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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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珂看着萧景铎,许久没有说话。片刻后,她将萧景铎唤起,半劝半叹地说道:“如果借用你的名义,东宫固然可以出一口气,但是你要知道,子不言母之过,若你真的这样做了,即使是她不义在先,你也会落下不孝之名,此后你的名声再不会好。”

“我知道。”萧景铎低着头,异常坚定地说道,“可是我不在乎。”

只要能让吴君茹得到应有的报应,即使他声名狼藉又算得了什么?

容珂点头,道:“好,你的这个情,东宫承了。”

容珂心里说不生气是假的,这几天东宫如履薄冰,为了早日解决鬼兵和悯太子之事,太子连着几日没有回宫,成天奔波在外。可是没有想到,他们所承受的冲击和谣言,竟然只是出于一个无知妇人的想当然。

吴君茹想当然地想让粥荤素均衡,所以在里面加了野菜,结果因为她一个举动,竟然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容珂不恼她才有鬼了,如今现成的把柄送到门前,以容珂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狠狠发作一通?或许,中宫崔皇后也能筹谋一二。

容珂收敛笑意,半垂着眸子不说话,显然已经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萧景铎看到这一幕,莫名就放了心,他轻声说道:“郡主,在下告退。”

容珂轻轻点头,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女送客。

萧景铎回府后只觉浑身轻松,他没有理会旁人诧异的眼神,也没有解释他为何会突然回来。他回到清泽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焚香,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太医署的一个医正前来拜访萧景铎,他转告了太医署各位医师对萧景铎的问候,领走时还带走了那套染了天花的茶具。

自从萧景铎突然出现后,吴君茹就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中,先不说萧景铎毫发无损,看起来并没有感染天花,也不说太医署的人突然来拜访萧景铎,光是萧景铎那个轻松怡然的态度就够让吴君茹惊疑不定了。可是还没等吴君茹查出什么,宫中的懿旨到了。

吴君茹带头在城中布粥,声势浩大,美名远播,听说就连宫中皇后都赞扬过此事,吴君茹心中得意,这显然是皇后的嘉奖旨意。

懿旨降临,定勇侯府所有人都要出来迎接。老夫人、萧二婶、萧三婶等人都换上最体面的衣服,就连府里刚出生的几个姑娘都被抱出来了。萧景铎不紧不慢地到场,他刚进正堂,就看到吴君茹被众人围着,众星拱月,高高在上。

吴君茹也看到了萧景铎,她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撇过头去。萧景铎忍住笑意,静静等待接下来的事情。

吴君茹有诰命在身,和老夫人并排跪在最前方。再加上众人心知肚明,这次多半是宫里的嘉奖,所以吴君茹理所应当地跪在所有人的前方,腰杆笔直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封赏。

内侍见人已到齐,清了清嗓子,这才徐徐拉开圣旨。吴君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内侍朝她扫了一眼,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悲悯。

“诏曰:定勇侯夫人吴氏,氏族之女,位居明两,以适萧氏。贤父母教以仪德,训以女经,然吴氏专横自恣,怙恩恃宠,事亲不以其顺,教子不以其公。先夫人子铎颖悟敦善,肃恭诚至,母孝三年,至精至诚,归府后却险染天花,危急系于一发。吴氏本当教养如一,不分己异,却厚此薄彼,疏忽先夫人之子,险酿大祸。宫中念吴氏乃是初犯,示以警戒,不予严惩。擢令吴氏严格掌家,约束奴仆,尽心教子,幽居养德,不得有所偏私,跋扈恣雎。钦此。”

吴君茹本来信心满满地等待封赏,没想到却等来这样一封懿旨。随着公公尖利的嗓音响起,吴君茹的心越来越凉,等听到最后,她已经完全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跌坐在旁。

怎么会这样?皇后和吴家是世交,她怎么会下达这样一封不客气的懿旨来训斥她?她明明在城内摆粥棚做善事,大大宣扬了世家的美名,皇后怎会如此待她?

这个问题不光吴君茹想不通,萧家其他女眷也惊疑不定。她们本以为只是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却听到这样一份严厉的斥责旨意,还是从宫里发出来的,语气激烈地训斥吴君茹太过偏心,苛待先妻留下来的孩子。贵族圈里最重要的就是脸面,无论私下里怎么做怎么说,面子上却都要端出公正贤良的模样,而吴君茹却被皇后毫不留情地批评,明着说她妇德有亏,这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这让吴君茹以后如何出门见人?

