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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虽然不想与这样的宗阀弟子有交集,但脸皮也薄,做不出直接袖手而走的事情来,也只能站在柜台前有一茬没一茬的跟陈海搭着话:

“我的修为也是粗浅,不日就将离开宗门,绝不敢谈指点二字!”

陈海心里很清楚,陈青将他赶到铁流岭,是想将他丢入柴氏子弟的狼群里,而周钧、赵如晦也只是想要利用他,他想要在道院立足,葛同这种古道热肠的性情中人,才会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即便葛同都流露出不耐烦,恨不得立马袖手就走,但陈海在地球进入古玩圈后,学问没有什么长进,脸皮则是实实在在的变厚了,暗道烈女都还怕缠呢,就不信葛同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陈海装作一见如故的欣喜,连拖带拽一定要邀请葛同到隔壁的酒楼饮酒,而葛同性子介直,在军营也是清心寡欲的修行,都没有家室,哪里见识过陈海这种粘上来就不松手的不要脸手段?

他满脸的不情愿,偏偏没有借口发作……

却是铺子里的掌柜,看出葛同的为难之处,插话说道:“葛师兄,你看这两件铜器,要不要我都给你包起来,劳您亲自费神拿回去,我就不安排人送到你住处了。”

葛同眼神一亮,心想他将柜台两件铜器买下来,恰好能将眼前挥之不去的“姚兴”摆脱掉。

虽然太微宗藏有能飞天入地、排山倒海的强大法宝,但柜台上的两件铜器,都是寻常起居都能用得上的器皿。毕竟就算是神仙一流的人物,日常生活起居所用的器物,都不可能件件皆是威力强大的法宝。

柜台上的一鼎一壶,都有两尺高矮,形制、纹饰、古篆铭文都极其精美,器身上还有一些金红色的锈迹,铜器本身也有旧色,像是前人使用过多年的旧物。

“这壶跟鼎,乃是顾逸景真人所用之物,也是顾逸景真人坐化后,后世子孙不屑,维持不了家业,才将这些封存五百年的祖宗珍物拿出来售卖。这次得亏葛师兄识物,不然还不知道要蒙尘多年,才能遇上赏识的新主……”掌柜见葛同非常爽利要将这两件铜器拿下来,高兴之余,又兴奋的吹嘘了两句。

陈海起初还以为这家店是经营日常起居所用的铜器,没想到这两件铜器竟然是“古玩”。

他不知道顾逸景真人是谁,但观葛同的神色,顾逸景真人应该是他景仰的一位玄修前辈,是一位很了得的人物,那他坐化后所遗留下来的起居器物,即使不是法宝、法器等灵通之物,价值也极其不菲。

“这壶能否借我一观?”看到掌柜要将壶鼎都装入一只大檀木匣子里,陈海伸手将铜壶截了下来,手指在铜壶边角的金红锈迹上搓了一下,就搓下一抹锈色,再看整只铜壶的旧色也谈不上温润均匀,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太微宗门内,竟然都有造卖假文物的。

这可是他的老本行!

“掌柜,我觉得你这壶不该卖给葛师兄!”陈海不知道这家铺子后面有多深的水,不直接揭穿,将铜壶放回柜台,跟柜台后的掌柜笑着说,“要是掌柜的不嫌我抢贵店的生意,我这里有一件玩物,或许更能叫葛师兄喜欢……”

陈海揭开背在身后的包袱,将从溅云崖带下来的螭龙镇纸,摆在柜台上。

虽说螭龙镇纸也不是什么异宝,但作为陈族核心子弟所用的器物,经陈烈把玩这么多年,与铜壶放在一起,却有一种难言的灵韵,高下立见。

掌柜从陈海几个动作,便知道遇到行家了,但陈海没有直接揭穿,已经是给他留了颜面,讪笑说道:“兴公子这方镇纸,确实不凡,那我就不献拙了……”当下顺势就将铜壶、铜鼎都收了起来,不敢抱怨陈海坏他的好事。

第16章 少女周轻云

葛同完全被蒙在鼓里,但也能看到螭龙镇纸灵韵更足,不是凡品,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

陈海见掌柜收起壶鼎,笑问道:“还未请这位师兄的道号?”

