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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空空荡荡,只剩一个人。
第51章 归来
她抬头看着漫天星光, 像是当初在乡间小路上看到的那样。
温劭有皇位, 温歆追随心爱之人。
而她空空荡荡,只剩自己一个人。
温歌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走了几步,想了想,快到寝殿的时候还是转弯去了太庙。
金漆宝座上陈列着帝后牌位,享受皇室香火供奉。人死如灯灭,往事种种如今想来都如梦幻泡影。
她有满腹心绪想要诉说, 但是张了张嘴,又突然觉得没说出口的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温歌轻声道了声“再见”。
温歌抬头看凝视着母后的牌位, 上了一炷香, 转身离开。——
温歌迅速回到寝殿打包了金银细软,自己给自己签发了通行令,在暗卫的掩护下,趁着夜色出了宫。
路上有些冷, 她牵着马, 朝自己手呼了呼气, 突然想起离开的时候那边是夏天,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
她想着云游四海,盘算先往哪个方向去,不过刚确定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客栈住着, 就被突然出现的一人差点撞倒。温歌定睛一看, 竟然是那个灵隐寺的疯道士,看来还是被别人从府上赶出来的, 嘴上还气愤地嘟囔着什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温歌好不容易才听清楚疯道士在说什么。
家丁呸了他一口,轻蔑道:“江湖骗子。”
“王八羔子说什么呢?!”疯道士闻言一瞬间想要冲上去打他,被温歌手疾眼快拦住了,后门重重合上,关门声在夜晚显得更外响亮。
疯道士气得都要挠门了,气鼓鼓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身边的温歌,很快就认出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即便是知道温歌的身份,说话也毫不客气。
温歌由着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随意道:“出来逛逛。”
“你这是……微服出访吗?”疯道长注意到她穿着粗布衣,身边也没有随从,啧了啧嘴。
“倒不如你算算?”温歌注意到他手上还举着个挂幅,上面写着“铁口直断算命仙”。
“连你也要取笑贫道了?”疯道士一瘸一拐往前走,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边走还边抱怨,“又想算命准又想听好话,说他家宅不灵竟然就叫人把贫道赶出来了!这就算了,连算命钱都不付!岂有此理……”
温歌刚和跟他顺路,牵着马和他并肩,听着他一路发牢骚。
“怎么突然跑出来算命了,灵隐寺不欢迎你这个道士了?”温歌随口调侃。
“贫道我可不吃软饭!”疯道士差点又跳脚,接着又看向温歌疑惑问,“你才是这么晚了打算去哪里?杀人放火?”
“找个客栈住下,”温歌往远处望了望,“不过都这一路上都没见着。”
“这边可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你要找客栈还得往前再走五条街,不过……”疯道士突然看向她,顿了顿,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贫道刚租了个院落,空着个房间干净舒适,虽然有点远,但是你肯定是要出城的吧,院子离城门近,而且贫道收你银子肯定比客栈划算,唉贫道今天还没赚着钱呢……”
温歌看着他口若悬河招揽生意的样子有些想笑,又想到自己有些事情还想问他,于是点了点头便答应下来。疯道士瞬间喜上眉梢。——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大雪开始融化。
温歌打开房门,看见疯道士背对着自己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板凳上,全神贯注在干些什么。她把头发随意扎起,走了过去,才看清疯道士手里拿着三文铜钱似乎在卜卦。她在一边坐下,随口道:“在给我卜卦?”
“你难道不是为了这件事?”疯道士头也不抬,“啧你也就独一份了。”
温歌手撑着腮,看着他捣鼓着铜钱:“算出什么了?”
“等等,”疯道士定定地看着石桌上分布的三文铜钱,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看着温歌缓缓道:“佛曰,不可说。”
“什么意思?”温歌都不想计较他一个道士谈“佛”。
“不可说啊不可说。”疯道士突然就把铜钱全部收起来,径自摇了摇头往回走。等走到房门口又突然回头,他远远把铜钱抛给她,表情变得正经多了,“还是尽快出城吧,贫道就不送你了,这三枚铜钱能保佑你一路平安。”
温歌低头看了看手上握着的三枚铜钱,决定什么也不想了,牵着马戴着斗笠打算往城外去。早朝估计快下了,温歌再不出城,等到退位诏书一宣布,估计各路杀手就要追上她了。
她顺着人流往城门走去,水泄不通,走得缓慢,听见身边有人窃窃私语。
“昨晚一宿没睡,刚躺下里屋那边就哭嚎起来,起来一看,啧老爷子去了……”像是粗仆打扮的中年妇女提着个篮子抱怨道,边说还边打了个哈欠。
另一个妇女叹了口气:“咱不也是吗,老爷子德高望重,门徒众多,半夜那哭声震天的,我在隔壁府上都听了个清楚。”
“人死了总得哭一把,有什么好哭的,老爷子如今八十四,算是难得的高寿了,天天拿药材吊着命,只剩得一口气,我看才是真的苦,”那粗仆叹了口气,“像我们这些下人,能活到六十都算祖上积德了。”
温歌本来不以为意,听着那寿命觉得有些熟悉,再想想前面粗仆说的那些话,她突然心中一沉。眼看自己就要出城了,温歌把斗笠往下拉了拉,垂着头喊着:“借过,借过”,逆着人流往来路返回。
她站在太傅府前,府门大敞,已挂上垂落的白帛,往来人员身穿白衣丧服。
门房盯着久久站在府门外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行踪可疑。刚想上前问问,就见那人终于动了动,朝他们走过来,声音低哑:“我是太傅的学生,劳烦通传。”“报上姓名,”两个门房对视一眼。
那人沉默了会,微微抬起头,刚好撞上出来正要出门的妇人的眼,她顿了顿道:“夫人,节哀。”
妇人看见温歌难以察觉地愣了会,看她打扮装束,张了张嘴却没叫出她名字。
“夫人,”门房见她赶紧恭敬唤了声,“这人说是老爷的学生。”“请进,”妇人将她引了进去。
一路无言。
温歌被领到了灵堂,看着屋内的棺椁,眼前似乎浮现起太傅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很难说她到底什么心情,但终归不免还是有些难受。
安静拜祭后,妇人轻声道:“逝者已矣,父亲离开的时候很安详,他是带着笑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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