萧老夫人吓得手脚冰凉,四肢都没了感觉,跪在她身侧的雪兰连忙伸手扶住她。老夫人倚在雪兰身上,嘴里还在喃喃:“惹恼了皇后殿下,以后这可怎么办啊……”

萧二婶等人也觉得这次严重了,她朝委顿在地的吴君茹扫了一眼,连忙从吴君茹身后挪开,和吴君茹拉开界限。皇后下旨训斥的是吴君茹,和她们二房可没有关系,萧玉芳萧玉丽眼看就要说人家了,断不能被吴君茹带累。

不过念了一道懿旨的功夫,吴君茹在侯府的地位就从天上摔到了地下,吴君茹一直以高贵贤德的世家夫人形象示人,转瞬间,就变成了被宫廷叱责的偏心继母。

尤其是吴君茹为了显摆,特意将府中所有人都召集,没想到反倒误了自己,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吴君茹怎么受得了这种落差。

吴君茹脑子晕了一晕,但她强行抑制住眩晕的念头,犹带着一丝侥幸地向公公询问:“公公,我这些年尽心尽德侍奉公婆,还主动出资救助瘟疫,皇后殿下怎么会责怪我?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宣旨的公公哼了一声,你还敢提赈灾的事情,因为布粥一事,皇后在宫里吃了多少挂落,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指望着封赏?公公心中不悦,语气中也带出些火气来:“吴夫人,殿下在懿旨中说得明明白白,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吴君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公公不客气地抽回袖子,反手背在身后。他对吴君茹这样不假辞色,可是下一瞬他就换了笑脸,问道:“不知府上大郎君可在?”

萧景铎这才起身,对着内侍遥遥施了一礼:“萧景铎在此,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郎君客气,杂家怎么敢吩咐郎君。”公公笑道,“圣人听太子说了郎君的义举,圣心大悦,封赏旨意过几日就下来了,杂家这是提前和郎君报个喜呢!”

萧景铎露出笑意,对着公公轻轻一拜:“多谢公公提点。”

公公侧身避开,笑道:“当不得。宫里还有吩咐,杂家得回去了,郎君自己保重。”

“多谢。”萧英今日当值,现在不在府中,萧景铎就是家里最有分量的人,他主动上前送公公出门,“今日有劳公公,公公慢走。”

萧景铎和公公说说笑笑地出去了,吴君茹却瘫在地上,许久都回不过神,丫鬟小心地凑上去,轻轻唤道:“夫人,地上凉,该起来了。”

吴君茹双手撑地,似是想起身,却突然手中一软,一头栽了下去。

大堂中丫鬟的尖叫此起彼伏:“夫人,夫人!快来人,夫人晕倒了!”

第33章 拉拢

宣旨的公公离去后, 吴君茹就病倒了。也不知她是真病还是假病, 反正接下来半个月, 她以养病为由, 闭门谢客,谢绝所有来探望的人。

也可能是来看热闹的人。

与吴君茹的福安院相反,清泽院却突然热闹起来。定勇侯府的人仿佛才想起府中还有这个院子一般, 串门的、示好的、投奔的人各式各样, 络绎不绝。

毕竟吴君茹被皇后写懿旨骂, 但是萧景铎却被朝廷嘉奖, 赏下一堆财物来,前来宣旨的公公都对萧景铎和颜悦色, 甚至隐隐透露萧景铎有大造化。在内宅讨生活的人鼻子最灵敏不过,此时这些人怎么会看不懂风向, 大郎君眼看就要得势, 他们当然一股脑地朝萧景铎扑来。

趋炎附势是人之常情, 萧景铎理解他们的作法,但并不想搭理, 于是命秋菊将人全部拒了,就不再理会。

定勇侯府的热闹还没有散去, 萧景铎又接到了一项封赏, 一位侍臣向国子监举荐, 推荐萧景铎入国子学, 国子监祭酒允了。

那可是国子监, 最高级别的中央官学, 北邻皇宫,周围全是鸿胪寺、太常寺这等官署,可以说进入国子监,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官场,乃是全天下读书人最向往的地方。除此之外,国子监的待遇也相当优越,官学的学生在学期间一律享受公费,包括衣服、膳食等都由朝廷支付,只能说国子监是官家当之无愧的亲儿子,怪不得敢用“国子”为名。

不过呢,凡事都得掰开了看,国子监美名在外、待遇丰厚,相应入学门槛就很高。国子监一年只招三百人,这还是这几年朝廷鼓励读书,扩招生源的结果。所以,国子监中大多数都是高官子弟,实打实的贵族学校。

如果论起萧景铎的身份,他是定勇侯的嫡长子,自然有资格进国子监求学,但官场什么都讲究人情往来,国子监也亦然,招生名额本就不多,所以即使是符合条件的子弟,没有人举荐也很难进去。

萧景铎之前还在愁去哪里读书,以备考科举,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递上枕头,还没等萧景铎想出方法来,国子监就主动向他展开门户,这简直是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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