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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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清妍低落道:“啊,陈医师说这个——这是我从银烛斋带出来的香饼,据说有提神的功效。昨日心绪烦杂,就让阿桃拿出来点上……因是御赐的,也算是个念想。”

曾高心道提神确实提神,就是晕厥的人也给熏醒了,里面似乎加了薄荷冰片之类的东西,要是大热天放在寺庙里卖给香客,倒是不错的选择。

她无意关上盒子,曾高便不提这茬,专心致志地写字。

“秦夫人快要回来了,陈医师和她是朋友,可想好怎么约她出去逛逛?”卫清妍樱唇微翘,眼里也渗出些羡慕和戏谑,“妾身的伤是秦夫人治好的,本想好好谢她一番,却是不可能了。”

曾高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还有两天吧。不过洛阳好玩的地方没几个,我们都逛得差不多了,实在不知去哪儿。”

“听观里的香客说,京郊有处新开的温泉别苑,上巳节时有不少大人都带着夫人小姐出城游玩。”

曾高惋惜道:“秦夫人在宫里当值,光是到城南就要两个时辰。多谢您好意,我先去探探路。”

卫清妍沉思着点头,“也是。唉,如果是东边那座别苑,以前是祖父……”她眼圈一红,怔怔地盯着窗口的雀儿,神色憔悴。

在道观待了一个时辰,曾高拎着药箱出了门,不禁深深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

她坐上马车,问车夫:“东郊那个温泉很出名么,人人都说好。”

车夫道:“朝廷中的大官人领头去的,一开始要价还不高,现在只能供官老爷夫人去泡,人少,清静。”

曾高记下,回到药局里已是过午。

自己房里摆着个食盒,是舒桐给她留的饭菜。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先吃饭再洗澡,吃了小半碗,舒桐在外头敲门。

“卫婕妤今日叫你去干什么?”

曾高忍俊不禁,“你连她的醋也要吃啊!真没事,也就找我给她看看身子,又给我推荐了一处温泉,说可以带着阿秦去。她这么殷勤,我都有点惶恐。”

“不是,总觉的最近不太平。”舒桐皱眉,“不久前颜美才死了,心里不安稳。陛下把嫔妃都散出宫,这卫婕妤在宫中多年,不愁人脉,为何偏要找上咱们药局?照你说的,她其实没毛病,随便打个招呼,尚食局的医女出来替她医治都不难,为何偏偏召你三番两次地去道观,还想问秦夫人的事?”

曾高想了想,“她说阿秦替她治好了伤,一直挂念。”

“身为宫妃,会对和陛下走得近的女人有好感?即便秦夫人有恩于她,那时不过是尽院判的责任,她受之无愧。”

“有道理。”曾高斩钉截铁道:“她下次再找我,我就推辞不去了。”

舒桐还是没忍住,捂着鼻子:“你身上什么味儿,去花楼喝酒了?”

曾高欲哭无泪,“卫婕妤非要燃这个香,它是不是洗不掉啊,我都洗三遍手了!”

“亏她能受得了……这到底什么熏香,从来没见这么浓的。”舒桐叹了口气,现在药局里的事都由他定夺,脑子里有些乱,不适合思考。

曾高放下筷子:“不吃了,先去洗澡,不信洗不干净。”

第164章 一地鸡毛

仲夏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洛阳,街道旁的茶棚生意好得出奇,然而今日长凳上空无一人,连老板也没个影子。

上直亲军从帝京的正门浩浩荡荡地沿昌平街行来,押着叛乱的越王直入禁中,市民们都想瞧瞧新鲜,可谓万人空巷。今上昨日已回了昭元殿,清点离京数月的朝堂大事,下午便宣了北朝来使,不仅是文武百官揣度陛下中意安阳公主,连百姓们也私下谈论,说大汉立国百年,要出一位匈奴的皇后。

匈奴使臣从隽金坊的府馆满面春风地走出来,宫里的黄门躬身将他迎上轿子,往内宫抬去。看来这事儿□□不离十了,日前这位陛下和和气气地把他请到殿里,没有当面谈联姻,但那态度明摆着就是这个意思,在场的臣工纷纷一脸心知肚明的模样,他更是放下心。

太后和长公主交给他的任务算完成了大半,他也能向左相大人讨个好处,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听说天子刚刚铲除了南部作乱的藩王,想必是个有手段的年轻人,公主若是嫁来洛阳,那笔丰厚的嫁妆就不怕他不动心。再说公主除了流言蜚语多了些,论才貌还是很拿得出手的嘛。

使臣得意洋洋地下了车,发现这是一处僻静的宫殿,带路的司礼太监肃静不语,问了好几句,才说这是原来惠妃娘娘的雍宁宫。陆惠妃是天子的生母,在这里接见外臣,意义格外重大,他离加官进爵的好日子不远了。

樊七把人带到,默默退到屏风后,瞥见半幅绣着兰草纹样的青衣,在窗前流水般抖了两下。

使臣呢喃自语:“太医院还有女医官啊,是了,定是他们口中的左院判。”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道:“太后要我注意这名院判,究竟有何稀奇?”

正堂里依稀是旧时陈设,酸枝木的桌椅很秀气,多宝格里的花瓶绘有粉白两色的牡丹,倒格外玲珑别致。他一边欣赏一边等来了人,奇怪的是刚才进去的医官又出来了。

洛阳国主正坐在榻上,施施然煮茶。

使臣见完了礼,才抬起头默默打量给国主请脉的医官——竟然如此年轻,样子还不错,有那么几分……

他的脸色忽地变了。

院判安静地坐在榻边,身形纹丝不动,几根纤细的手指松松搭在国主的左腕上,眼睫如羽扇般低垂,看不清瞳孔中的神色,只露出半张秀雅明丽的侧脸,蕴着层珠贝的润光。

使臣看见她的衣袖稍稍滑落,一串成色极好的水晶钏子映入眼帘。

他心里咯噔一下。

太像了。

他蓦然意识到临行前太后那番话的深意。这手钏普天之下也只有公主和国朝陛下的手上各有一串,说是流落在外的皇室珍宝,哪里那么容易让人得到。公主从洛阳回来脾气一直阴晴不定,莫不是……

天子放下茶盏,微笑道:“来使身体不适么?可要院判看诊?”

院判依言转过脸来,一双浅褐的眸子淡淡地看着他。

“不、不劳烦大人了。”

年节朝会上有人悄悄和使臣提过宇文氏要动靖北王在定启的墓,当时他还感叹了一番若是王爷后人在明都,定然逃不过去。此时在他面前的,不是玉霄山的那位诸邑郡是谁?二十年前他见过靖北王多次,生女肖父,先帝和王爷一母所出,以至于郡主和公主都有些相似。

认定了医官的身份,再瞅瞅国主的神情举止,他顿时觉得未来的赏赐全是白日做梦。

公主的私事不可为外人道,太后从旁提点数次,他到眼下才恍然大悟。殿下来洛阳,定然是见着了堂妹,看郡主与天子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才那般恼怒……这联姻到底能不能联得上?

罗敷一万个不愿意在匈奴人跟前出现,可王放坚持要她从官署过来一趟,还是派刘太宰去告知的,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病人没病,可她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一本正经地捏着脉,显示自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夫。但王放很不配合,起初还只是在袖子底下动手动脚,到最后直接将她拖到身边,她目瞪口呆,没料到他胆大到这个程度,还有外人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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