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反击 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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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都分成两种,就好像战场也分成两种一样。

在九江对湘军发起反击的同时,张震对曾国藩的反击也开始了。

必须要稳定住一切可以稳定住的局势,无论是在什么方面。

张震知道,战场上取得的胜利,并不足以保证自己的军政府能够站稳脚跟,也并不足以保证将整个天下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

所以争取曾国藩,就成了张震目前最重要要做的事,张震同样知道,曾国藩一定会为自己的信件动心的......

曾国藩绝对不是一个满清的忠臣,在另一段历史上,如果条件能够许可,曾国藩或许会选择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现在,这样的条件已经成熟了。

湘军在战场上屡战屡败,无论在江西,还是在湖北,这将会超出咸丰的最低忍耐限度,再来一次“丁忧”,是曾国藩绝对无法忍受的。

但是曾国藩的心里一样有担忧,让两湖脱离于满清朝廷,非但会让素来以正统道德面目出现在世上面前的曾国藩形象大受打击,而且也会遭到满清最残酷的报复。

甚至,连两湖之地的士绅也未必人人都会站在曾国藩的一边......

而张震的这封信,是在给曾国藩打一针强心剂,张震清楚的告诉曾国藩这个老对手,一旦两湖独立,自己非但会立刻停止在湖北的军事行动,而且还会在军事上、道义上给予曾国藩最直接的帮助!

其实在曾国藩需要喘息的时候,军政府也该得到喘息的机会了,暂时的合作,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这封信你看一下罢。”曾国藩苦笑着把信交到了曾国华的手里。

曾国华看了一会,并没有出现曾国藩想像中的惊讶,他缓缓的把信放了下来,略略带着一些苦恼地笑了一下:

“大帅,我想张震的建议是对的......”

“是吗?”曾国藩甚至没有抬头。

“大哥,咱们也该为自己考虑了。”曾国华苦涩地笑了,就连称呼也都变了:

“朝廷命令咱们攻占九江,攻占江西,可是咱们不但没有做到,而且就连武昌也都丢了,朝廷不会放过咱们的,也不再会相信咱们湘军了。

我甚至想过了朝廷会怎么对付咱们,罢免兄长,裁撤湘军,甚至会把整个湘军接管过来,让兄长多年心血付之流水。湘军再也不是姓曾了,湖北也再也不会姓曾了,兄长将来能做什么?当一个农家翁,还是当一个理学先生,把兄长胸中那些才华去教给别人?这不是兄长所要的,也不是我们这些当部下做弟弟想要看到的......”

“当一个农家翁?还是当一个教书先生?”曾国藩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曾国华知道如何今天不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部说出来,将来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兄长,其实弟兄们也都不想再打下去了......

咱们一败再败,那些老兄弟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您再看看那些熟悉的面孔现在少了多少?就连沅浦,沅浦都已经战死了,在这么下去恐怕所有的人都会死去......

失去了部下,失去了湘军,您什么都不是了,朝廷对您也再也没有任何顾忌,您仔细想想,这些年来您为朝廷这么卖命,可是朝廷给了您什么?朝廷什么时候真正信任过您?就连一个湖北巡抚,也是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给您的,朝廷想罢免就罢免,从来也都没有把您真正当成一回事情,可您.......”

曾国华说到这里稍稍喘息一下,看了一眼自己兄长:

“可是,现在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就出现在了您的面前,我相信张震不是真心想要帮您,但是这却是我们能够利用的机会,也是我们湘军最好的的机会!

张震需要休息,而我们也可以借助这次机会得到喘息,重新武装咱们湘军,以便重新卷土重来!

可是必须要让张震给咱们一个明确答复,也就是说必须让张震给我们提供火器,提供重新组建水师战船,以及重新归还武昌......”

曾国藩在那沉默不语,这件事情实在太重大了。究竟是继续维护自己的形象,当一个大清的忠臣,还是,如曾国华需要自己做的那样?

