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端和帝和刘德喜俱是一怔,端和帝起身道:“怎么回事?你报于京中的书信为何只字未提?刘德喜,赶紧去叫太医来看看。”
刘德喜奉命小跑出去,朱翊深回道:“没什么,雨天修缮屋顶时,从上面摔了下来。当时不以为意,后来落下了病根,平时没有大碍,皇兄不必担心。”
“你怎么不早说?”端和帝走下须弥座,亲自扶朱翊深起来,拉他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痛心道,“一会儿让太医好生给你看看。你是文武全才,手若是……便太可惜了。”
朱翊深没说话,只是眸光暗沉。
太医院的太医来得很快,跪在朱翊深的面前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然后对端和帝拜道:“据微臣诊断,王爷的手肘处的确受过不小的伤,因没有及时救治,落下病根,提不得重物了。”
听到太医的话,端和帝心中莫名松了口气,面上凝重道:“太医,朕命你想尽所有办法给王爷治伤,务必让他恢复如初。否则,朕唯你是问。”
“微臣自当尽力。”
太医知道皇帝也只是随便说说,明眼人都知道,晋王这伤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治不好了。
端和帝又宽慰了朱翊深两句,让他回去好生休息。朱翊深临走时,又对端和帝说:“臣弟虽无法替皇兄效力,但愿举荐一人,他应该可以替皇兄分忧。”
端和帝愣了一下,点头道:“你说。”
“三千营总兵温嘉可担此重任。臣弟征蒙古的时候,温都督是前军校尉,骁勇善战,对瓦剌和奴儿干都司都比较熟悉。三千营以骑兵著称,当为此次出征的主力。”
端和帝看他说得一脸真挚,道了声“朕知道了”,便叫刘德喜送他出去。
片刻之后,刘德喜返回来说道:“皇上,看来晋王这手伤是真的,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证实了。只是,他为何会举荐温总兵啊?”
端和帝也十分疑惑。他心中原本有几个人选,温嘉正是其中之一。温嘉是昭妃的亲哥哥,昭妃这几日接连在皇帝的枕边吹风,要不是端和帝想试探朱翊深,早就把这差事给了温嘉。可此刻朱翊深亲口举荐温嘉,这差事反而给不得了。
朱翊深走到乾清门附近,看见萧昱二人还在城墙根徘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随口问了问引路太监:“锦衣卫的人为何在此处?”太监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跟他说:“昭妃娘娘的猫不见了,那猫是从帖木耳带回来的,稀罕得很。”
朱翊深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又看了萧昱一眼,出宫去了。
快晌午的时候,朱翊深回到府中。李怀恩见他回来,松了口气:“王爷,您可算回来了,我担心了一上午。对了,早上兰夫人来过,府兵没让她进来。”
朱翊深将斗篷摘下来给他,坐到暖炕上,并不在意周兰茵的事:“宫中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你去问问,给沈若澄上课的先生是哪个,我要见一见。”
他记得那丫头在宫中的时候,时常溜去文华殿外听课。沈家家学深厚,祖上曾在宫廷画院任职,传到了沈若澄的祖父沈时迁这一代,书画号称独步天下。虽未入仕,但在江南士人之中极有声望。而沈赟更是尽得其父真传,只可惜英年早逝。
朱翊深知道母亲也一直有意栽培沈若澄。他回来的路上,原本想帮她挑几本书,可不知她现在的水平到底如何,因此想问问教她的先生。
李怀恩领命出去问,回来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说。
朱翊深凌厉的眼风扫过来:“讲!”
