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第187节(2 / 2)
原本帝都之中的贵族们对帝国偏境的部落争斗并不太在乎,哪怕斯卡·梦魇确实有可能登上帝位,元老们也有许多办法对付他。然而那头魔狼逃了,几乎是大摇大摆地,像风一样地离开了帝都,然后让所有追捕都像一个笑话,再之后的战争……连提及都令人感到疼痛的战争……
狮族头领走向窗边,几名兽人跟随着他,大地在他眼下展开,背后传来虎族兽人的爪子挠过什么的声音,他并没有回头。
在他眼下褐红色的土地上,那支被他们甩在背后的大队伍也已经渡过桥梁,在这里看来,这些兽人就像一团涌动的蚁群或者一团乱麻,但是有人将它们——他们引了出来,像一条线或者一队前去觅食的蚁类,分流在道路上。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年轻时候漫不经心看过的场景,只不过视线落地的高度不同:在帝都外,那些年少的,茫然的兽人孩子们也像成群温顺的家畜一样被人引导着进入那些宽阔而又杂乱的营地。他们将在那里生活和训练,成年之后被挑选充入元老家族的私兵,剩下的则归入帝都所属的军队之中。
狮族又想起了此时帝都皇宫之内,高踞王座之上的那头兽人,他们此行的目的……
还有——“双王。”他低声说。
灰狼基尔离开大楼之后去看了看那些新到兽人们的状况,并不奇怪一切看起来混乱不堪。在那些整整齐齐的新建宿舍之间,到处都是在走动的兽人,他们东摸摸西看看,呼喊同伴,大声说话。要说起来,学生们要负责的这份工作似乎相当简单,只要把人带到这里,把他们塞进房屋,指示这些家伙在那里睡觉,喝水和排泄,领取生活所需,然后就可以随便他们去哪儿,反正吃东西这种事没有人会忘记,这些傻乎乎的兽人们总会回来的。只是虽然他们在路上对护卫队的骑士们有足够的尊敬,学生们却未必有同样的力量让他们服从。没有力量的宽容不会受到尊敬。
但学生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些同来的成年兽人们,没有理会周围的混乱,他们严肃地和那些兽人谈好了,有这些在部落里有地位的人出面,事实证明比他们自己有用得多。那些兽人把他们部落的少年人们重新聚拢在一起,然后由学生们清点人数,灰狼一直看到他们开始安排宿舍才离开。
他搭了一辆运输完材料开始回程的空马车前往车站,上了火车,回到聚居地,在日头有些偏移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一间非常宽敞的办公室中,四面墙的书架上放满了书籍。
使者们想要见到的两个人就在他的面前。
听完他简短的描述之后,斯卡看向云深。
“你有何打算?”他问。
如果用人类的某些标准来看,这支使者队伍的仪仗不太正式,也远不够郑重,但在面对护卫队和基尔的时候,他们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至少就身份来说,这并不是一支被凑来的队伍。至于他们的目的——
“他们不想持续对我们的敌意,这是比较好的发展。”云深说,“这样我们才能够交流,然后进行下一步。”
斯卡金绿色的眼眸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步”。
云深说:“在两次胜利的结果上,在我们生产和使用人力,分配财富的优势上,我们可以向他们提出一个要求。”
淡金色的阳光照在窗外的绿叶上,明亮的光线描绘着他漆黑的短发,漆黑的眼睛和线条柔和的面孔。
“在我们能够控制的土地上,成立一个‘自治区’。”
第303章 使者
下午的会议室里没什么人,黑发的美貌青年坐在黑色长桌前,低头在纸上写字,完成一张的同时,他两指按在纸面,向前一划,纸牌滑行一段距离停下,和桌面的其他成品以一种惊人精确的秩序排列成行。
这是一种能让多数人的眼睛感到舒服的景象,不过没过多久就被干扰了。一只手,带着茧子和些微疤痕,在桌面轻轻一抹,就收走了一半以上的纸牌。
塔克拉像花瓣一样把它们展开,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范天澜仍然低着头,笔尖在纸上流利移动。
“今晚他要见那些人。”塔克拉说,“你我都要参加晚宴。”
范天澜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的意思不言自明。
塔克拉笑了起来,他弯下腰,手肘撑着桌面,纸牌在他手中归为一叠,被他推向中间。
“《疯狂国度》。”他说,“再下一个是什么?”
范天澜停了下来。
“取决于你们的选择。”他说。
“我们的选择?”塔克拉问,“难道与你无关?”
范天澜将一张空白纸牌拿在手中,他的声音很平静:“与我何干?”
一片安静。
塔克拉整个上半身都压在桌面上,他看着他,眉毛微微压低,眼神比任何时候都锐利。
“你说与你无关?”塔克拉说,“他知道吗?”片刻之后,“他知道。”塔克拉自己回答道。
他站直身,从对面绕过来,走到一半时靠在了桌子的边缘,他看着眼神冷淡的范天澜,“他知道。所以他给了你这些……作业。”
范天澜没有回答。这也不需要回答,这是他和那个人之间的事。
塔克拉一手撑在桌面,又看了他一会,然后笑了起来,“你是他最麻烦的学生。”
范天澜抬头看向他。
“难道不是吗?”塔克拉说,“你不是走得比我们任何人都快吗?你已经掌握了正确的‘方法’,只有你能跟随着他,看见那个‘世界’的完全面目。而且你拥有足够的时间去见证它是否会实现,然后,这个世界就变得乏味了,虽然它们本来就不太有趣,但在那之前和之后,显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凡夫俗子还在你的眼中吗?”他问范天澜。
世界在每个人眼中的面貌都是不一样的。对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世界”这个概念在他们的生活中并不存在,他们的一生被固定在某块土地上,起作劳息,挣扎求存,他们生存和死亡的规律如同日升日落,反复循环,几乎不见改变。也许曾有人仰望星空,但璀璨群星的光辉织出的往往是虚幻而短暂的神灵阴影,追寻世界真实的理想的火光只在极少数人脑中闪烁过,那些杰出人物努力的结果也许能照亮一段历史,也许湮灭于黑暗,难见踪影。除了那个人本身,在他来到之前,永远不会有人想象到还有这样一种力量能够以这种方式介入这个世界——来自亿万人,如地层崩裂一样爆发的,在历史之中冷却的智慧结晶在一片荒芜之地落地,名为“科学”的种子在一批同样荒芜的头脑之中生根,即使目前仍在萌芽和孕育,但与死水般的外界相碰撞的未来却很快就会到来,这是值得期待的。
这是塔克拉不喜欢范天澜的根本原因。
他因为那个人找到了比生存更值得他投入的生命的其他意义,而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仍然是个人类,却已有非人的自知。人间之事他已了解,毫无新意,天上之事只有冰冷的知识在脑中盘旋,却又无一实物可以触摸。所以无论他受到多少人的尊敬服从,仍然显得孤零零的,只有在那位身边的时候才有真正的安宁平静。
远远不能称之为悲惨,却足以吸引对方大部分的注意力。
塔克拉思考着,然后神情发生了变化。他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几乎算得上宽容的,一种成熟大人的笑容。
他直起身,走过去,经过范天澜身边时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真是个小鬼。”
然后他走向会议室的出口,推门而出,步伐轻快。留下范天澜独自在桌前,对这个有点烦人的同伴向来敷衍冷淡的脸上非常难得地出现了别的神情,并且只用一个符号就能概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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