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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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龙正是气头上,指着陆娇破口大骂:“不要脸的婊/子,这十年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竟敢偷人!活腻了是吧!”

陆娇瘫坐在地,脸偏向一旁,一点反应也无,只是轻轻颤抖的肩头泄露了她内心的动荡。

溯辞以一敌三并不轻松,纵使心有担忧也不得不全神贯注寻找可逐一击破的破绽。就在这时,准备热水的香蕊匆忙返回,在门外便听见了里头的动静,面色一白,立即推门而入,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惊叫起来,铜盆哐地一声跌落在地,顿时引来祁龙侧目。

他面色煞白,额上因盛怒青筋暴起,活像修罗厉鬼。香蕊吓得捂住嘴巴,低眸便看见倒在血泊中挣扎的商景辰,面色愈发惶恐。祁龙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心下笃定香蕊对此也必定知情,怒火更盛,张口便要斥骂。

而就在他分神的这片刻,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娇突然抓起那把剪子噌地站起身来,通红的杏眸失尽光彩,双手紧紧握着剪子,迈前一步狠狠扎向祁龙后颈!

利器入肉的声音和祁龙的惨叫声同时响起,陆娇面上却没有丝毫波澜,用力将剪子拔出,任由血溅了她半脸,不曾躲闪半分。

祁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自己枕边温顺乖巧了十年的四夫人会做出这种事,一边捂着伤口一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又一记剪子。他慌忙伸手去挡,但还是来不及。尖锐的剪子扎透了他的掌心,血流如注。

望着祁龙惊愕又狼狈的模样,陆娇却咯咯笑了起来,慢慢拔出剪子,说:“好吃好喝地供着我?祁龙,你以为这是给我恩赐是么?”

剪子抽离掌心,陆娇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扭曲,尖叫道:“明明你毁了我!若不是你,我岂会沦落到在你们这种土匪手底受尽屈辱!”说着再度扬起剪子扎向祁龙喉头。

与此同时,与溯辞缠斗的那几人一见情况不妙立刻回头欲护祁龙,溯辞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抽身,眉头一挑,手中剑花翻飞,截住三人去路。此三人心知利害,更是舍命去破溯辞的招式。

绕是溯辞剑法不俗也难抵挡这种以命相搏的狠劲,其中一人被溯辞一剑贯胸,竟咬牙迎刃而上,任凭利刃在胸前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硬生生闯出溯辞的剑幕,拼尽全力将手中长剑掷向陆娇。溯辞来不及阻挡,惊叫道:“小心!”

这一声没能叫醒陆娇,却让香蕊回过神,几乎不假思索地抢身上前拦在了陆娇身边。与此同时,虚弱的祁龙避无可避,被尖锐的剪子扎破喉头。

“老爷子!”三名土匪骇然惊叫。

温热的血溅进眼里,陆娇眨了眨眼,慢慢松开手,看着祁龙瞪圆眼直挺挺倒地,嘴角疯狂的笑容慢慢松动,杀人时都未曾颤抖的手此刻开始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似哭又似笑的声音。

拦下那一剑的香蕊已经没有力气回头,低声喃喃:“小、小姐……”接着握着插进心口的剑缓缓倒下。

溯辞眉头紧拧,趁着那三人在震惊中尚未回神,果断出手了结三人性命,快步走向陆娇。

陆娇呆呆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又看了看失去生机的香蕊和在濒死边缘挣扎的商景辰,面上哭哭笑笑,似疯似癫。溯辞蹲下身检查完二人伤势,轻叹一口气,起身扶住陆娇,道:“快走吧。”

“走?”陆娇的目光涣散,缓缓摇头:“我不走,我能有去哪?”她慢慢拂开溯辞的手,环视屋内,突然娇俏一笑,说:“我可是黑龙寨祁老爷子的四夫人,我还能上哪去呢?”说着眼角淌下泪来,一面笑着一面歪歪斜斜向里屋走去。

溯辞微微摇头,心知陆娇心结太深,如今更是无可劝解,况且祁龙已死,此处已无她的用武之地,便不再多留,出屋赶去与薛铖汇合。

里屋的陆娇坐在妆镜前,取出最艳丽的胭脂点于唇上,重新描眉画目,末了从床底的旧箱子里取出那件她埋藏了十年、甚至有些褪色的嫁衣,一丝不苟地换上。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陆娇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美好的梦里,在床头点燃大红的蜡烛,看着火苗熊熊,嘴角吟着一丝笑容。等到蜡泪滴在手上,她蓦然松手,看着它落向床幔,在床前正襟危坐,宛如等待夫君挑开盖头的新嫁娘。

火舌从脚底卷起,鲜艳的红色很快吞没一切。

***

等到溯辞回到薛铖身边,山上的火已彻底烧了起来,浓烟滚滚,大有向下蔓延的趋势。

祁望山在部下的惊呼声中回看一眼,面色陡变,惊恐与不安齐齐涌上心头。他心知寨中不服他者甚多,尤其几个叔父,若老爷子因他护卫不力身亡,那些人绝不会让他在黑龙寨有立锥之地!

