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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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努力调节心情,但主食吃了几口,她也还是难以下咽,索性托腮仔细地观察袁苏明,“真的,不多,但是有一点点——你看你的袖子。上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衬衫袖子还是紧绷绷的,但这一次已经有余量了。”

仔细看的话,袁苏明的下颔轮廓也隐约有一点浮现,不再是和脖子连成一片。他本人颇惊喜,摸着脖子一阵说,“真的吗?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每次坐完飞机我都食欲不振。基数大,少吃点马上就瘦下来了。”

解同和忙,谢芝芝更忙,她很久没有这种只闲话家常的对话了,每一次对话都有目的,都要衡量,胡悦很珍惜和袁苏明相处的时光,还有他颇有分寸的关心——师医生入狱,袁苏明不可能不知道,这对他与j's的合作可能有严重影响,但整顿饭他都没有问,直到吃餐后甜点的时候,才问她,“现在工作都还好吗?老板换了人的话,可能不比从前方便吧,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地方吗?”

胡悦不由感到一阵暖意。“还好,老板进去了,大老板还在——我们院长是师雩的老师。”

“师yu?”袁苏明对这个陌生的名字表示诧异,看起来,他都没和骆总谈过这件事,这……也不稀奇,骆总现在全副心思都在案子上,差一点就自己跑去a市了,怠慢个小合作伙伴,可能对她来说都是本能反应。

“是啊,”胡悦还以为他已听说,但现在要遮掩就显得有点不地道了,索性简单地说,“其实,师医生一直冒用的是他死去哥哥的身份,他被请去协助调查,大概就和这件事有关吧。”

“死去哥哥?”袁苏明的音量也随之提高,可以理解,人们一般听到社会奇闻都很难不惊呼。“他有哥哥?”

什么叫他有哥哥,既然师医生真名是师雩,冒用了师霁的身份,那么师霁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哥哥啊。胡悦有点好笑,袁苏明这是呆住了,他平时没有这么笨的。“师霁就是他哥哥——不是亲的,堂哥。”

“这……已经死了,是被他杀的吗?警察又是怎么查出来冒用的呢?”

再问下去,就要扯到她母亲的事情了,胡悦简单搪塞,“我也不清楚,是不是他杀的,警察都没说,怎么查出来的……好像是dna吧?现在还在局子里呢,可能得等他出来了才知道。”

“什么!”袁苏明更吃惊了。“这……杀了人还能出来?”

“他可能并没有杀他哥哥。”

胡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师雩辩解这一句,她顿了一下,找回掌控,仿佛局外人一般地说道,“而且,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警方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啊,师主任请了一支很强力的律师团队,可能检察院最后都会不予起诉吧——这种事,证据不足不起诉的话,只能放出来的,最多是重点监视调查喽。”

“这……”

袁苏明对大陆的刑诉体系很陌生,不禁瞠目结舌,问了不少白痴的问题,诸如dna证据怎么会证明不了师雩冒用身份,胡悦也不想多过解释,只好一律以‘不清楚’搪塞,这顿饭刚开始吃得放松,到后来以糟心收尾——也怪不得袁苏明,骆总不理他,和胡悦关系到了,总难免多问几句。只是胡悦还想多聊几句郭小姐的,话憋在心里,总是不爽。

吃完饭出来,回家打开ipad,查看邮箱里存下来的郭小姐照片,这个病人,她想接却不知能不能接,来来回回反复拉着她的鬼面照,以医者心态,便忘了恐惧,只记得细节,胡悦看了很久,忽然兴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咬着下唇只沉思了一会,便用不知哪来的勇气做了决定,打开电话,找到解同和的号码拨了过去。

“解大哥,是这样,关于张警官的治疗方案,其实我这边还有点问题不能太肯定……”

第197章 真实的面貌

“可能是因为平时体能锻炼多,新陈代谢快,他的植皮还是蛮好做的,头雕我也带过来了,配件在这里,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回去就可以安排下一次手术。”

“能有什么问题?这个案子不会比那个李小姐的案子更难。”

确实,面部重建,难度最高、过程最波折的手术,也就是李小姐的那桩案例了,跟过这个,现在对张警官的面部修复就不会太慌乱,毕竟张警官的情况要稍好一些,难点在于和烧伤修复的协调会诊。胡悦说,“难是不难,但整形修复那边没人跟过李小姐的案子,刘医师职级不够,现在没人肯牵头,毕竟……”

毕竟,这是师主任接下来的案子,到底情况又复杂,张警官被爆炸波冲击到的并不止表皮,内脏也因此受伤,有内出血现象,别的医生接下来,是要花心思的,而现在十六院也还不清楚师主任到底是为什么被请进局子里的,他的事情一天没明白,别的大医师就不可能太热心接手,否则,万一把方案吃透了,手术要做的时候,师主任回来了,那到时候病人又该怎么算?

