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每次舞曲的间歇贝莉儿都能觉得自己在进步,能更加地感受到旋转的乐趣,更加兴致勃勃。公举一如既往的爱演,每次音乐停止时他会放开她,朝她微微鞠躬,伸出胳膊示意她圈着,领她走出舞池。啊,相当有仪式感了。第二次的时候贝莉儿似模似样地学会了屈膝礼。
他脸上先是讶异随即露出笑容,他扶着她的肩膀,拉着她的手,教她正确的方法。然后当走过去调整唱片机准备重新开始,他们一本正经地彼此鞠躬致礼,携手步入舞池。
贝莉儿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虽然这挺羞耻的,她很愿意配合他让他高兴,她想他也是如此。啊,虽然好像和正常的内容有所出入了,但这就是圣诞舞会的意义啊。
这样玩了三次以后贝莉儿学会了跳舞,于是玛利多诺多尔不再用唱片机,而是打开音响,开始单曲循环,培养彼此默契,进入旋转地狱。
贝莉儿深觉自己是被温水煮的青蛙。公举虽说平素高冷一本正经萌哒哒脸,对着不熟悉的人一副欠揍样,但是他对认可的朋友什么的,好像就是会有那种藏在内心深处的恶作剧欲望,简称爱作。经常他会做一些很孩子气的事情,比如给她编花环,趁她睡着把一堆花洒在她被子上,又比如说她现在被拖着旋转。华尔兹舞就是一圈又一圈不停的旋转,用各种舞步,换各种姿势,换着花样儿转。
玛利多诺多尔利用自己腿长的优势胁迫她跟着转,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大佬迫我飞。她要仓促地跟着他的脚步,总是差那一点追不上。她学会调整重心转圈他就把她举起来转,等她适应举起来他又把她放下来转。她转得头都晕了,笑得喘不过气,有时候又有点懊恼,那种想喊“停啊!”的懊恼,她终于习惯转了然后他开始玩她的手臂,交握的那两只手缓慢地互动,一心二用地让她跟不上节奏,在舞池中左摇右摆地转。
太过分了他腿那么长!她要跟上他的脚步就几近小跑。他还越转越快,越转步子越大,还玩那些花样。她总是需要微踮着脚绷着小腿跟着他——简直是欺负小短腿!她一边控制不住的笑,跟着他在晕眩的云端中飞舞,然后一边觉得自己正在腿废了的边缘试探。她在飞天哪一直飞然后她的腿真的要跪了啦!
“stop!”她拼命捶着玛利多诺多尔肩膀,这时正是舞曲的高潮时分,她已经站不住了,简直是躺在玛利多诺多尔的手上,被托着飞,用力地转。乐曲越来越欢快,越来越明亮,他们已经跳了一个半小时的舞,加上练习时间就是两个小时。她跳得头晕目眩,已经完全顾不上那种过分亲近的拘谨,她拼命捶他,就用那种尿急憋不住的力度:
“stop!”
玛利多诺多尔放开了她,也笑得止不住,喘着气,眼睛明亮,脸上都是作弄的得意和赢了游戏的自豪。他停下来,在舞池中央扶着停下来还在发晕的贝莉儿,她脑子还在被那奔放的鼓点敲得嗡嗡作响。笑得气都喘不过来,拼命捶他。“ok啦!ok!够了!”她腿软得要跪在地上,被他拦腰地抱起来,送到旁边的软椅上。
贝莉儿几乎是软着腿爬上椅子的,玛利多诺多尔扶她坐稳,不过从他随后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喘气的样子看得出来他也累得够呛。这种舞当然花费力气最大的是男方。贝莉儿舞技不好,全程他带着飞。
她哭笑不得,老铁优秀,简直浪的飞起。她低头揉着腿,厅中音乐还没有停止,在放着高潮后的余韵,贝莉儿已经听熟了,知道再过一会儿音乐就会平缓如初,而此时辉煌的乐曲仍在旋转。惯性还没褪去,她的脚自有意志,跟随着节拍微微晃动,不过贝莉儿再一眨眼,会发现自己捏在小腿上的手才是假的。可能她还在舞池里飞翔,现在坐在软椅里的自己是个假货。
……玩得好开心啊,她龇牙咧嘴地用力捏腿,拉伸缓和酸痛。头发从肩上垂下来,她摸了摸,干脆把包包头的皮筋解开。一头乱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疯婆子,顺手抚一抚,身上的玫瑰和领夹都已经掉下来了,散落在舞池中央,一地摧残的花瓣。旁边是倒水声,然后递过来一杯柠檬水,她摆摆手的拒绝:“man……man first。”
让她喘口气,顺便他真是辛苦了。
