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第7节(2 / 2)
赫梅斯家族男性的典型特征是壮实的身体和浓密的毛发,他们一直对这种孔武有力的外表引以为豪,以至于遗传也和他们的个性一样执拗——实际上可能并非如此,但小白脸在赫梅斯家族确实算不上受欢迎的相貌,这一点向来被王都的贵族嫌弃,他们说赫梅斯“一身再过400年也洗脱不了的农夫臭味”,几乎没有地位动摇危机的赫梅斯人则讽刺他们是一群蓝血的绵羊,嚼之无味。当然,作为重要成员的女性还是必须有女性的样子,所以他们的女儿在王都的名誉比父兄都好得多。
“瘦弱的哥布林”这个外号伴随了格里尔子爵大半个少年时代,终于在父亲做出决定之前,他自己借口学习剑术,在某个秋季的清晨离开了他的家族领地。此后整整八年,除了偶尔的信件寄回表明他还没死在鲁莽的举动上之外,他的家族对他在外的经历一无所知。而现在他终于回来了,毫发无伤,虽然还不够粗壮,但也足够高大,来自母亲的绿色眼睛,金发加上彬彬有礼的笑容,背后却隐藏着一股来自游历和冒险的野性气息,如果在王都,他绝对会在贵妇人的圈子里引起一阵小小的风潮——跟那些穿着白色长袜,戴着假发,脸色不需擦粉也一样苍白的贵族相比,这种男人是多么符合她们那些隐秘而狂野的渴望。不过在远离文明和繁华的赫梅斯,除了被繁琐的女性礼仪和新娘教程禁锢的罗茜妹妹对他抱有浓厚的兴趣之外,其他人对他的观感和多年之前差不多,对于格里尔只有这家伙不要折腾出更多离经叛道恶行的期望。
子爵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他表现得好像毫不在意。从那个愚蠢的警卫队队长嘴里得到了他需要的信息之后,他居然没有把那个男人送去赫梅斯军营,而是允许他和他的队伍一起前往洛伊斯,准确得说,是洛伊斯的塞缪,那个赫梅斯家族在一百多年之前和遗族订立的契约所圈定的遗族住地。
在出发之前,看起来对自己的任务漫不经心的子爵待在自己的房间中,毫无整备下面正在集合的那支部队的打算。房间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坐在他对面,总是嘲讽般的表情几乎成为了这个男人的标志。
“真是讽刺。”大法师雅克重新卷起羊皮纸,还给子爵阁下,“违背了契约的是赫梅斯,要被剿灭的却是他们。”
子爵接回百年之前的契约文书,微微一笑,“您应该记得赫梅斯家族的传统。”
雅克法师脸上露出一个明显的鄙薄表情。他并不关心一个只有区区千人的部族的命运,即使他对这个部族的了解比其他人更多。但在法师的哲学里,既然他们已经被历史证明是失败者,那么无论以何种方式消失,都是命运的注定。他轻视的是赫梅斯家族的那个传统,就是赫梅斯的男性基本不识字。相当部分的贵族都是如此,那些蠢货被教廷和法师协会把脑子洗成了白板,况且学习比吃喝玩乐困难得多,现任国王的祖父就目不识丁,被他宠爱的一个教士撺掇签下一份文书,将一大块领地白白送出去,还因此引发了一次著名的决斗事件。
当时的赫梅斯领主对此嗤之以鼻,虽然虔信光明神,认同文字的神圣,但他认为使用文字是弱者的游戏,真正的契约是立在血液之中而非脆弱的羊皮纸上。而现实是,在被迁移至此的遗族狠狠打击之后,百年之前的赫梅斯领主为了遮掩这次失败,和当时的遗族首领定立下了文书,将洛伊斯的塞缪划给遗族居住,遗族则对这次战争的结果保持沉默,虽然无论如何遮遮掩掩,割地的事实都不会改变。那位领主因此将文书锁进了密室,并且要求所有部下和族人统一口径,到以文盲为荣的那位伯爵成为领主的时候,他们已经认为是自己的仁慈才使这支遗族得以苟延残喘了。实际上遗族那边应该还保留着这份文书的另一半,但是在订下那份文书之后不久,这支遗族为了挽救他们最后的王室,而将大部分的战士再度派往战场,并且此后再也没有归来。此后的变迁中,这支遗族的力量因为各种原因被削弱,当边境警卫队向他们收税的时候,他们已经冒不起反抗的险了。
