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1 / 2)
最后,我只得反握上他的手,摇头平缓道:“不凉。”
张代又抓着我的手搓了十几秒,他才慢腾腾松开:“那咱们回家,洗澡睡觉去。”
在一路寂静中,我有好几次想开口说话的,可我在心里面罗织了特久的词措,却都觉得不合适,我只能让这样的沉默彻底主宰掉整个车厢里的空气。
还好,车行半路,张代总算打破了这沉默的僵持:“我几岁那阵,奶奶执意将我送回去与张大有一起生活。他第一天就勒令陈姨不得给我饭吃。那天我饿得辗转难眠,后来夏莱偷偷溜进我的房间里,她给了我很多条巧克力棒和一杯牛奶,她不断地催促我快点吃快点吃,可我在奶奶家早养成了细嚼慢咽的习惯,不管夏莱怎么催我,我都快不起来。于是夏莱偷偷给我拿吃的这事,被张源发现了。张源跑去告诉张大有,夏莱就被张大有罚站到天亮。我以为夏莱到底要怕了张大有,后面不会再管我,可她依然如故,还是经常偷偷把吃的藏着拿给我,为此她没少被张大有换着法子责罚。那是我在那个家里生活了十几年,唯一能让我想起来不会觉得被抽筋剥骨般难受的回忆。”
我觉得张代他说出来,大抵能好受一些,而我也生怕自己多说一句,会打破他倾诉的氛围,于是我轻声的:“嗯。”
张代的语速变得更慢:“我以前是有些羡慕夏莱和张源的,我觉得他们至少比我拥有多那么一点点东西。可我越接近,我才发现我的想法有多可笑。张大有他恨我,对我冷漠挺正常,可他也并没有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般去给张源夏莱哪怕一丝的疼爱,除了没有被张大有毒打过,其实他们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可能张源夏莱,他们更向往安稳,他们害怕改变,不敢跳出张大有划分给他们的地牢禁锢。”
心像是卷了一层滚烫的沙石,灼得生痛,我抿了抿唇,浅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单手扶着方向盘,张代另外一只手盖在我的手背上:“唐小二,张源他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我懒得看也不想管,但夏莱她不一样,她和奶奶一样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大有逼她跟曹景阳那个人渣好,我一定不会。”
我用力将张代的手重重握住,忙不迭地点头:“我明白。”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情绪跌宕起伏太大,张代长长吁了一口气,他很快将自己克制一些,语气也稍显平稳:“为了你,也为夏莱,我要加快进程了。”
到底已经彻底过了那种毛毛躁躁的年纪,等我们回到家里,张代已经将跌宕的情绪全然消化深埋,再无一丝起伏的波澜,他似乎特别的疲惫,我洗完澡出来,他已经睡得迷迷糊糊,只凭着意识伸手摸索抓住我的手,我主动倾了倾身体,将放在他那边的床头灯关掉了。
陷入了黑暗中,张代的呼吸声很快均匀传来,我也很累,但不管我如何努力酝酿,都无法一下子进入安眠,思维就像奔马般活跃,任由我如何努力追赶,都无法将它抓回来束缚住,只得由着它天马行空到处飘移。
脑海中反复浮现着夏莱满脸泪痕的样子,再辗转出现汪晓东一副不屑朝着张代抹脖子的模样,而张源那张炫酷拽炸天的样子也来凑热闹,张大有骇人的黑板脸压轴铺排着,我觉得生活就像是一场最黑色的幽默,而我眼睁睁看着张代在漩涡中打转,我能为他做的却少而又少。
我不知道自己失眠到几点才睡着,总之我七点出头就醒过来,再也睡不着,我小心翼翼掰开张代的手,轻手轻脚洗漱之后,跑到厨房熬粥。
把小米洗净落锅后,我的目光胡乱游弋,最终落在那些叶医生开来给我调养身体的药包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烦躁生生不息将我覆盖住,我越来越觉得生活真踏马的煎熬。
粥刚刚好,张代就醒了过来,他坐在餐桌前,既有被我照顾的甜蜜,又带着些他睡过头让我照顾他的愧疚,喝了三碗粥。
把碗放下,张代抓着我的手揉了揉,说:“唐小二,未来的几天,我都要加班。下午你下班,我让我同事李达过来兜你回家。我加班不知道得到几点,反正你晚上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我正要问李达是谁,张代像是看透我心思般,他继续说:“李达就是我们在深圳第一次见面那晚,帮我开车的那个。”
我倒是记得李达长什么样子,而且当时下雨他还挺客气拿雨伞给我,他所有的语气神态什么的都分外得体,我对他印象不错。但我总觉得自己有手有脚能开车,犯不着那么麻烦,于是我说:“不用那么大阵仗,你没空,我自己开车上下班不就得了,没必要那么麻烦的。”
张代却执拗:“不行。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这事没得商量,就这么着。”
几番拉锯下来,他固执己见,我口干舌燥下也懒得争辩。
而我再想想,张代昨晚说什么要加快进程,今天就告诉我他要忙碌起来,这其中应该是有所牵连,于是我说:“张代,有时候欲速则不达,凡事不要太冲动。你得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嘴角扬起来,张代满不在乎地笑:“我不是一个人,那我是阿猫阿狗?”
