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第20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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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把这个放到一边。

总之,因为大家的时间都排得很满,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不守时,以免打乱计划。术师能够暂有余闲提前等待,只是因为他如今在这里,差不多只要做两件事——开会,上课。有时这两件事会混在一起。

向术师和明月校长问好之后,老师们纷纷落座。

会议马上在一个精确的时间开始了,明月首先站起来,念了一份学期总结报告,这份报告的草案在之前已经在在座之中的部分人中转过几手,对报告中的数据和结论没有什么人表示反对。

“感谢诸位老师的努力,上个学期的教学目标给大家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但大家不仅完成了这些目标,还在一些指标上超出。我真诚地为你们这些同事感到骄傲。”明月念完了结语,然后放下报告,转向云深,“同时,我知道大家一直有些问题想知道答案。”

会议通知下达,得知术师要来主持他们这个学期的总结会议的时候,大家都是有点激动的,这种激动不仅有对术师的感情本身,也有他们自己的困扰想要弄清楚的原因。

在目光的焦点中,云深对大家微笑了一下,“大家上学期的成果很出色。同时,我也知道大家的一些困惑,在会议的下一个议程开始之前,我回答几个学期中送来办公室的意见书上的问题。因为某些原因,很抱歉让大家等到今天,先从免费教育部落学生的真正目的开始吧。”

从他说话开始,老师们迅速做着一样的动作——笔记本摊开在面前,笔在指间,笔尖落在第一行空白横线的上头,有些人认真地看着术师,有些人专注地盯着纸面,只是竖着耳朵。

“不过论述这个问题之前,请大家忍耐我习惯性的跑题,先谈一个公共概念。”云深说,“关于我们目前这个小社会的生存和发展,大家差不多已经被我灌输了这样的观念——我们目前的生活能够满足内部大多数人对安全和温饱的需求,不过,这个体系的生存和发展都需要工业强有力的维持,以煤和铁的联合工业为代表;工业本身的生存和发展需要消耗资源,而所有的工业资源都要经过人力的开发、拣选和提炼;工业的规模在形成一个能够自我循环,自我升级的完整体系之前,只能扩大,不能萎缩,同样要求有足够的工业人口推动和完成这个过程。”

在沙沙的写字声中,云深的声音清晰而稳定,“这将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口的缺口将大到远远超过一个国家能够提供的所有数量。”

有人暂停了一下,对云深“习惯性的跑题”,没有人有意见,随着聚居地内外的建设渐渐连成一个整体,人口经过多次输入增长也已经达到一定规模,许多复杂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习惯的某些套路模式,在生产上下游协调和族群融合方面出现的问题最多,包括学校在内,人们需要新的词语和新的概念来定义这些问题,把它们重新归于理性的行列。术师的知识量和思考方式和他们极大的不同,那些冗长的对高层面常识的解说正是他们需要的。

云深平静地继续,“凭借生育来扩大人口数量不现实,盲目吸收人口也会超出我们的改造能力。工业人口的培养需要大量的教育投入,需要一定条件的环境基础,但如在过去,在我们对自身进行的种种尝试得出的经验表明,人的观念不是泥土这样容易变形的材质,即使想法单纯,只要已经有了习惯的生存方式,转变到另一种生存方式的过程中,一段改造和适应时间是不可避免的。手段激烈未必能加快转变的速度,何况我们要面对的是分散在不同地域,有不同需求,而且相对封闭的群体。所以,向其他部落传播知识的行为并不是施舍。”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会议室里除了笔触声,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了,“学习的直接目的是应用,是通过了解事物的性质,掌握规律的变化来改变现实。事物和规律是客观存在的,但应用它们改造现实却是一个连续的,系统的过程,要求人和人之间通过分工合作达到目的,这是社会结构形成的根本原因。这个框架随着生产方式和生产关系的改变而发展,扩大的同时变得复杂。对于以狩猎和采集为主,加上部分畜牧的生产方式,部落这样松散的结构是适应的,但在工业社会的工业化生产方式面前,这种脆弱的组织很难正常生存下去。而淘汰落后事物最彻底的方法,就是用更有生命力的事物替代它,那么,在这里接受了另一种社会分工方式的教育,并且尝试用这个体系内的知识改变生活的孩子们,就是瓦解部落社会的切入点之一。”