玛利多诺多尔端着杯子啼笑皆非。这究竟是怎么生造来的句子,因为听见“lady first”就按着说,东方女孩儿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这是绅士风度,是可爱的小姐们应该欣然接受的优待。这样才方便让男士们献殷勤,展现魅力好一亲芳泽。贝莉儿回过气来多叮嘱了他一句:“you dance hard,you first。”
她跳了一头的汗,他当然会比她更累。大厅里有的是暖气,贝莉儿穿着无袖小裙子也可以舒适地跳舞,而玛利多诺多尔穿的是全套三件式正装,领结马甲一应俱全。他眨了眨眼,他们正并肩坐在一起,比起一个星期前相看两厌的那种愤怒简直天翻地覆的熟稔和亲热。玛利多诺多尔露出个笑,他热的双颊都红了,嘴唇越发地嫣红,从善如流地将柠檬水的杯子抵到唇边,那对绿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thank you,莉莉。”
这样也很好,无论怎么样玛利多诺多尔都喜欢,想到她把他拖回去的那个样子他就特别想再感受她的爱。是关心还是善良都好,她真体贴,他好喜欢。
他将柠檬水一饮而尽,看着就是累到了的样子,汗从他额上流下来,沾湿他的耳际。贝莉儿忙给他又倒了一杯。玛利多诺多尔欢喜的也喝了,然后催促她喝。
“lady second?”他拿了另一个杯子递给她,按她的说法好玩地说了一句。
贝莉儿哈哈哈笑,他们笑成一团。小黄趴在门厅的鞋子边打了个哈欠,它都睡着好久了,突然被他们笑声惊醒,抬起头看一眼,发现没问题,犯困地甩甩尾巴又把头抵在前腿间,晨晨闭上眼睛。
他们两个并肩坐在软椅上,干杯地比着喝柠檬水,一人一杯,一人一杯,一大壶水很快就见了底。玛利多诺多尔晃了晃壶,朝她示意:“again?”贝莉儿摇了摇头:“no。”
再喝下去就水肿啦,喝水只是因为累,不是因为渴。她捧着脑袋,离心运动后的晕陶陶的快感还盘旋在脑子里,再立起来人都还晕的,于是爬起来又坐下去。贝莉儿趴在软椅的椅背上伸懒腰。腰带也松了,她摸了摸,把领带解下来,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要放在哪里,试探地递给玛利多诺多尔。
他没接,拿着手机给她打:【不跳了吗?】
其实虽然这样问,他感觉看起来也十分闲暇的平静,已经没有再站起来邀舞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就着一遍又一遍重复的乐曲和她闲聊。
他将外套脱了,两只衬衫袖子解了扣子,将它们从容不迫地向上叠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一只之后是另一只。他拉松了领结,过了一会儿后将它摘下来。那是被结在颈后的缎带,原来他真的将一个缎带打成了蝴蝶结。
贝莉儿看着他即使收拾自己也仍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发笑,他看着她不知道笑什么,脸上有些蒙,贝莉儿也不知道笑什么,她就是觉得很好笑,看见他就想笑。
或许是乐曲渐趋尾声了,熏腾直上的快乐还没有消失,是值得回味整晚的记忆。邀舞者与少女从明烈奔放的圆舞渐渐转回小的幅度,他们在准备结束舞曲,将那激烈的情感逐渐转为平静而喜悦的终结。
贝莉儿摇摇头:“no。”她是腿软,坐下去就不想起来。坐在这里发呆一会儿也很好。
然后她摇头时叫了一声,捂住了耳朵。耳朵上也有着玫瑰,是玛利多诺多尔给她用领夹夹上的耳环。领夹是水晶雕刻的小锯齿,因为锯齿力度不强,所以末端有个小勾帮忙固定。
玛利多诺多尔特意挑了这个给她,怕她的耳垂夹伤。领夹确实不够牢固,在旋转中已经有一个简易耳环带着花被转飞了,还有一个一直顽强地挂在她的耳垂上,掉下来的时候钩子刺到了她的肉。
她靠在软椅上,那一瞬间感觉公主担忧地朝她倾身过来。是陌生的气息,她本能地僵硬了一下然后迅速放松。也是熟悉的气息了。她稍微地屏着些呼吸,看着他精巧的下巴在她眼前一掠而过。玛利多诺多尔很快地将她的耳环取下来,松开夹齿的时候贝莉儿猛地倒吸一口气。
“are you ok?”绿眼担忧地问,贝莉儿还被他捏着耳朵呢,她的耳垂被夹红肿了。即使夹力再不强,那仍然是用重力吊着脆弱柔软的耳肉,顽强地吊了两个小时嘛。一朵凌乱的玫瑰落在玛利多诺多尔掌心里,他展开手心将玫瑰送到她的跟前。
“……sorry。”他认真地说。