“哪敢有什么道号,姚师弟唤我周景元便是,前两年从碎铁城回来,蒙宗门不弃,平日里还能留在制器院打杂,不敢担师兄之名,闲时就打理这么一家铺子,也是想着过些年不能再在道院修行,不至于没有立身之地。”

掌柜周景元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此时也只能陪着笑脸,不然这事闹大了,他被逐出宗门都是轻的。

玄衣弟子修炼一定年限后,就需要补充到军中担任基层武官。玄衣弟子倘若在军中没有升迁,或修为也没有突破,就很难再回道院修行,陈海猜想周景元能比较特殊,那应是有特殊之处;而葛同的话,应该是修为有所突破,才能再回道院修行。

葛同还是不想跟声名狼籍的“兴公子”有交集,礼貌性的看过螭龙镇纸,就递还给陈海,说道:“实在是不能让姚师弟割爱,”又跟周景元说道,“你还是将那两件铜器割爱给我!”

陈海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景元。

周景元跟葛同强作苦笑道:“在姚师弟拿出的珍器之前,顾逸景的铜壶、铜鼎实在是落了下乘,我不能再献拙了。不卖,葛师兄今天你怎么说,我都是不卖……”

“我被赶出溅云崖,两位师兄或有耳闻,到铁流岭维系修行颇苦,这才将这于我无用的玩物拿出来,换些紧缺的东西。”

陈海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眼前的机会,笑说道。

“要是葛师兄怕我事后反悔,我可以将这镇纸先卖到周师兄铺子里,葛师兄日后要真心喜欢,自可让周师兄割爱,也于我没有什么关系……”

“此等珍器,也是难得一见,我怎么会拒之门外?”周景元问道,“姚师弟欲作价多少,是想兑换钱物,还是宗门功绩?”

“我想这件镇纸,总归抵得上周师兄刚才的两件铜器。周师兄刚才两件铜器,准备作价多少割爱给葛师兄的?”

陈海初来乍到,哪里知道宗门内的“古玩”行情,甚至就连十数里外的蒙邑城都没有去过,都不知道弟子私下还能交易宗门功绩的,只能顺着周景元的口气往下说。

“那就是二十点宗门功绩,或换大燕币二十万钱,这个价,姚师弟算是便宜师兄我了……”周景元没想到陈海竟然没有趁机讹他,这个价虽然虚高了一些,但要能堵住陈海的嘴,也是完全值得的。

“那就让周师兄占些便宜,不过等会儿还要周师兄破费请酒。”陈海抓住周景元的把柄,此时只能强迫陈景元出面留请葛同,他这才有可能与葛同拉近关系。

陈海也不想如此的市侩,但葛同可能是他唯一摆脱孤立无援的机会;即便他将来要传信向陈烈救援,也只有葛同这样的紫衣弟子才能随意进出道院。

“好、好、好……”

陈海没有咄咄逼人之意,周景元也只能无奈答应下来,从后面的屋里喊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俏丽少女看着铺子,就要邀陈海、葛同到街尾的酒楼饮宴。

陈海看少女容颜清丽,却也没有修炼过,忍不住好奇的问陈、葛二人:

“铁流岭道院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凡民?”

陈海以为少女是周景元家里的婢女,问这话也没有避开她,少女听了神情黯淡,没有吭声,周景元尴尬一笑,没有接茬,怕伤了女儿的心。

葛同既然已经被缠得脱不开身,也就放下冷淡疏远的架子,心想声名狼籍的兴公子,还真是不食人间烟香的高阀子弟,笑着解释道:

“玄门修行,皆求长生,然而千万年又有几人真正能证道飞升?不要说证道飞升了,即便是修成明窍、感应天地、延寿百年,也是万里求一;绝大多数的弟子,最终都是要成家立业、生养子嗣的。要是还想要留在宗门修行,家眷、子女就有就近安置的——这位姑娘,是周师弟的千金吧?”

陈海这才知道这容颜清丽的少女,竟然是周景元的女儿,心想也是,除了初级道兵弟子外,很多玄衣弟子都三十出头了,不能很快突破晋入更高的修行境界,成家立业也是正常之事。

“轻云,你快过来拜见葛师伯、姚师叔……”周景元吩咐少女道。

少女上前给葛同、陈海行礼:“轻云见过葛师伯、姚师叔。”

陈海禁不住多打量了少女周轻云两眼,见她清丽的眉眼藏着难得的灵秀之气,问周景元说道:“我看轻云修炼之资不差,怎么就没有入道院修行?”又问葛同,“葛师兄,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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