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第194节(2 / 2)
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名前千夫长身上。
“我想用我的性命,换来族长的原谅。”多古·烈锋说。
伯斯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一声,“你的性命有何价值?”
多古·烈锋过了片刻才说道:“因为没有价值了,所以能够成为教训。”
“什么教训?”伯斯仍然在笑,“让我想一想……哦,你是指那件小事?”
他作出刚刚想起来的样子,“不用了,没有你,我们也会把他们扔出去,这不算教训,而只是在选择。”在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一眼那些“他们”,他的目光也没怎落在前千夫长身上,他的态度就像他的语气一样漠然无情,即使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那也是残酷的。
“族长舍弃了我们?”有人轻声问,周围狼人的不安变得更明显,他们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他留着你们做什么?”莫纳问。
“我们的父亲,我们的儿子还留在这里!”有人急切地说。
伯斯点点头,说:“是有人留了下来。我们真正的族人留了下来。”
“难道我们不再血脉相连,不再守望相助了?”又有人问,“就因为我们想错了?”
莫纳吸了一口气,“只是‘想错了’?”
但是没有人理他,不管他还是不是百夫长。在这里的几名狼人也都曾经是百夫长,和他这种差不多等于是个孤儿,依靠族长偶尔的注意才顺利长大的小子不同,他们就像藤蔓上结出来的果实,不必落地,背后的深厚血缘就会供给他们成长所需,至于为何像伯斯和基尔,乃至于他这样在其他部落可能被舍弃或者孤立的狼人能有今日,除了本身就是例外的族长,还有药师的照顾,大概再加上一些运气或者其他。
“血脉相连?谁跟你们血脉相连?”伯斯有点讶异地问,“难道是族长?”
说话的狼人涨红脸闭上了嘴。
伯斯歪歪头,恶意地看着他们,“族长早就知道你们想干嘛,那位术师也知道,他们在等着你们冒出来。”
撒谢尔在人类来到之前就不是团结的。
所以才有与撒希尔部落的立盟之举,所幸的是,或者说神奇的是,最终与他们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的是人类,并且是那样的……无法形容的一个人类,此后事情的发展便有如梦幻。但现实发生的巨大变化没有改变早已根深蒂固的那些东西,它们被掩盖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动之下,直到他们喘息初定,族长也为部落的未来下定了决心,他们就变成了必须被搬开的障碍。到了这个时候,和部落面临的真正的问题相比,他们这些人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
“然而没有发生我们想要发生的事。”伯斯说,他离开办公桌向前走去,“那位人类姑娘很善良,她带着致死的武器,并且对使用它很熟练,有人赋予她权力,但她始终没有使用它。也因为这种善意,你们直至今日方知后悔——”
他单手将多古·烈锋抓到面前,“——你们这些叛徒!”
他大力将这个完全不想挣扎的狼人大力丢向墙角,转身一拳将一名狼人揍倒在地,其他狼人震惊之下慌忙避让,甚至还想抵抗,却无一人能与之力敌,不过片刻,就全都躺在了地上。伯斯直起身来,目光凶狠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不全都去死?在背叛部落,背叛族长之后,留下性命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你们居然还以为自己能够回头?”
“我们没有背叛部落!”有人挣扎着喊道。
莫纳过去踹了他一脚。
“你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伯斯冷笑道,“你们那只能盯着自己鼻子的眼睛能看到什么?权力?荣誉?家族?还是作威作福?你们这些无知又无能的玩意,看不见人类真正的力量,也看不起族长对人类的妥协,却妄想能够借他的权威去奴役比你们强大的人,就因为你们觉得理当如此?”
他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爆出。
“你们从来都让我感到恶心。”伯斯厌恶地说。
“我们后悔了……”躺在墙角没动的前千夫长说。
“我瞧不见真正的悔意。”伯斯冷冷地说。
“那,”多古·烈锋问,“我们能做什么?”