她忙摆摆头,推开他的手,用自己的舒适力度握着那个受伤惨重的耳垂。又笑起来,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啦,他已经尽力了,明明是她太汉子,啥都没准备,一身装备都要别人给搞起,为什么要怪他。
即使知道没事,他也很担心她,想了想试探的来捏她耳朵,力气加在外面,仿佛耳垂里硬塞进一块砖头,贝莉儿倒抽口气的惨叫,他忙更慌地松开手,不敢再碰。贝莉儿也只敢用发热的手指轻轻捂住,让它的冰凉降温。耳垂一开始是僵硬的,然后才是更加尖锐的刺痛传来。
一只手这么捏着耳垂感觉有点别扭,他们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黑眼睛对着绿眼睛,贝莉儿举起两只手一边一个的捏住。“sorry。”玛利多诺多尔说,她笑了笑说:“ok的啦。”贝莉儿真的觉得玛利多诺多尔太客气了,这又不是他的错。追根究底的话应该怪她没耳环、其实这场圣诞舞会很成功,他不该这样抿着嘴生自己的气。
他还是生气,看那脸上的表情就觉得是不爽,虽然克制着没有对她表现出来,但是当然和之前跳舞的那个样子判若两人。虽然这样不地道但是贝莉儿就是很好笑,不停地安慰玛利多诺多尔:“no!”她开始有点懂了,他这个人大约是完美强迫症。因为她事后有了这点小损伤,不管怎么说总是一个瑕疵。
从在小木屋就可以看出来,明明房子里有烘干机他还坚持要内裤,但如果接受了她作为朋友,他就经常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对待她不够好。但其实这个习惯要是不祸害他人,她真的觉得蛮好笑的。玛利多诺多尔看出她憋不住的笑意,更委屈了,他突然发狠的说:“莉莉,wait!”
wait什么?贝莉儿没反应过来。玛利多诺多尔已经嗖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向音响。
乐曲已近尾声了,少女与邀舞者应该停下,彼此鞠躬,他们相视一笑,手挽着手,走向夜色下的星空。贝莉儿呆坐在那里看着他关掉音乐,站着环视了一下自己。
即使领结已经摘掉,衬衫解开了领口的扣子而松散,精巧的锁骨露出来,他挽着袖子也只是另一种休闲惬意的俊美。即使这样也要一丝不苟地整理了衣服,将衣襟整理到更加自然漂亮的角度,两只袖子检查过皱褶的整洁,贝莉儿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看起来像是个要上场表演的艺术家。
——她慢慢地明白过来,他真的是想表演。玛利多诺多尔回头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莉莉,look!”她坐在沙发里笑起来,脑子里还在想这是早就有的节目还是因为耳垂的歉意。天鹅绒窗帘仿佛真的如同舞台剧场,在扳手的开关下自动拉开了,窗外是呼啸的飞雪。房子是一个世界,当这个世界边缘的薄雾被拉开的时候人们才能发现那种突然的震撼。风暴在肆虐,而整座别墅巍然不动,似乎能听见悬崖上凌厉的刀锋,只是那真切吗?
啪,聚光灯打在钢琴上,静谧而高雅的美。
贝莉儿赞叹又激动地“啪啪啪”鼓起掌来。那是气氛所感,仿佛真的等待着音乐会的开场,她激动得期待又严肃地坐在那里,等待一场表演。更加真切的是眼前这个梦幻般的世界。灯火通明的大厅,温馨热闹的夜晚,这个圣诞夜像一个童话,公主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风暴,风暴与他之间仅隔着一面玻璃。那玻璃看上去如此脆弱,又如此坚固,好像那不是窗户而是一面巍峨的墙,高大得顶上天穹,在玻璃映照的夜空与云团之上,有无数的刀锋在飞舞。
玛利多诺多尔站在那里,夜色的背景衬托得他很渺小。他抚摸了一下钢琴,安静了一秒然后拉开琴凳,坐下。
壁炉噼啪了一声。
打开琴盖的砰的一声。
贝莉儿从软椅上坐直了身体,屏住了呼吸。认真地看着他的演奏。“咚——”第一声乐音在回响,在火焰熊熊燃烧之间升腾而起。玛利多诺多尔看起来有那么点不熟悉,不太会弹,有点生疏。但是他调整了那凌乱的曲调一会儿。一声琴键之后是第二声,低沉的奏响敲击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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