关于这份沿革,知道的人差不多都死去了,如果不是格里尔有专门的技能,他也拿不出这份简直要腐朽在堆满锈蚀兵器的密室里的文书。另一份此时正封存在遗族祭师郁金背后的箱子里,相比赫梅斯,这一份文书倒是保存得足够好,也许当将来某一天来到的时候,它还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不过现在的遗族绝无余力去处理历史遗留问题。这支队伍有930个人,年纪在40岁以上的有113人,12岁以下的孩子97个,其中35个是婴儿。虽然孩子的母亲极力给孩子最好的照顾,但云深统计的时候就发现,至少有一半的婴儿处于营养不良中。在地球的时候,除了少数情况,云深所见的婴儿基本都是奶胖奶胖的,脸颊红润而圆鼓,短短的手脚就像藕节一样,手背一个个小窝,闹起脾气来能折腾得大人满身汗。云深抱过不少孩子,觉得再没有比婴儿的肌肤更温柔的触感。但是这里的婴儿大多是又黑又瘦的,母亲们的奶水明显不足,孩子们也没什么力气,就算感到不舒服了,也只是嘤嘤地哭泣,听起来就像一根细细的丝线一圈圈绕在大人心上,慢慢收紧。
虽然云深说过要负责那些老人的生计,但族长和长老都认为现在还不到麻烦他的时候。老人们都有自己的后辈,云深知道自己对他们的自己的态度,并不打算为了显示自己的信用而去惊扰他们。但是那些孩子的情况让人很难安心,在队伍暂停休息的时候,他走向一个抱着孩子,正在倾身去折断一棵枝叶翠绿的植物的女人,她的孩子从上路至今,就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哭泣。风岸跟在他的身后。
那个女人将折下的绿叶插在孩子的襁褓上,似乎是祈求某种意愿的意思。云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低头对风岸说道,“风岸,你能帮我问问她,可以让我看看孩子怎么了吗?”
风岸点点头,用部族的语言询问了那个发现了云深而不知所措的女人。对方露出激动的表情,马上跪在了地上,小心地把孩子从自己的背上解了下来。
云深小心地把孩子接到手上,手上的分量轻得让人心惊,孩子的脸色很差,嘴唇干燥,但被自己的母亲交到陌生人手上的时候,他还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因为脸瘦那双眼睛显得特别大,黑得令人心悸。云深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慢慢地打开襁褓,一股并不好闻的味道涌了上来,他微微皱起了眉。风岸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这时候连忙伸手想去把孩子接过来,云深却伸手过去摸了摸孩子的肚子,接着轻轻抬起他(这是个男孩)的腿,仔细观察孩子的排泄物的颜色。
虽然云深的专业离医学很远,但他参加过登山队,充当过特殊情况下队友的队医,也有过很短的一段照顾孩子的经历,不仅被孩子的父母一再叮嘱,他自己也查询过不少资料,虽然后来一个都没用上。而一摸到这孩子的皮肤,云深就知道这个孩子发烧了,发烧加上拉肚子,绝对不是靠孩子自己忍耐得过去的。他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但他能确定如果不做点什么,这个孩子有可能在这段路途中夭折。
一边请风岸继续为自己翻译,云深让一雁帮自己拿点水来,然后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急救箱。在救起范天澜之后,急救箱里的药品和绷带就消耗了不少,云深又补充了几个单位。他把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整肃了表情,向那个含着眼泪的女人问道,“你愿意把他的生命交付给我吗?”