那些被驱逐的狼人回心转意的消息对玄侯的工作毫无影响。即使他没有参与当时的工作,也知道必然会有这个结果,不是因为斯卡·梦魇不能舍弃他的族人,而是因为另一个人。说老实话,那名狼人居然如此果决,既让他感到意外,又认为是情理之中,权力的道理总是相通的,无论遗族还是狼人,作为首领总要考虑各方意见,权衡利弊,能够一意孤行不是有莫大的力量和权威,就是有莫大的勇气,那位族长也许欠缺前面两样,但绝对不会少了后面那样,毕竟他之前已经用了很不少的时间来抵抗那个人了。
术师。
玄侯翻过一页卷宗,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看到的和学习到的各种东西构造出来的图景。
表面上看起来并无问题。就像一个湖泊,淤泥积淀在下,鱼儿们在宽阔的水体中游弋,在外面的世界里,大的吃掉小的,强的吃掉弱的,弱而且小的只能去吃土,凭借繁衍的能力生存下去。但这里的食物足够丰富,并且有一种力量维持秩序,使人不至于陷入无益的斗争中去,竞争依然并且必须存在,所以有聪明而强大的个体位于这个秩序的最上层,所以位于下层的个体或者群体想要前进,付出任何努力都是应当的。这是在很多人眼中都非常和谐的景象,如果不是术师总是很重视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他们也不至于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玄侯心想,在选择了遗族的时候,在选择了那些狼人的时候,在他决定将他们带上这条道路的时候,那一位是否就已经在思考他们最坏的结果?所以他们才能有如今的“小小成绩”,因为事实屡屡证明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大概是因为和大多数人相比,那位存在见过的成就和毁灭要多得多。
时至今日,遗族无疑位于他所创造的秩序的上层,倒未必是他们天生比其他部族聪慧多少,而在于他们懂得团结和服从的意义,并且勇于承担责任。如今聚居地内的大多数工厂,他们的族人都担当着骨干或者部分骨干的作用,与生俱来超凡的力气在获得这些地位的过程中没有起到太大作用,有时候还造成了一些妨碍,但就像看起来并不强壮的术师那样,最终使其他人敬服他们,愿意跟随他们的原因,是他们做事在前,其他人还在犹豫畏缩的时候,他们已经向前迈步。即使他们也经常遭遇各种困难,不仅有受伤甚至死亡,却始终不曾停步。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与其他部族比起来,与撒谢尔的现状比起来,他们这种执着不太寻常。
战争是一种解释,现在战争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在慕撒大会的欢乐过后,在聚居地之中能感受到很多人尤其是狼人身上那种松弛,但他们遗族……至少有一部分遗族并未如此,也有部分非遗族的人表现出色,当然数量要少得多。玄侯支着额头,让自己回想术师那双深空一般的眼眸和另一个人总是冷淡的神情,能够始终像战争之前和战争之时一样工作的人,全是是离那两位最近,和他们的交集最多的。
第314章 摆上台面
在自己那次笑话一样的尝试过后,虽然他有一段时间还不死心,并在自己能够管理的范围内做了一些事情,不过,在术师的要求下,他也承诺不主动向任何人传播信仰有关的东西。实际上,在他被“发配”到发电厂去的时候,术师和他有过一次交谈,术师非常明确地告知他这个地方的重要性,对他提出一种期望,将责任交给他的同时让范天澜将何为规范也教给了他。
很多人都将军队的权力视为优先,对关系着整个聚居地运作的力量的中心,刚刚建立起来的发电厂的位置更多的是好奇以及敬畏,即使他们被教导了一些常识,但仍然很难将自然的法则转为现实,将法则发生的作用用理性固定为可以控制的过程在很多人眼中仍然如同法术。因此将发电厂建设起来的那些人对自己的工作十分自豪,他的加入并且是在那样一种状态下加入,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艰难的事。玄侯觉得自己简直是脱了一层皮,其他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但他们总算是都过来了,在他用了自己的“那些手段”之后。但当他终于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岗位,他的同伴们也承认了他的能力后,他发现自己对很多东西有了新的看法,比如……他那些失败的过去。
为什么人们不能始终团结在一起?五根手指握在一起,打出去的伤害才是最大的,为什么却总是有懦弱和背叛?为什么人们总是屈服于自己的软弱和欲望,不肯让自己变得更有力量,而是总想要日复一日,即使他们知道威胁从来不会消失?为什么他们要被困于此地,墨守成规,百年不变?
他曾经在遗族的部落中感到焦躁,在走出部落,看到其他部族的生活时更加焦躁,而面对那些让他们生存得如此艰难的领地贵族时,他又感到憎恨和不屑,他的族人,他所认识的那些山居部族的人们是有弱点的,但那是人的弱点,那些所谓贵族连人都不属于。
强烈的情绪充满了他少年和大半的青年时代,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会是这样,也没有人明白他在想的这些东西,即使在部落里也有几个信服他的人,因为他打猎和战斗的技巧很高,还总能预先发现一些危险。但他始终无法熄灭在心中燃烧的火焰,即使他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暗地里用陷阱坑杀过两三个贵族的打手——或者说征税者们,他也认为他能够控制自己。直到他的手染上族人的鲜血,他杀了一对情人。
因为那对情人之中的姑娘同样地不安分,理由也几乎和他相同——对眼下的生活感到难以忍受,他做了错事,他们也做了错事,他们偷走了被祭师保护的“传承之物”,然后被他发现了。事情发生之后,从祭师、族长到黎洪首领都谅解了他的做法,黎洪甚至对他表达了赞赏之意,然而族中的其他人都对他敬而远之,而他则得知那件传承之物其实是被伪造出来的东西,真正的宝物埋藏在只有祭师和族长才能知道的地方。
然后范天澜回到了部落,他冷眼旁观,族中之人对那名青年也未必比他更亲近,一是身世及经历,二是那人天生与常人不同,三是……他命不久矣。他作出那个决定,未必不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死法,就像玄侯自己想过的那样。没有人想到这促成了他和那一位的相遇,在忙着组织部落迁徙的玄侯也丝毫想象不到那个陌生来客对他们将来的意义,他的心火蛰伏在变化的现实之下,旅程艰苦,一刻不得放松,却让他的精神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定,以及新奇。
实际上所有人都因为那个人的作为感到惊奇,玄侯也受益于那个人的帮助,同时观察着他,看着他从众人的救星,慢慢变成所有人的中心,在这个观察的过程中,首次在听从一个人的时候,他并未从心底感到反抗。随着时间延长,他心中的火焰重新升起,不再是之前那样无处可去的闷烧,他找到了自己的希望,曾经束缚他的那些痛苦困惑,能从那个人身上得到答案。
但他仍然自以为是,他想要答案,却不愿直接提出问题,而是想通过自己有限至极的认识,从对那个人浅薄的观察和粗劣的模仿中得来。他也曾妄想过如果没有被告发之后阻止,他就能如己所愿,借那个人的权威维持一种只有他想要的美好表象——人人各安其位,依律行事,就像一部巨大机器上的各种部件,没有偏差,无人懈怠,不必有多余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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