言,只觉头皮发炸,他用力揉了揉额头,问:“意思是,您也没有办法吗?”

杰克逊说:“我在想,李少尉他……是不是心理上存在一些问题,阻碍了他潜意识上的恢复;或者说,加强了他感受到的症状。”

陈锋说:“他是一个拆弹兵,却被炸弹炸伤,肯定会有心理阴影。现在,他只要一碰到拆弹的事,或者说只要一想,脑袋和耳朵就会很痛苦。”

军医道:“我见过的很多拆弹兵都有他这种情况。近距离被炸弹所伤,会留下严重的恐惧心理。不过,他这种程度,我怀疑可能有别的原因你们不知道。……不论如何,我建议你们多尝试一些其他的治疗方法和途径。”

“好的。我会注意,谢谢您了。”

陈锋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走去病房,刚要推门,听见里头猛地一声响,像是谁一脚狠狠踢了墙。

这对陈锋来说,是很陌生的。

他停在门外,透过玻璃朝里头看。

李瓒仰着头站在窗边,下颌紧咬,胸膛剧烈起伏着,拳头也狠狠握紧。几秒后,他用力吸一口气,走动几步想要控制什么,可心里的苦根本无法纾解,他深深弯下腰去,手撑住膝盖,像要呕吐的样子,大口呼吸着。

下一秒,两三滴晶亮的泪水砸在地板上。

陈锋一怔,可李瓒已迅速站起身,双手抱住后脑勺在窗边凌乱踱步。

他转来走去,几乎是无可奈何了,双手用力撑住窗台,低下头继续控制情绪。忽然,他没忍住咳嗽一声,这一咳,再也抑制不住,捂着口剧烈咳嗽起来。

陈锋立刻推门进去,从包里翻出药给他。

李瓒咳得满脸血红,强忍着喝了几口糖浆,又吞下几片药,这才稍稍抑制了一些。

从陈锋进来那刻起,他表情就平静平淡了许多,人却是累得没什么力气了,倒在床上阖上了眼睛。

陈锋原想安慰他几句,但他知道,李瓒不会听。

他其实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李瓒这样专业的拆弹兵,怎么会在那种情况下被近距离的人肉炸弹伤到。

他看了眼病床上的李瓒,他的睡颜安静无声,助听器取掉了。

陈锋微叹一口气,闭了嘴。

……

那天宋冉洗完头,冲完头发上的泡沫,一梳子下去,一大团乱发掉在地板上。再一梳子下去,又是一团。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段时间她脱发严重。

中午,她去理发店剪头发。

理发师再三确认:“确定要剪短发?”

“嗯。再不剪,头发要掉光了。”

“剪到耳朵根?”

“嗯。”

理发师比划几下,说:“耳朵根太短了。不适合你,稍微长一点儿吧。到脖子中间?”

“也行。”

剪完头发去上班,立刻引来围观。

“冉冉剪短发了?真有勇气。”小春有一头及腰的秀发,爱惜得不得了,哪怕工作再忙都不舍得剪。

“好看吗?”宋冉摸了摸头发。

“好看呀。”小秋说,“短发超有气质……不过,别人剪短发成熟,你看着更小了。”

宋冉自己不太适应,工作时好几次不经意抓抓发尾,以为还是长发。摸一摸才知道真剪掉了。

她回来上班两个多月了,但工作状态一直不太好。

她越来越常失眠,起初以为身体没恢复,可几个月过去,失眠并没有好转。这让她白日里有些体力不支。平日做国内新闻还能勉强应付,可只要一碰上东国的战况新闻,她便相当难受。但如今她成了这块领域的招牌,任何与东国相关的新闻和节目都绕不开她。

今天一上班,就碰上一条政府军收复哈颇城东北郊的新闻。

宋冉看到视频里熟悉的哈颇城郊画面,九月二十六号那天的情景又像洪水一般扑到她面前。

她低下头去,揉了揉眼睛。这时,刘宇飞挂了个内线电话过来,说新闻部部长找她。

宋冉洗了把脸上楼。

部长一见到她便笑:“宋记者剪头发了?”

宋冉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嗯。洗头方便。”

“挺好。叫你来是要跟你说一下,今年的荷兰国际新闻奖,还有普利策奖,选送你的两张照片去参赛,一张carry,另一张呢还没起名。等你来起。”

他将电脑屏幕转过来,正是小孩们等待糖果的那张。

宋冉一眼就看见了极端分子的脸和他衣服里冒出的青烟。

她耳边响起小孩糯糯的声音:

“madam, do you have candy?”

如果那天她没带糖果过去,如果她之前的所有记者都没带糖果过去,那个自杀袭击者的糖果会轻易吸引那群小孩子吗?还是说,结果也一样?

“想好了吗?”部长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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