有人在轻轻吸气。

“根本上,部落的存在与我们的目标是冲突的。不过,改变的力量只有来自内部才能彻底,要实现我们的目的,让这个过程变得易于接受,后续的不良影响降低,在转变的初期,就不能由我们来主动推动它。”

第327章 从战略到战术

云深看向在座的众多老师,这些大多年轻的面孔,“那么,我们的教学在下一阶段要达到的目标,就是引导这些部落的孩子自我组织起来。在上学期,我们最大的成果是建立起他们对纪律的基本概念,并且形成了一定的自律的习惯,这是组织性的基础。这种基础还很薄弱,要进一步加强,关于加强的方式和具体实施的细节,就是下个学期的教学大纲。另外,可能需要说明的是,同样是不应由我们来主动引导他们与部落本身的对立,矛盾不必通过灌输来制造,矛盾一定会出现,对解决矛盾的方式的选择,就是那些孩子对道路的选择。”

在会议的最后,他说道,“这方面的工作,是与我们对外的经济行为相配合的,冬季学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希望在座的诸位共同努力。”

在他的发言之后,最后的一个会议流程就是一些奖项的评选和奖励的颁发,不过这个理应引发最多心理活动的环节因为大多数老师的不能专心而显得平和又潦草,跟术师的语言所指的方向比起来,这些活动无非是锦上添花的装饰,就像在这之前,老师们对部落学生存在的理由的诸多猜想和分析一样,热闹却显得浅薄。他们是老师,知道自己的义务在哪里,却很少像今天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一个庞大的战略全局中发挥的作用。

会议之后还有一个额外的提问时间,不过那帮矿场的回来的糙汉子们早就站在走廊外了,虽然他们没出声或者做其他会引起人注意的事,他们只是站在外面,就已经让因为女性比较多而脸皮薄的老师们很不自在了。明月很快就接过了讨论会的控制权,云深得以前往下一场。

相比之前会议上的严肃,云深在另一间教室里受到的欢迎更热烈,他不作前置发言,讨论的气氛就十分浓厚,桌子围成了一个圈,多的全堆到墙边,干部们自在地坐着,谈笑着。

对于聚居地的诸多变化和政策指向,定期收听无线电,通过船运接受每一周期刊的矿场骨干们在信息上并未滞后多少,盐场的干部们在条件上有些不足,不过在回来之后,他们也很容易通过各种途径补上。不过这完全这不能打消他们向云深求证和询问的热情,因为这些间接的了解始终不如亲身经历,从他人口中说出的事情总是带着他们本身的态度……被派遣到条件恶劣的矿区和海边去,远离温暖而强大的集体中心,在轰隆爆响和呛人石尘中,在黏腻盐风和海天烈日中工作,这部分人从来不是被冷落放置的边缘人,他们因为拥有强烈的道德感和集体意识才能承担这样艰苦的任务。他们的前途发展和聚居地内部的干部略有不同,而在赋予权力的同时,这些干部也需要强烈的肯定,除了一些物质奖励,术师在他们修整的时间里将一直和他们在一起,这份鼓励已经差不多可以抵消在此之前的所有艰辛了。

而他们与聚居地现今内外两部分的工作环境的不同,让他们看待问题,寻找矛盾的角度也有些微妙的不同,在这种会议上,云深不太参与对问题的发现和解析,他做得更多的是倾听。

“从孩子入手是对的,那些兽人成年之后就很难教了……”

“上次来的十几个狐族人,就只有三个还剩下了……要么说是我们给他们干了奴隶的活,要么就说是自己想错了,宁愿饿着肚子晒太阳也不愿意受苦到死,或者一声不吭偷偷溜走……回来以后我还听说那些混账在赫克尔部落里说我们的坏话?”

“他们不是被教训了么,由一个长老还是谁来着,拿绳子捆了送过来认错……”

“那也不是他们心甘情愿的事,还不是白狼那边出了面。就算送过来了还是要放走,留下来什么用都没有……大人就是孩子以后的样子,肯定要把他们跟那些不像样子的家伙隔开。说起来狐族倒是有些小崽子在我们这儿,被那个军营里的小伙子管得挺严,可他这样怎么像是想把自己的部落给割开成两半?懂事能干的就挂到我们这边,剩下的爱怎么样怎么样,他不要了,就丢给那个老父亲?”

