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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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较为开放的江南,依然将仆从性命视如草芥,主子杖杀也不过是官府那里一纸文书笔墨骂名,何况似乎是失手推人。

戚怜也是因此才敢牵扯上楚尽,不然污蔑他害了谁家公子小姐,就是惊动江南的大事。官府不论,至少南阳王府会过问一二,要求彻查。那就全败露了。

但是死的只是个侍女罢了,又有夏公子在这里做见证,即使谁要保楚尽,也不敢和夏公子相悖,只能往意外上面落实,不敢深究。

尚书府夏公子看到了玉佩,知道自己的侍从趁着夜色成功偷到了东西,心中大定,装出为难的神色,转身对围观的人们说:我一向敬仰楚家,此事大家就散去吧,不要外传了。

楚尽没开口。这听起来是在为他说话,实际上句句在落实他的罪名,他会搭腔才是见了鬼。

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疑虑的人们果然脸色变化,其中一个锦衣少年郎颇大胆地反驳: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夏公子难道是要包庇吗?

无心之失,何至于此?夏公子轻描淡写地说。

这副态度更让人坚定了他是有意偏帮,如果说原本还能让楚尽在疑窦里脱身,名声不损,此时民情激愤,南阳王府远在京城,天高皇帝远,管不到这么快。等到南阳王府知道的时候,恐怕流言早已经如虎成形。

墨苍原本还在思索如何帮忙,见状知道事态不好,低头戴上面具,拂开人群走了进去。他刚走进去,就看到声讨中心的楚公子潇洒地分开折扇,白衣胜雪立在画舫夜风里,很风流淡定,更让人群骚动了起来。

只不过以前是因为仰慕,这次是因为愤怒。然而愤怒之外,人们还是压抑着情绪,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言辞,只是不太客气。即使到了此刻,楚公子往日里的风评依然让他们难以口出恶言。

夏说,墨苍看完情况,先出声喊住了尚书公子,警告地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夏说正要看看是哪个狂徒宵小敢如此态度,转过头就看到一块令牌放在他眼前,雕金刻玉,上书墨字,下承南阳。墨苍目光明显已经不耐。

还不等他跪下来,墨苍就已收回令牌,没让第二个人再看见,显然是要隐藏身份。

夏说虽说喜欢戚怜,但现在还没有到为她正面抗衡南阳王府的程度,当即说道:此事世大人意欲如何?

玉佩是我的,彻查是谁要陷害与我。墨苍似笑非笑地说,没看楚尽,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态度是要把他摘出去。

楚尽抓着扇骨的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接着合上。看来刚挂上一天的玉佩就要转手了,很难相信墨苍不是故意的。

陷害南阳王世子,这可是死罪。夏说目光闪烁,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没有亲身参与,大多数事是侍从小厮和戚怜做的,他心中有了决断,跪了下来恭敬道:下官会和官府共同查处。

见尚书之子、刚来江南上任的新官如此态度,人群一片哗然,如同沸腾的滚水一般传出嗡嗡的议论声音,猜测着这个戴面具的人是谁。

原本藏在暗处的戚怜也连忙走了出来,她心知夏说是要卖了她,不由得后悔起来。原本也许她只是会因为失手杀人名声尽毁,可是现在却可能付出更多代价。

大人,我戚府就在前面摆宴

回去吧,楚尽终于开口说,没什么意思。

夏说目露不满:放肆,打断戚姑娘与世大人交谈,实在太失礼了。他还不知道南阳王府取消了戚怜名额的事。

墨苍煞有介事点头:失礼。

还不等夏说喜悦自己被世子附和,就眼睁睁看着世子忽而背对人群摘下面具,亲了下楚公子,楚公子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侧了个头,让亲吻落在边上。

黑暗处跳出来了一堆暗卫分开人群,慌忙堵着不让人看,他们心里叫苦不迭,不知道世子仗着没人知道身份在这里浪荡什么,若是让王爷知道了他这样轻薄故人之子

越是被挡着,人们愈发好奇起来,猜测起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有人低声嘟囔说之前在船上也看到了两人,信誓旦旦称那是江南某家望族的公子。

夏说:让他回到十秒钟以前,他绝对一个字都不说。

可是楚公子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闭目质问:夏公子,这不失礼吗?

失夏说在墨苍随意瞥来的余光里说不出话,讪笑道:不拘小节,不拘小节。

楚公子一脸无语,被挡住的人们听到这一句,也纷纷神色鄙视起来。

夏说沉默。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指责南阳王世子吗?站着看热闹的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压力!

墨苍原本是想到,之前在船上亲那一下被许多人看到了,与其让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变了味道,不如由他在半透露身份之后再落实一次,让长眼睛的都眼观鼻鼻观心,少招惹楚尽。谁知楚尽毫无所觉,他叹了口气,又笑了笑:情之所至,怎么能说是失礼。

隔着面具,他的笑有些模糊,将剩下的一句话咽进了心里。

另一层原因,是因为目前看来,楚家在江南的名望的确高,昔日失了荣华富贵,却换得了美名。墨苍思虑到谋反师出无名,若是与楚家交好,就可以博个正义之师的名声。

两人走后,戚怜脸色不断变化,她想问夏说那个人是谁,夏说面如土色,不断摇头,烦闷道:别问了,那不是你现在能知道的人。

深夜,一轮明月,在画舫上能闻到两岸花草朝露的幽香。楚公子立在夜色之中,清风月光浇得他满身明透,船头火焰分割出旗帜的两道影子,随风在他眼中飘摇。

墨苍的记忆忽然渐渐清晰了。六年之前,就是在江南,他曾经见过楚尽。

那时候他坐在雪白的马上,接受满城鲜花与赞扬,而楚尽远远在江边风里独坐,意态潇洒,只是一个背影,乌发白衣金带长靴,便是诗中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模样。若在戏文里,这便是遥遥神交了。

此时两人对坐喝酒,仍似乎是六年前的江风拂面。墨苍为自己又斟一杯,才缓缓开口:我总是记得在蛮夷退后,你武功尚在,虽然楚家损失惨重,但也未曾落魄至此。

你也未曾说过你的身份。楚尽道,他看上去毫不在意墨苍的问题,仿佛其中并无隐情,打消了墨苍少许疑虑。

既然决定拉拢,墨苍就不打算继续向他隐瞒身份,拿出先前的令牌递给楚尽,一边开口:我名墨苍。这是我的令牌,交给你防身。

楚尽没接过,淡淡道:原来是南阳王世子。

墨苍喜欢他眉目皎皎平静的神色,问道:为何不要?

让人看到了,难免误会世子,楚尽放下酒杯,感觉到周围那些暗卫依然在,又补了一句,对南阳王府也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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