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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假男友(二十六)
美丽的春天,如何书写这一笔呢?在流言蜚语的嘶嘶的街巷里,这个秋天似乎也被这欢欣的春天般的热闹感染了,几天的日光泼泼接踵而至。
少年的手指修长,拿过洁白的剧本,拿过淡粉色的情书吗,像酒店里毛巾一样的白,螺旋的指中是蜡笔蹭到的红。钟晚霖百无聊赖地做譬喻。
她心里隐隐约约知道对方没那个意思,毕竟几次见面下来,拒绝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不过意外被拍到,显然还是让对方焦躁了一些。
没有太久,楚尽就平静下来。他没什么可担忧的。在这个小世界,原本他就没有什么寄托如果张庭余这样追着跑的也算,那是没有办法。
现在,白得像毛巾红得像蜡笔的手指,拿的不是剧本也不是情书,握着把枪,在刺拉拉的阳光里,也不太够圆滑,显得有些尖锐。
钟晚霖眯了眯眼睛,笑着说:好像没见过这枪的样式。她不是寻常的女子,并不惊讶楚尽有枪。甚至她自己的抽屉里也有一把。
南美现下太乱了,父亲给她防身。对了,防身她咯咯地笑:是钟寒霁送你的吗?
楚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从物质上来说,也许是,因为不管他承认与否,钟寒霁就是顾寒行的一面。但是从他的心里,并不是。
有时候不回答,就是回答了。钟晚霖叹了口气。
那件事怎么样了?楚尽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问。他懒得应付女孩的心思,事实上,他应该快要离开了。
钟晚霖原本想抱怨他不够绅士,见他不像有玩笑的闲心,只好耸耸肩:我已经说好了。
前段时间,楚尽散出去检测的ai察觉到当地黑帮的异动,他意识到这个小世界对研究疫苗最大的阻力并不是科技,而是人与人的争斗。黑帮收了钱,当然要混进一些脱下制服的人。武装里混进了人,lap就不安全了。
楚尽低头把擦拭干净的蔚蓝之鹰插在腰间,站了起来,向钟晚霖道谢。他已经事先支付过报酬。
钟晚霖作为钟父的女儿,自然有些门路。当然,钟寒霁也可以帮到他,但他不打算让钟寒霁知道。
333有些郁闷:还一部电视剧和电影没拍呢。
楚尽语气淡漠:我又不是来拍戏的。钟寒霁的进度条这次应该就满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333小声说,下个世界不一定这么安逸。
阳光还是很亮地照在这片钢筋铁泥的建筑上,像一片片锡纸反的亮光。楚尽的眼睛里被亮光袭入了,仿佛一片亮蒙蒙的春天。他走在人烟稀少的街头,引人频频回顾。他在心里慢慢地说:没有什么不同。
333有些紧张,不再出声。
人人都知道趋利避害,为什么他要往危险处去呢。钟晚霖为自己在天边找了一朵云看,像是疏疏的白衬衫,衣领解开一颗扣子,低头擦拭枪的时候也好看。钟晚霖想到一个词,悲壮慷慨不过也许这还不够合适。
总之,当钟寒霁找到这里的时候,钟晚霖倒想叙叙旧,不过一抬头就是个枪口,实在是不太友好。
钟寒霁没有叙旧的心思,他直截了当:人在哪里?
刚走。
哪里?
也许是北道吧。刚走不久。她有问必答,很珍惜性命。
钟寒霁静静盯着她一会儿,他很不痛快。这种复杂的心情他不知道从何而来。在第一次知道私生女的存在,甚至她的母亲起了与他对照的名字,觊觎着名正言顺。他并不在意。
只有这一次,他看到报道上的照片,就像是被谁在心里放了一只怒火的怪兽,压不下去,放不出来,只把他烧得煎熬。
钟寒霁不想再想下去,他转身欲走。
别去了。钟晚霖凉凉地开口,这是她难得一次的好心。
钟寒霁没有理会,依旧接着往北边走了。黑色的外套背影看起来像一只黑色的鸟,在西方的寓言里,似乎像是不太妙的预示。
钟晚霖慢悠悠地想,她得早点回国去了。不然等到钟寒霁知道了一切,看他方才的眼神,她怕父亲都护不住她。她是很惜命的。
钟寒霁在南边找了半天,半个地面被他命人翻来覆去地找。没翻到人。他感觉到一个骗局在酝酿,要酿成沉甸甸的乌云骤然砸他一个措手不及。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短暂性在怒火里占了上风。
可是很快,他收到消息,黑帮有异动,为了疫苗的安全,他不得不去处理一些事。他两难抉择。
lap那边更要紧,汇报的人低声说,左右已经断航,人也到不了哪里去。
钟寒霁紧紧抿着唇,并不同意。他在沉默中觉出自己的答案了。
我留在这里,让张庭余去处理。我们这边的人他都可以调动。我不得不在这里等。
那人还欲再劝,却也无法,只好点头转身离开。这是一个秋日温凉凉的早晨,和平日里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反常的回暖。
钟寒霁在高处极目看,也看不到地平线的尽头。只有太阳升得愈高了,朝霞氤氲在四周像烟囱里冒出来袅袅的雾。
他想到第一次见到楚尽,在还有些寒意的初春,他明明有不满的心情,见了人却都压下了。那时候他对自己说,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
后来那个晚上,楚尽在自动贩卖机边上,他其实无端端想到了雪人。一个雪人,在夜色萧萧的雨里,春寒料峭,便利店的灯光涂在门口,贩卖机转出饮料发出清脆砰的一声。快要融化。
快要融化。他心里像有一支铅笔在一笔一划地写这四个字。
动作快点。钟寒霁催促。
国内。屈明离无法,他委实抽不出身,他也没办法过去,他有很多事情积压等待着处理,甚至找不到一个转圜的余地。虽然他一度愤怒钟寒霁的自作主张,但是在极端的情况下,他想钟寒霁应该是可以保住人的。
他的、他春天在灰色的雨里栽种的玫瑰,冷白的懒散的骄傲的天才,他浓墨重彩的亲吻过的晴天。屈明离想。
第一次要楚尽上车的时候,在与张庭余对峙的夜里,冷气流飘进车窗。如果是别人,是庸俗是矜傲是令人厌烦的泥土,但是楚尽,是明月跌宕是雪瀑飞溅是焰火降落。屈明离想着就笑了,他只是这样思索一会儿,就感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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