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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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安雪岭,对于晓年来说就是冀州的最北端,那里有最冷的冬天。

晓年对冀州皇族没有太多了解,听蒋子谦介绍才知,瑥亲王是敬皇帝唯一的同胞兄弟,他不在之后,宗室里剩下的与敬皇帝同辈的皇族,就只剩下玦亲王一人了。

由于北境距离京城太过遥远,作为镇守边境的皇族,又是先帝和现任冀州皇帝的皇叔,瑥亲王在兴安雪岭百姓心中的地位,恐怕比远在天边的皇帝还要高。

如今他一死,形势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北境立刻传来局势不稳的消息,这足以让原本还在质疑蒋昭容升位太快的人都不再有暇提及此事。

晓年虽对兴安雪岭不熟悉,但眼看宫中这般尔虞我诈,也能猜到北境现在的情况会有多复杂。

瑥亲王生前曾请立世子,但他本人似乎更喜欢庶出的小儿子。朝廷迟迟没有定夺,再加上后来好不容易当上世子的瑥亲王长子又早逝,自然会引得某些人心存侥幸和期待。

原本不是没想过要以此牵制北境,谁知道瑥亲王却突然殁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候再派皇族代替瑥亲王一脉,不仅不是最妥帖的方式,还有可能引发更大的矛盾……如果北境不稳,举国危矣。

“如今派谁去兴安,恐怕都压不住那里的事情,”徐太后对冀州皇帝谏言道:“唯有阿煜过去,兴许还能管住事。”

冀州皇帝闻言,面露难色:“可阿煜的魇症才刚有起色,若是因为此行恶化,岂不功亏一篑?”

徐太后心道:你还真是演兄友弟恭的戏码演出瘾来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如今北境局势如此紧张,虽然哀家也心疼阿煜,但眼下实在没有办法,不让他去,难道要玦亲王家的阿烁或者阿烽去?到时候不仅管不了什么事,还把人给折在了雪岭,陛下又如何跟你皇叔交代?”

徐贵妃的事情发生之后,由于是他们徐家“理亏”,徐太后硬生生折断了“臂膀”才得以全须全尾地保全自己,但也在蒋昭容被封夫人一事中失去了绝对的话语权。

“若是没有徐氏毒妇,琬儿还过数月就能为朕生下皇子,到时候名正言顺地晋位,何必要像现在这般受尽委屈……要么琬儿得到应得的赏赐,要么徐氏赐死,反正总要有人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太后向来睿智,想来应该能为朕做一个决定。”

想想帝王当时发狠的样子,就知道徐家这一招釜底抽薪办得有多值得了——皇帝的丧子之痛难愈,可以做不少文章。

但徐家也因此元气大伤是事实,需要不少时间来恢复。

现在太后就怕蒋家也因此站在了皇帝身边,蒋家又代表着刘煜的意见,换句话说,摄政王有可能会成为皇帝的帮手。

与其让他留在京中成为难缠的对手,还不如劝皇帝把他遣到北境去收拾那个烂摊子,反正一年半载肯定是回不来的,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徐氏早已经恢复元气,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至于煜亲王那个魇症,正好在路上多磋磨磋磨,不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徐太后愈加苦口婆心:“北境有多重要,不用哀家再赘述,陛下清楚。如今事有突然,岂是可以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阿煜一向稳重,他一定能够理解陛下的难处的。”

“让朕再想想,”冀州皇帝似有被说动,但又不能立刻下决心:“让朕再想想吧……”

“时间不等人,阿煜能早一些到北境,兴安也早些安稳,陛下可要尽快做出抉择啊。”

“太后所言甚是,朕会尽快抉择。”冀州皇帝转而问道:“荃儿今日如何?现在饮了药否?”

徐太后见刘炘关心皇长子,心中甚是满意。

——皇帝再宠爱漱凌殿那个又能如何,现在皇长子是他唯一的儿子,他除了选择荃儿,还能选择谁?

……

晓年发现,自从北境传来不好的消息,刘煜就常常看着他,对方的目光里掺杂了复杂的情绪,让晓年看不太明白。

听了蒋长史的暗示,晓年心中有些猜测,但等到煜亲王府得了圣旨,他才确切知道煜亲王心里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此去北境,要不要带你一同前往。”

京城距离北境太远,对于刘煜来说,他们还有镇魔队,真要来回也不过几天时间,但镇魔队是只有帝王和他这个摄政王才知的辛秘,刘煜暂时不能告诉晓年,免得让刘炘发现端倪,再次注意到他的身上。

若不用镇魔队,从京城出发去兴安要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这么长的时间在旅途中,莫说晓年了,恐怕一般人都可能忍受不了。

他连让晓年从府中去校场都舍不得,更何况是这般长途跋涉。

更何况雪岭并非游山玩水的好去处,眼下整个北境动荡不安,兴安更是因为继承人的事情乱成一团,刘煜自己都不知道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又怎么放心带晓年去冒险。

可是,若要把他留在京中,意味着他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面……而且把晓年独自留在京中也并不安全。

他不在,谁能在刘炘眼皮子底下保护他的小大夫?

到底是京城可怕,还是兴安危险,哪怕是煜亲王,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

更何况晓年的家人也都在京中,若要分开晓年和简家,刘煜试问自己能否这般自私……答案显然是不能。

在刘煜举棋不定的时候,晓年其实也有过犹豫不决。

对于他来说,兴安当然很远,而且祖父他们都在京城,要想毫无牵挂地立刻离开,也不切实际。

但要与刘煜天各一方,似乎也是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刘煜已经渐渐融入了他的生活,轻易无法剥离,一离开可能会让他痛。

在这种情况下,晓年破例临时回了一趟简府,去找祖父商量此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煜亲王既然将自己的病托付于孙儿,若半途而废,实在不是大夫该有的态度,只是路途遥远,如今尚不知会发生什么,孙儿心中有些不安。”

“你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京城,唯一一次去乘音寺还遇到了洪悬大师,可见老天若是要送上机缘,挡都挡不住,但若不出远门,又如何遇到这份难得的机缘呢?”

简遵友慈爱地看向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孙:“如今你还年轻,趁此机会到处走走,绝对是利大于弊的,像洪悬大师那样走到哪里就看到那里,学到哪里,所以才能得到旁人得不到的东西。”

“但孙儿这一去,恐怕短时间内都回不了京城,我……若我在外,一定会非常想念你们。”

“傻孩子,哪怕真要个三年五载又如何呢?我们可以书信往来,只要平安,哪怕隔得再远,总有重聚的一天。”

晓年看向祖父的眼睛,发现那里面藏着一如既往的怜爱和包容,好像无论晓年做怎样的决定,他都会支持。

“你这次若是去北境,也可以代祖父去看看宁安老家,”简遵友语气平缓:“自你曾祖父离开家乡,咱们来京城定居,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孰是孰非,想来也没那么重要了。你趁此机会去本家看看,既然咱们都是一脉相承,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简晓年点头,简遵友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顿时生出不舍之意来:“等你再回来,你叔母已经生下孩子,到时候你这个做长兄的,可要在外面寻些稀罕东西给他当做见面礼才好。”

知道祖父这是借此安慰自己,晓年眼眶微湿:“孙儿一定找最棒的见面礼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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