这时,薛铖听完溯辞简述来龙去脉,随即高声对祁望山说:“祁六爷,你们大当家的只怕凶多吉少,群龙无首便是一盘散沙,何必负隅顽抗,若你归降,兴许我能留你一条生路。”

祁望山目眦欲裂,望向薛铖怒道:“是你干的?!”

薛铖笑道:“祁六爷太抬举我薛某人了,祁老爷子一生叱咤,风流债无数,最后死在自己女人的手上,倒也算死得其所。”

“你放屁!”祁望山怒骂,然而眼见手下人个个面露惊慌,加上身后火势越烧越大,终究没能沉住气,命一队人断后,随即率人赶往山顶。

薛铖立刻下令追击,趁着黑龙寨此刻人心不稳,长驱直入,顿时将这些散兵散将搅得人仰马翻。

大当家凶多吉少,对手势如破竹,不少土匪心生怯意,念及家有妻儿或为自身性命考虑,顿时趁乱四散逃窜。而祁望山心系祁龙根本无暇顾及这些逃兵,待他率人一路冲过燃烧的屋舍、被大火彻底截住去路时,身后也只剩下寥寥数十心腹,其余的或逃或降、或死于乱剑之下。

他望着眼前连片的大火,心彻底沉入谷底。

再往上,四夫人的院落和主屋皆被大火吞没,而这一路上来没有遇到一个他派来护送老爷子的人,只怕……

密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祁望山颤抖的手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冷定无比,他在熊熊火海前慢慢转过身,背靠着这冲天而上的山火,面向率兵赶来的薛铖,缓缓将手中剑举过头顶,高声道:“弟兄们,你们肯跟随我祁六至此,我祁六感激,如今黑龙寨已至存亡之时,各位若有牵念,尽可离去,只求他日若遇上寨里落难的弟兄仍肯念及往昔情谊搭救一把!若仍愿一战者,便随我祁六背水一战、杀出一条血路,以慰老爷子在天之灵!”

他的声音雄浑,字句铿锵,在场者无一退者,均高举刀兵,嘶声大喊:“愿随六爷血战到底!”

伴随着黑龙寨余众奋不顾身的喊杀声,最后一战在烈火阵前彻底点燃。

***

冬日干燥,山火不出半个时辰便将整个山头吞没,火海前激战几近尾声,祁望山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再如何骁勇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浑身浴血,声嘶力竭,也无法扭转败局。

待最后一人倒在脚底,祁望山喘着粗气以剑杵地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失血过多令他眼前视野一片模糊,可即便这样,他仍然瞪圆了眼怒视前方。

兵马营的士兵们仍然不敢松懈,个执刀枪围在他身前三步开外,薛铖慢慢从人群中走出,在祁望山身前站定。祁望山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吼叫,却失去了拔剑斩向敌人的力气。

“你若长于军营,必是一员悍将。”薛铖感叹,慢慢抬起剑,“可惜……”

冷光划过,一线殷红留在祁望山的脖颈上,他仍然瞪圆了眼怒视前方,双手死死撑着长剑,纵然眼中神采逐渐暗淡,他的背脊膝头也不曾弯曲版本,在这火海前站成雕塑。

“是条汉子。”薛铖收剑归鞘,向着祁望山的尸身微微一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快乐~

第115章 平定

黑龙寨的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才熄灭, 若不是薛铖吩咐人砍了附近的树、挖出隔离带,只怕要将整个盘龙山烧光才罢休。

伴随着这场大火,黑龙寨被兵马营剿灭、烧做灰烬,祁老爷子亡故的消息传遍了大小匪寨,一时众匪哗然。有人不以为然,觉得黑龙寨实力大不如前,况且兵马营倾巢出动必定也大伤元气,一时间绝不可能抽出手来对付剩余的寨子,如今时已至年关, 薛铖此举想来也是杀鸡儆猴,让剩余匪寨安稳些罢了。但也有人深感唇亡齿寒,紧锣密鼓地筹备人手、防守工事, 还有些小寨子自知实力无法与薛铖相抗,暗地商量投诚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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