“这也是一条路啊,有点脑子的就走出来,剩下那些人也饿不死,不管长命短命,他们都是要死的,以后还是年轻人有本事,说话管用……”

“哎哟这打算……”

“撒希尔部落也有那么点意思,那个叫做布拉兰的头领拉过来的人不少,而且听他的话,很多活都能干,有他们在,撒谢尔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可是听说撒希尔的老族长可不太受得了这个啊,他们的人越来越少,不单是说话没人听了,他那个儿子也不安分,总是在我们的盐场外边探头探脑,要他想自己晒盐,只要说一声就行了,可他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好。”

“我也觉得他要搞事……”

“那就等他搞啊,巡逻注意一点,其实我们在撒希尔也有那么几十双眼睛,他连偷看都弄那么大动静,真要干什么也不会轻手轻脚的……”

“布拉兰可是说过族长之下,打死谁都行,看撒谢尔狼人的意思,也差不多是那样,他们还不客气点,就算族长死了又怎么样?换布拉兰就行了,让他上麻烦还少点,是这么说的,既然大家过不了几年都要变成一家人……”

“一家人……”有人笑了一声,然后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这种笑声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意,虽然伯斯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带着对撒希尔的一些恶意,无论是在和人类的交往中,还是在战争中,或者是战争之后新秩序建立的过程中,这个当初弄出了好大阵仗来与他们结盟的兄弟部落还算不上拖了后腿,不过也完全没有发挥出“兄弟”这样郑重的关系应有的半分作用。撒希尔可以辩解是人类离得太近,动作太快,然而撒希尔之中还有一个精神不太稳定的布拉兰,即使他同样没有做到同生共死,但他表现出来的诚意,撒谢尔没有瞎的人都见得到。

撒希尔的老族长还在犹犹豫豫,他的老儿子把部落的前途放在了自己之前,不知道这次孩子们回去,他们能不能发现,能够决定撒希尔以后如何的,已经不再是他们了?

不过说起来,那些部落能够想到这里的人也不会太多,他们能够想到,已经是非常大的部落里才能养得起的“智者”了。

有些事物的发展,就像种子发芽,花朵开放,树木生长一样,是活着的本能。

“老人有经验,可他们的经验也不过是过去发生过的事,对新东西,他们是害怕的。年轻人不太会怕,他们有时间,有精神,不怕累。”有一名干部说,“特别是知道自己的累不是没结果,还会有特别好的结果,上次来的那个叫莫纳的小狼人就做得好,撒谢尔人里像他那样的真不多。我们的年轻人里像他那样的也不太多,当然,还是比他们多不少。”

旁边有人嘻嘻笑了起来,“你最好让撒谢尔人听到。”

那名队长哈哈一笑,“我可不怕让他们知道。”

不过说完之后他还是连忙看了一眼术师,云深正在侧头听旁边的人说话,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失言。“政治正确”这个词在这里还没有开始传播,不过越是地位重要的人,越是知道维持内部团体之间关系的重要。在描述事实和挑拨离间之间的区别,大概只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才分不清。

讨论很快进行到了如何分解部落的具体过程中去。虽说有相当一段时间不在聚居地里,并不意味着这些外派干部洞察和分析问题的能力会弱于能够日夜接触术师的其他人,甚至在某方面来说,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之下,会留在聚居地,时常受到术师的关注的很多人,其实在能力上是不够成熟的,在外面的干部无论从事的工作看起来多么简单,要面对的问题始终都比聚居地内部多得多,也需要更多的判断力和决断力。

渐渐地,他们围绕起两个年轻人谈起了通过水晶宫交易市场的建立吸收部落的流动财富,把他们的交易方式变得单一而依赖;通过投入大规模的基础工程,用提供食物和物资都有保证的工作岗位,把部落的青壮人力从部落中拉出来;进一步加强对部落学生的培养,将他们的思维方式与聚居地的生产方式接起来,要让他们意识到除了在这里,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处地方能够让他们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等等具体措施。

云深静静听着他们的讨论,看着干部们越来不耐烦,把那两个年轻人藏在桌子底下的小册子翻了出来。

在一片哄笑中,两个小伙子脸色通红地承认自己怕露怯,在回来之前去找了平时对他们很不错的曼德队长,然后对方给了一本精选的会议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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