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宝玉到底不是笨人,况且他也十五岁了,看着石慧说:“好好一个清清净净的女儿家,就染了满身污臭!”
邢岫烟说:“我们三姐妹再臭,也没宝二爷的嘴巴臭。我们三姐妹既是臭的,你又偏偏挨上来做什么?还是我们错了?”
薛宝钗说:“女子自当贞静,邢妹妹这般行事甚有不妥,宝玉也是好心,多多理解体谅,何又引来这番口角?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姐妹朋友,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吧。”
邢岫烟本来没有特意亲近黛玉恶宝钗之意,要说按原著,她也该和宝钗亲近才是,毕竟是宝钗促成邢岫烟的婚姻,原著中写过,宝钗对她多有照拂。
但邢岫烟自己“活”了百来年,从前是装大气,为求生存也要细致巴结客户。但现在有靠山了,底气十足,只怕是除了皇帝叔叔,就是邢李氏都不自觉地听她的,哪有轮到被别人教训?
于是邢岫烟忍不住说:“薛姑娘真有趣,这是说我不贞静了?天底下敢这么说我的,你倒是第一个。薛姑娘难得商户人家也有这么好的德言容工,想来自小也是受嬷嬷细心教导的,要是跑出一个男人要近你身子,你的嬷嬷是拦还是不拦?如果宝二爷对男女大防的规矩有意见,就上紫宸殿去向皇帝陛下状告朱熹老夫子去,让天下人改变这个规矩,何必为难嬷嬷?嬷嬷也是知道天下人现在的规矩才这么做,但规矩又不是她们定的,却为难她们污辱她们做什么?最后为难的还不是自己号称关爱的姐妹?不满就去找根本解决,动不了朱熹老夫子,在此对着女流之辈摆少爷的谱、发少爷的威风。这捏软柿子的本事好生霸气!好生出息!我算是见识了。”
邢岫烟“篾片”功力上来,刻薄之语处处打人正脸。这翻言论惊得众姐妹都倒抽一口气,连石慧林黛玉都愕然地看着邢岫烟。贾宝玉更是脸色惨白,他哪里有推翻理学礼教的本事?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注:原著描术贾宝玉)
他当然是只会捏软柿子,何时怼过真英雄?
贾探春指着她骂说:“你敢这么欺负宝玉?”
邢岫烟耸了耸肩:“我有吗?我不过是给他指条明路,打倒了礼教大防的规矩,宝二爷以后亲近女孩儿再没有人拦他了,再也不会有女子锁在后院了,女孩子就真的比男子金尊玉贵了。我只是告诉他根本而已,以后不要看错了敌人,他的敌人是朱熹,是天下儒生,不是姑娘身边的嬷嬷。男人就该挑战男人,真正的英雄面对强大的敌人就算知道是死也要敢于亮剑,而不是提着剑对着老弱妇孺砍杀一翻。不是英雄就认清自己的能耐,少给本姑娘摆谱!”
邢岫烟并不会学同人女人那样用礼教规矩来居高临下面对贾宝玉,说真的,她并不觉得礼教规矩是什么美好的事或者正确的事。也许她是认可贾宝玉那一点的,并不会站在“礼教是高尚光明的”这样的立场上。
她反对的是贾宝玉总找不清真正反对的对象,用女孩们的前途和生命来给他的叛逆作陪葬。如果他想改变礼教真要有什么牺牲,凭什么是女孩儿们牺牲,而不是他自己?难不成是叶公好龙?
贾探春自来是好强性子,又自恃甚高,但见邢岫烟不过是邢夫人娘家的侄女,邢夫人不过个尴尬人,而她傍着太太。她又哪里真瞧得上邢岫烟,只当她是傍上林石两家了。
贾探春骂道:“你这是客大欺主,无礼之极!你如此欺辱宝二哥,我定要告诉太太去!”
邢岫烟呵呵一笑,说:“让太太抱抱你宝二哥安慰?多大了哟,我一个女孩子都做不出来呢。”
薛宝钗看着邢岫烟说:“邢姑娘,你也是官家小姐,便是从前学来那些市井流气,也不该撒到这里来,让别人轻看了你。你那翻话也要少说,女子名声最要紧。”
邢岫烟说:“我对登徒子之流,便以市井之法克之,若对君子淑女,便彬彬有礼待之。况我又没有想要挑战礼教大防,只不过看到有人想挑战,却搞错了方向,忍不住说两句。”
贾探春说:“你自己不在乎,但听你和林姐姐好,没地连累她的名声。”
邢岫烟说:“唉哟,三姑娘也会关心我二妹的名声呀!我们三姐妹可是最规矩的,嬷嬷前前后后都护着呢。我这都把话放这儿了,哪个外男要接近二妹,得去改变礼教规矩后才行。我二妹这样坚定的毅志,还有坏名声呀?难不成还是那些老是说着名声,实际下一点都没守规矩的人名声更好?难道天天往表兄弟房里钻的人有规矩?”