实在是太难抉择了,也许这是自己一生之中最艰难的一次抉择。

自己从来都是一个理性的人,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也是最理性的,而这,在指挥湘军作战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一个团队往往是有性格的,某种程度上,领导人的性格决定了团队的风格,尤其是初创时期的领导人。曾国藩与湘军的关系,同样也是如此。

湘军并不是一支天才的部队,它甚至没打过什么堪称经典的战役,它只是拼尽全力慢慢消耗对方,同时,一点一滴地壮大自己。从总体上说,曾国藩的用兵非常谨慎,他从不盲目出击,也很少用奇兵,每一场胜仗都不算完美漂亮。

在湘军与太平军所进行的前期和中期的几乎所有战斗中,很少有那种压倒性优势的胜利。可以说,每一场战斗的胜负,都在毫厘之中。双方的争斗,完全是一种拼人数众寡、拼死亡数字的过程。这样,即使是胜利的一方,也是奄奄一息,九死一生。

而曾国藩认为自己最为让人钦佩的一点就是:在与太平天国军队长时间的对峙中,从未犯下低级错误,很少头脑发热,急不可耐,将自己的命门暴露在敌人手中。

这一点,与其说是自己会打仗,倒不如说是自己具备战争的素质,每当危险来临的时候,自己总是像一条蛇一样,变得更警觉,更缄默,也更冷峻,虽然他有时候表现得十分焦躁,但他总是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力使自己像冰一样冷静,像竹子一样坚韧。

这样的性格,使得他与他的军队始终有一种坚忍不拔的特质;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敌人往往会望而却步,经常性地陷入气馁之中,无法产生胜利的自信。

但是,现在自己发现这份自信,已经随着时间流逝,在那一点一点的消失。

战场上的失利,带来的各方面的影响都实在太大了,无论是在士兵的信心士气上,或者在别的什么方面........

在江西的失败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由于战事的不顺利,湘军在给养上也遭遇到很大麻烦。最初,曾国藩筹饷的基本办法是留下比中央财会制度所能提供的更多的资源,也就是说,曾国藩会同地方大员制定一些新的收入政策,来保证军饷的发放,主要措施包括:

一是设置一些不受户部直接控制的新的地方岁入项目,将这些所得截留;二是他的部属一旦就任抚督之后,便将岁入权集中在自己手中,避开户部的干预,将其中的一部分用于湘军的供给;三是卖官鬻爵。在湘军兴办之初,湖南巡抚骆秉章为了支持曾国藩,把这一项权力交给了曾国藩,这样,出售官衔所得成为早期湘军主要经费来源之一。

随着湘军人数的增加,到了后来,这三项措施用到了极致,也无法保证军队的供给,湘军欠饷情况非常严重。因为欠饷,军士们士气低落,开小差的,甚至图谋不轨的都有。内部军心不稳,让曾国藩尤为担心。由于曾国藩没有地方大权,所以,很多当地官吏都视曾国藩的湘军为额外负担,用得着时,供给还算及时,用不着时,供给就变得拖拖拉拉。

打了胜仗没有奖励,如果战败,则备受讥笑,供给更是无从谈起。曾国藩虽然挂了一个“两江总督”的头衔,但那些大大小小的地方官一直存有戒心,经常阳奉阴违,硬磨软抗。有时甚至还为曾国藩设计陷阱,让他自己往下跳......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叠加在一起,千头万绪,让曾国藩困顿无比。虽然曾国藩的意志一如既往地坚定,但每每遇到这样的麻烦,也感到束手无策,忍不住长吁短叹,甚至会激起愤怒。

而现在,一个摆脱这样麻烦的机会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张震向自己伸出了手,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敌人,居然会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向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

看到兄长沉默在了那里,曾国华忽然一把抓住了曾国藩的手:“兄长,你看看,你仔细看看,咱们的士兵还有想打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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