风岸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稍一犹豫之后向那个女人传达了云深的话语,她呆了呆,接着拼命点头。
其他人渐渐围了过来,看着云深有条不紊的动作——实际上他心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就算大多数时候他都表现出了良好的心理素质,脑子里有的没的知识也储备了一些,但真正面对一条幼小生命的时候,那份直接压在胸口的责任还是令人不得不举轻若重。
队伍再次开行了。一个女人在其中偷偷哭泣,却不是因为悲伤。在她的怀里,被柔软的织物包裹的孩子已经沉入了睡梦,虽然这个世界对这样的生命如此严酷,但他此时依旧能够栖息于母亲怀中,死神正在渐渐远离他无辜的睡脸。
风岸继续跟在云深的身边,偷偷地看着他平静的面孔。虽然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但是对于这位地位崇高的炼金术师,族人们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有了些许不同。
在薄暮的晕色在森林中弥漫开来,第一颗星辰出现之后,遗族的大部队多花了一倍的时间,终于赶到了阿尔山下,等待在这里的先遣队已经建立了一个营地,为他们等待良久。在开始各自落脚休息的人群中,一个高大的男子向着云深走来,默默地帮他解下身上的东西。
云深对范天澜疲倦地微笑,“任务完成了?辛苦你了。”
范天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我以后……不会离你太远了。”
第18章 异界淘宝使用报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炼金术师这个神奇的帐篷——居然会自己打开!但云深打开外袋的时候,还是有一群人围了过来,用简直称得上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云深默默地撑开帐篷,范天澜非常自然地在一旁协助,然后云深钻进帐篷铺盖防潮垫和其他东西,在凉意逐渐加深的夜风中,把一个相对而言温暖柔软的居所设置好了。
云深从帐篷退出来,朝着站在外围的人们点点头,离他最近的孩子和半大少年马上闪开,让母亲们把自己的孩子抱过来。在母亲的奶水之外,这位令人尊敬的炼金术师还给了这些婴儿一种叫做“奶粉”的食物,难得如此饱足的婴儿们很快就陷入了好眠,在让暂代药师指责的云深看过孩子们的情况后,母亲们把他们一个个放进帐篷里,盖上了暖和的毛毯。围着这个承载着希望的避风港,母亲们整理自己的铺盖,她们将睡在自己孩子的身边,应对他们的需要,或者阻拦其他可能的危险。经过昨晚可敬的炼金术师安排,遗族宿营的模式已经变成了围着一个圆心的各个小团体,而炼金术师本身毫无特殊地和人们睡在一块——准确地说,是睡在一群少年中间。
现代人的虚弱体质至今依旧难以适应这里的夜晚,虽然已经把能盖的衣服都盖上了,但睡着之后难以抵挡寒意的云深还是本能地往最近的热源接近。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不自知的行为让身边的少年足足一个晚上都难以入睡,不过少年人的体质不错,第二天云深完全没发现他和昨天有什么不同,当然迟钝的他也没发现,在范天澜回到他身边后少年失落的模样。风岸不知道自己的失落感从何而来,毕竟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要分析自己那些仰慕,依恋,好奇,渴望和责任感夹杂在一起的心境,还是很困难的。现实没有让这种纤细神经活跃的余裕,况且……能和一雁这种孩子一直做朋友,也是需要某些相同特质的,所以他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圈子,和那些没有背井离乡愁绪的同龄人一起去围观先遣队那令人惊讶的战果了。
云深倒是有点尴尬,对自己早上醒来之后滚到了一群孩子中间这件事,作为一个成年人,怎么说都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至于把帐篷和毯子等等让给遗族幼儿的决定,他做得很坦然,甚至不需要思考得失。在他再也不能归去的那个世界里,善良总是被当做社会成本来讨论,人们争论着该不该,值不值,做不做,但云深却从来不去考虑这些问题。他在一种非常老派的氛围下长大,养成的道德观也是如此。老人应该得到赡养,孩子应该受到照顾,人只要不犯下罪行,就有生存的权力,一个人如果有余力,对陷入困境的他人施以援手也是自然的事。某种意义来说他还真是单纯得可以,并且这种单纯虽然经过了时间和人事的打磨,却只是更加圆润而不是圆滑坚硬。