李怀恩吓得跪在地上:“王爷,府里好像没有给姑娘请先生。而且,而且昨日小的去姑娘的住处,也不太好……”
朱翊深皱眉,周身的气势犹如骤起的风暴一样恐怖。他在家书中再三叮嘱周兰茵要给沈若澄请先生,她竟敢置若罔闻,好大的胆子!上辈子他刚回京城,便被皇兄派去平乱,根本顾不上沈若澄。等他再回来,已经是一年后。沈家不知为何与沈若澄的关系亲近起来,她便在那边上课。
朱翊深又把府里的几个下人叫来盘问,问完之后,沉声道:“去把周兰茵叫过来。”
第7章
周兰茵在留园那边吃了闭门羹,回到自己的住处生了一早上的闷气。昨日她刚去留园,今日府兵就不让她进了,不是针对她是什么?她本来就难得见朱翊深一面,现在被他防到了这份上,伤心不已。
李妈妈柔声安慰:“王爷刚出了孝期,想必无心男女之事,才慢待了夫人。”
“三年前他还小,不愿意我理解。现在为何还一直把我往外推?李妈妈,你说他心里是不是有人了?还是嫌我人老珠黄了?”周兰茵紧张地抓着李妈妈的手臂问道。
李妈妈被她问得哭笑不得:“夫人这俊模样,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哪里人老珠黄了?至于说王爷心里有人,那更不会。王爷最是孝顺,丧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而且皇陵那种地方,到哪里变出黄花大闺女来?”
周兰茵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也觉得有道理。可她还是伤心,他当真一点都不喜欢她,那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香玲跑进屋子里,神色有丝窃喜:“夫人,李公公过来了。”
周兰茵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期待地看向外面。紧接着,李怀恩便走进来:“夫人,王爷有请,跟小的走一趟吧。”
“公公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周兰茵说着就要往内室走,李怀恩阻止道:“不用了,王爷还等着呢。”
周兰茵回头看李怀恩的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一声:“李公公,可是有什么事……”
“夫人去了就知。”李怀恩不敢多说,刚才看王爷的样子,明显是动怒了。他再多嘴说什么,待会儿连他一起罚。
周兰茵拉了拉李妈妈的手,觉得不太对劲,可李怀恩不肯说,她也无法知道内情。
到了留园的主屋,其它人都被拦在外面,周兰茵单独进去。朱翊深正站在书阁前找东西,弯着腰,只露出半个身影,清清冷冷的。他以前还是少年的时候,虽然总板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只是让人觉得无法接近,并不会心生畏惧。如今真是完全不一样了。
周兰茵握了握拳头,小声道:“王爷,妾来了……”
朱翊深抽出一本书,头也不回地说:“跪下。”
周兰茵吓得立刻跪地,声音发颤:“不知妾做错了什么……”
朱翊深一边翻书一边文:“沈若澄的住处和没请先生是怎么回事?”
周兰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小心地抓着他的衣摆问道:“是不是谁在您面前说了什么……?”
朱翊深猛地合上书,“啪”的一声脆响,吓得周兰茵一抖,连忙松了手,闭着眼睛全部交代:“住处是沈姑娘自己选的,东院久没有人住,主屋里头什么都没有,只能在跨院简单添置一些家具。妾每个月都按份例给她们银子,但她们过得的确不如在宫中的时候。妾也不敢说对姑娘好,可王爷不在的这几年,王府不比从前了,妾操持里外,实在是有心无力……至于王爷交代的事,妾哪里敢不尽心?但妾人微言轻,那些大儒不肯屈尊给一个小姑娘教课。普通些的先生看在银子的份上,倒是来了,可没几天又走了。妾再要请,是姑娘说不用了。以上句句属实,妾给王爷的家书里都提过,王爷也可以亲自去问沈姑娘。”
朱翊深拿着书走到暖炕上坐下,周兰茵跟着乖乖地转了个方向,面朝向他。她的妆容精致,指甲涂着均匀的蔻丹,头发梳得光洁整齐,应该是个爱美的人,但身上的衣裙却有些旧了。他不在京城这几年,王府是什么光景他很清楚。靠每月的那点俸禄,养活上下这么多口人,还要维持基本的体面,周兰茵已经算做的不错了。
刚才盘问下人的时候,他们言辞之间也多有维护她之意。据说王府本来应该放走几个年老体衰的下人,缩减开支。可他们家中的儿女不愿赡养,周兰茵便把他们都留了下来,做些洒扫看门的简单活,她从自己的月例扣发工钱给他们。
不论她是真有善心还是收买人心,她在王府众人眼中,都挑不出错来。
“先生为何走了?”朱翊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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