这些事,一点即透,胡悦用不着明说师雩也能懂,他笑了一下,“那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呢?你这是在非法征询意见啊。”

——他是用师霁的身份证考的医师资格,冒用身份的事实经过查明的话,医师资格证是肯定要被吊销的,也就意味着胡悦亦不能向他征询医疗意见,这在管理条例中也属于非法。胡悦说,“你的身份现在不是还没查明么——法律层面上,谁能证明你不是师霁?”

这也意味着,她确实并未向警方告发师雩的身份,上一次的对话,如果她有录音的话,直接证据不说,至少是侧面佐证,师雩的眼睫毛略微垂下,似乎是在沉思,这是个很好看的表情,随后,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法在铐着手铐的情况下提供法律意见。

在旁看守着的小警员看了胡悦一眼,胡悦点点头,他便掏出钥匙,上前打开手铐。师雩扭了扭手,修长的手指端起头雕,翻来覆去地看了几下,“增生情况怎么样?”

“还好,肉芽长得还不错,很多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用考虑植皮了,毕竟以前是特警,身体素质好,应该可以靠皮肤的自愈能力。”

“没发烧、没感染?”

“都没有,这是昨天拍摄的照片,还有检查单都在这里,没有炎症反应。”

“那这个案例后续的难点不是太大,没有增生或者增生不严重的话,构件就不用调整了,哦,对了,我还没来得及把构件的小尺寸定下来。”

“嗯,我翻了你的方案,做了三个尺寸配比,师主任可以看一下,患者的左右脸不对称还是较严重的,解剖学上,不能简单地做左脸翻转,不过还好,这一次损伤的是鼻部和颧骨,还有耳朵,耳廓这块是不是已经可以做软骨培养进行修复呢?”

“他听力恢复好了吗?”

“左耳应该是永久受损了,但没有全聋。”

要解决张警官的这些小问题,其实并非只能求到师雩一个人头上,他的伤情没有什么钱不能解决的部分,周院长给张主任一句话,找个接受的医生并不难,不过,这一次‘探监’是警方特批,包括会面时打开手铐的待遇,也是出自警界同胞的袍泽之情,胡悦还是多问了几句,确认小警员已经开始走神,这才自然地抽出了另一叠资料,“这个,是郭小姐的案子,也请你一并看一下。”

前面的交流多少都有点铺垫的意思,师雩不是没感觉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配合着,接过文件夹,他对她抬了抬眉毛,胡悦有点不自然:今天他们的对话,实在是太正常、太日常了,仿佛一回到医疗的情境下,什么事都没发生,默契也仍在。

“这个人……她网名是不是叫白飞飞啊?”

出人意料,低头看了几页资料,师雩居然认出了郭小姐。胡悦很吃惊,“你知道她?”

“她之前来j's挂过号,但是被拒绝了,那样的修复手术,j's没有资格做,而且,风险也太大了,她出不起这个价钱。”师雩随口地说起了往事,“大概那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她的照片,我看过一眼——好像是那之后又整过了吧?当时还不是现在这样的,但是也已经看出来不行了,她最早是在韩国做的手术,没找到好医生,第一次手术做差了,以后只能越做越怪异。”

资料拿过来了,胡悦的意思很明显,“你想给她做修复?”

他的语气不无质疑的意思,像是在嘲笑她不知深浅,胡悦也不否认自己的能力的确不足,她说,“只是在想,她还能不能做修复手术?郭小姐现在已经很后悔了,她只想要一张尽量接近正常人的脸,这个样子,她没有办法生活的。”

小警员大概已意识到他们没在说张警官的事情,他伸长脖子,好奇地望着桌上的照片,又悄悄地伸了一下舌头,没有出声。师雩看了她一眼,拿起照片看了一会,胡悦看得出来,他正饶富兴致地考虑着郭小姐的手术方案——有一些医生,他们是只喜欢做一些低难度手术的,收入丰厚、风险也小,但师雩不一样,他表面做出功利性选择病人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总是忍不住对这种超高难度的创新性手术感到心动。否则,就算有她推波助澜,他又怎么回收下李小姐?

“想要变成美女,肯定是没戏了,”他又去看检查报告,“下巴拍片子了吗?怎么会长成这样的?”

“以前是玻尿酸填充,后来是打了生长因子,可能剂量没打好,或者玻尿酸有杂质,双方起反应了,里面一直长肉芽,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试着割除过,但还是会再长。”

“这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长了再割掉,不过还行,这种不可能长一辈子,总是会慢慢代谢掉的。”

“鼻子的话,整个都要再造了,她现在这样还能正常呼吸吗?”

“经常发炎化脓,得坐姿才能睡,或者用嘴巴呼吸,所以其实她还有一点口呼吸面容的。”

郭小姐确实是整形修复医师所能遇到的最大难题,也是最有意思的案例,她的脸动了太多次刀,现在面部情况简直过分复杂,对她的手术设计,牵一发而动全身,还要仔细考虑轻重缓急,先以恢复功能性为主,再来处理能修复的问题,“如果换鼻骨,做鼻中隔重建的话,她的眼距就会过窄了。”

“都快开成四白眼了,不戴美瞳根本没法见人的,摘了隐形眼镜就呈惊恐状,这个不修复本来也很不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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