我不得不严肃地瞪着他:“没跟你开玩笑!你正经一点!”
张代嘴角的笑意渐渐放淡:“别傻乎乎的瞎担心,我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手顿了顿,张代继续说:“虽然有话叫欲速则不达,但也有话叫速战速决。有些王国,它看起来确实繁华昌盛,似乎能鼎盛千秋万代,但表面再好看,也抵不过已经溃败腐化的里子。我倒不是盲目自信,我只是清清楚楚知道有些人的弱点在那里,而我的铠甲在何处。总之我不会去作奸犯科,也不会杀人放火,我只是一个简单纯粹的生意人,也是一个遵循经济良性竞争的好公民,你就放心呗。”
卧槽,平常看张代这伢子挺装逼的,在我面前显得流氓又肤浅,他要抛起书包来,那经典又深奥的话,简直就一串一串的。
说实话我有时候我挺不爽有些人说话就不能直接点,非要装深沉啥的,可当张代这丫是这样,我特么的又特别没有原则的,认为他帅得要命!
一想到这么个帅气的男人,居然被我这头野山猪给拱了,我内心就有止不住的自豪,但表面却还是跟他杠着:“得得得,就你能。算本大爷多嘴,行了吧。反正你心里面有谱就行。”
丢下这话,我站起来,将碗筷收拾着去厨房洗了,又催促张代早点出门,省得等会儿塞车。
估计手头上要做的事还真挺多,把我送到公司大厅后,张代没像之前磨磨唧唧的不肯走,他叮嘱我好好吃饭啥的就走了。
倒是他把李达交代得挺好,我一下班李达就等在了大厅载我。
李达看着年纪不大,但总体来说是一个相对沉稳的人,他话不多,但对我分外客气,他把车停在水榭花都的停车场后,还主动将我送到门口再走人,总之他给我的印象不错。
而张代,他真的如他所说,变得越来越忙碌,他每天晚上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往后推。
疲惫写在脸上,他经常是洗完澡出来躺床上没聊几句就会睡着,可不管他回得多晚,我都会等他,等他均匀的呼吸声钻进我的耳际,我才得以安心地睡着。
这期间,张代在周末抽了半天时间陪我去医院复诊,叶医生说像我这种情况急不来,她又往之前的药包里面添加了两味中药,一开就开了一个月的剂量给我。
我看张代这么忙还得陪我奔波走动,我怕我失落的情绪会影响到他,所以我拼命按捺着繁复情绪,装作挺乐观的样子,打着哈哈这事就算过了。
终究是累吧,事情多吧,这一次张代不像以往能一眼窥见我的小心思,他看到我心宽了,他也放下心来,将我送回家之后,又顶着秋天的烈日出门去了。
然而忙碌这事,似乎一开了个头,就如同箭在弓上一发出去就难以自控,这天晚上,我刚刚将贴心的衣物洗好挂上晾衣杆,张代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说:“唐小二,在做什么呢?”
在张代没有出差的情况下,他没有在晚上打过电话给我,现在他打来,我竟然有些心慌:“没做什么。你干嘛,打电话给我干嘛?”
张代的笑声里夹杂着疲惫:“今天有新加坡的客户过来,他们想去佛山高明一个新建的度假区玩几天,我陪着过来了,所以今晚和明晚,我都没法回家,你不用等我,早点睡吧。”
哪个女人愿意当一个翘首以盼却收获失望的望夫石啊?
内心没有失落那是假的,可我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我知道张代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跟他的勤奋分不开,我也知道这一切来得多不容易。他打下这小小的江山不容易,要守住它不被侵蚀更难,我更应该给予他支持吧。
勉强笑笑,我说:“好。你吧,陪客户就陪客户,但别喝太多酒。”
嘿嘿一笑,张代挺利索:“谨遵老婆的教诲!”
我握着手机靠站在柜子旁:“就知道油腔滑调。得了,你陪客户去吧,等会客户觉得你怠慢,就不好了。”
张代仍然笑:“我给客户说,我出来给老婆打电话,他们都让我多陪老婆聊两句。”
失落被驱散不少,我嗔怪道:“净知道瞎说。你快去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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