邢岫烟本是对薛宝钗有好感的,但她乖张起来也是难控制的人。贾宝玉爱黛玉却处处害她。如一见她就摔玉;听紫鹃说她要回姑苏就痴痴呆呆吓着阖府人,大家能不把错怪在黛玉身上吗?还有为了芳官掩护,谎说黛玉让她烧纸,让婆子们又恨上了黛玉。
一年多的相处,黛玉是她老母鸡翅膀下的宝贝蛋了,一碰黛玉,她老母鸡似的跳起来。
薛宝钗脸色顿时雪青,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她想到自己时常去找宝玉,在他房里也待过,不由得心虚。原来她的名声也早毁了吗?
贾探春人脸色同样不好看。
林黛玉与邢岫烟知心,原本她自南下后未如原著回贾府,而宝黛爱情萌芽是共读西厢之后,之前是纯洁兄妹情。
现在邢岫烟是她的“亲姐妹”,亲疏有别,况且她是了解的邢岫烟只有为她才会这么失态。
于是,黛玉说:“大姐说的没错,我们毅志坚定着呢,可不会说的和做的不一样。这样还有人觉得我们没规矩,那也是眼瞎心盲,跟这些人又较什么劲?”
贾宝玉自林黛玉南归后,无日不惦记的,今日见了不得接近不说,林黛玉还这般不待见她,不由得悲愤交加,生出一场痴怨之意。
贾宝玉突然起身,拿下脖子中的玉,就要摔去,口内骂道:“什么罕物,带着你到处不招人待见!做甚都是错!”
众人皆是大惊,邢岫烟却是好奇,这宝玉果然动则摔玉。正在这时,忽见一个银红衫子的身影奔了进来,抢那宝玉,口中叫道:“二爷!二爷!好好的又做什么?何苦又摔这命根子!”
宝玉被一众丫头姐妹簇拥阻止,才怔怔发呆,流下泪来,口中叫着“林妹妹”,天生带着一腔痴意。
华珍珠或者说袭人,自去年冬贾环南下准备科考后,一直深居简出,难到各院走动。今日不过是听晴雯等人说起林姑娘来了才心下好奇。而她和贾环早感到世界和他们所知的书不一样,最重要的是贾元春到现在还没有封妃。
而林如海也一直没有死,因此他们都有心理准备穿的是如辛秀妍当年写的同人一样的世界。林如海没死,还不让林黛玉回荣府里来,那么很可能同人主角是他,或和他有关。
袭人一来这抱夏外就听到宝玉要摔玉,袭人一听这还得了,全荣府的女人都将他那玉当宝贝稀罕,要是摔了又是她这当大丫鬟的没侍候好。贾宝玉这个老板她还不能丢,在贾环出息前,她找不到更好的老板更好的工作了。
袭人和众多姐妹丫鬟总算阻止了宝玉,但宝玉口生生念的还是“林妹妹”,林黛玉这些年学得很多,听他这时还口中念着她,心中顿时气苦。这若是传到外间,那登徒浪子还以为她是崔莺莺那等可轻薄之人呢,那时候如何是好。不但毁自己名声,却连累得父母亲被人笑话,还要连累自己的义姐义妹。
想着想着黛玉就不禁抹泪,口中道:“宝玉你就是觉得我好欺负么,你摔你的玉时口中喊我做什么,我又怎么着你了?”
第44章 姐妹一心
邢岫烟和石慧从看宝玉摔玉戏的震惊中回神, 忙去安慰黛玉, 黛玉却越想越是气苦。
这不是一天两天,贾宝玉每每总是在黛玉面前摔玉,多为发生口角后为表白心迹,还有黛玉初入贾府时。
黛玉此时心想, 当年自己平白受了多少白眼憎恶, 自己何其无辜, 这不是欺负她没玉可摔么?
邢岫烟曾写红楼耽美文, 其实是研究过宝玉摔玉的行为, 她比较同意一个观点。贾宝玉和那块玉不同源, 贾宝玉是神瑛侍者,下凡是造历幻缘的,而那补天顽石却是来历富贵的。
两者目的不同, 而林黛玉是神瑛侍者的真情,但是补天石追求的是欲望, 神瑛侍者在黛玉面前求感情并摔玉——意为抛下欲望追求真情。可是神瑛侍者却和顽玉相伴而生,不可分离, 可见人是情和欲交织的,也正所谓人有正邪两赋之分。当然, 也不是说欲就全然不好, 但是情和欲是会有冲突的。
宝玉摔玉是真性情, 要表明心迹, 可是活在这种环境身份里, 摔玉非但不能圆满了他的真情, 反而让所有人都怪黛。
他所谓“真心爱她”的表现全在连累害她,而被欲望主导的一面当然也不会是护她的,他的情与欲其实都有害着黛玉,而黛玉也为他流尽一生泪水。
袭人对于贾宝玉也看了这么多年了,反而更好奇林黛玉,见探春、宝钗等都围着他,不由得退出身来,往说话人,也就是原主记忆中依稀有印象的黛玉瞧去。
而黛玉此时不但长大,还有许多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她再不是“病比西施”之态了。
那柳叶眉含情目仍在,风流之韵浑然天成,当真不愧是天界灵河畔的绛珠仙子。
身上的穿戴之讲究,远胜宝钗、三春,到底现在是文渊阁大学士之女,身份非常。便是没有母亲,但是有教养嬷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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