把孩子们安置好之后,云深和范天澜走到一个背风的角落,在这里用树枝草草搭起了一个小棚子,几个扎着显眼绷带的年轻人正在聊天。他们先是发现了范天澜,然后才是“那一位”——虽说炼金术师曾经向他们自我介绍过,但直呼这个人的名字,即使只是在心里也没那么容易。他们中会说通用语的没几个,范天澜用部族的语言跟他们交谈了几句,这些年轻人就对云深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后离开了。
范天澜过去整理了一下,给云深将要坐下的位置垫上更多的干树叶,尽力让这个自己为他选择的地方看起来更舒适一些,虽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对方原本拥有的相比。
云深则是在他背后窸窸窣窣地打开干粮的包装,自己啃了起来。和路途的辛苦相比,他对食物的承受力低得多,尤其范天澜离开之前给他贿赂的那一餐,真是给了他足够的教训。在他婉拒过一次族长邀请之后,每天两次的吃饭时间里,人们就像暗地里说好了一样,一定会给他避开一个安静隐蔽的场所。
压缩饼干的味道其实不错,毕竟是军品,也很能顶饿,云深不知道先遣队的小伙子们对它的评价有多高,但据族长的估计,他们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到达兽人租借给他们的土地,只靠着干粮支撑半个月显然不是美妙的前景,而且他和这些人需要的东西不止这点而已。喝下一口水,把嘴里那块干粮咽下去,云深抬起一只手。
一团幽光照亮了这个小小的角落。范天澜知道云深在他背后的动作,但当他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情况比他能想象的还要诡异一些。
脸色被笔记本屏幕的蓝光照得有些森然的云深走过去坐下,厚厚的树叶托住他的身体,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几乎没得到过休养的骨头因此发出一声愉悦的呻吟。范天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云深挪动一下,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等待着系统准备完毕。
最先跳出来的是360提示:恭喜您,您的开机速度为25秒,击败了全国99%的电脑,获得五星级神机称号!
……不用连这个都模拟吧。虽然这部笔记本看起来和伴随了自己5年的那部ibmt60一模一样,但当初落进空间通道的时候,小黑就已经和他的手机一起在乱流环境中损坏了。这是时空管理局为他提供的补偿中的另一项,一部功能被严格控制的量子计算机,和那个单项传输的空间窗口一样专属个人使用,可在任何环境下展开,无须提供能源,网络流量无限制,即使绝大部分功能都锁死了,剩下的部分也足够他使用淘宝,并且仅限淘宝——度娘不行,谷歌不行,天涯也不行,邮箱不行,qq或者msn更不必说,旺旺这个即时交流程序则在云深的努力争取下保留了,但同时留下的还有一个监控程序,云深和卖家的每次交流都必须经过它的过滤,若是它认为云深的对话中有所不当,这个爬在对话框上的小小河蟹就会爬下来,在云深面前把字句逐一剪去。
话虽如此,云深从来没有发生过需要小河蟹出动的情况。页面是自动登录的,云深直接跳过首页,首先查看了已买到商品条目下各个订单的物流记录,自下而上地,订单内含的商品数量越来越大,金额也越来越高。然后他确认了几个订单的收货,认真写了使用评价,还去淘金币页面领了每天固定的40金币——积累到一定程度,这个也是能当钱来用的。虚拟的键盘连触感都拟真了,云深的手指在键位间灵巧地移动着,他的双手线条相当漂亮,敲键盘的时候有种弹钢琴一般的优雅。
云深:王老板,你们店里的班用帐篷在一定订购数量上能有多少优惠?
卖家:请问您想订购多少顶?
云深:40左右。
卖家:这个数目……请您稍等。
卖家:您是我们的老顾客了,不过小店的利润不高,只能在原价基础上给您九折优惠。
云深:物流方面呢?
卖家:40顶的帐篷加起来重量已经在一吨以上了,走快递的费用不太现实,我推荐您选择物流,您居住的城市应该有华宇物流的站点吧?
云深:抱歉我这里的网络条件不太好,能否麻烦你代为查询?
卖家: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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