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
师广陵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秦淮不配合,他自己也不愿意在大街上同一名女子拉拉扯扯,于是抱起她直接用缩地成寸术回到秦淮的公寓。怀里那人因为急速移动产生的眩晕感终于安静下来一些,师广陵把她弄回卧室,想将她放下时,却被秦淮死死抱住脖子。
“……放手。”
师广陵只好抓着秦淮大臂上侧,试探着想将她的手拉下来,后者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他越想挣脱就抱得越紧,她脸贴得师广陵的脸很近,眼神迷茫地盯着他:“师广陵……”
“……”这太要命。
师广陵深吸一口气,轻轻拍拍秦淮的手臂,尽量放低声音:“好了,快放手。”
“不放!”
秦淮又打了个噎嗝,用力把师广陵的脸拉到面前,他们离得太近了,嘴唇几乎碰到他的脸:“你说呢,你……你是不是,就喜欢听我叫你道长……那你从明天开始要叫我殿下,知道么?”
“……”
不知她对这件事积怨多久才会说出这种话,“道长”这个称呼很托大么?师广陵想不透。不过,与其说他想不透秦淮,不如说他是想不透一个酒醉之人的心思。
秦淮纠缠了他没多久,突然低下头,将脸埋进师广陵怀里,这个举动让师广陵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想把秦淮强行扯开,手刚握上秦淮的肩膀却又停了下来。
——师广陵感觉到自己胸前的玄服被洇湿一片,秦淮她……竟然哭了?
第25章 我表字长泽
师广陵对于眼泪并不陌生,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女子的眼泪,他见过。
他曾在战乱年代离开宗门下山历练,见识了诸多疾苦,母子离别,劳燕分飞,考批忽丧,流离失所……师广陵见多了悲剧,也见多了眼泪。
但是那些就仿佛在看书中故事,他只是个旁观者,从来没人将眼泪哭在他怀里,那滴眼泪好像能透过他的玄袍,落在他心上。
怀里那人温热的呼吸不断扑在胸口,透过衣服布料直烫进去。
师广陵感到非常不自在,试着推开秦淮,后者发出一声不情愿的鼻音,两条手臂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到他怀里去。
师广陵推开她的动作终于迟疑,低下头看着将脸埋在自己怀里的秦淮,她采取寻求庇护的姿势,整个人蜷缩在自己怀里,一边用手臂勒紧他,一边泪流不止。
师广陵心中叹口气,最终还是抬起手,把手掌轻轻压在秦淮毛绒绒的头顶。
他僵硬地环住秦淮的肩膀,想来这算一个不是特别失礼的姿势,然后笨拙地拍她两下,后者大约感觉到安慰,禁闭着眼睛将脸都埋进他怀里。
师广陵被秦淮压着身体没办法坐起来,只能侧躺着,银色的发丝铺了一床,他微一低头,便有几根垂到秦淮身上,像温柔的月光笼罩下来。
秦淮只安静了没多久,酒精又令她没办法安宁,她将额头抵在师广陵胸口,大约以为自己能从天灵盖长出一根角,可以把面前这个人戳穿,可以把她看不爽的一切戳穿。秦淮一边愚蠢地用脑袋顶着师广陵,一边低声嘟囔着自己才听得懂的话,师广陵感到疑惑,便凑近了些,终于听清她说的什么。
“为什么女人要被这样苛待……你长得丑说你活该,你长得胖就说你不努力,你不赚钱,没学历……说你没用,你能赚钱、有学历、为了保持身材几天几天不吃饭,只是不结婚而已,又说你不争气……还要怎么争气……啊?你告诉我……”
秦淮突然爬起来,抓着师广陵的衣服用力摇晃几下,发现自己无法撼动他,又消停了,仰头往后倒。师广陵眼疾手快地揽住她,把她捞到自己怀里,避免这醉鬼摔到地上摔断了脖子。
“真扯淡……”
秦淮嘟囔完这句之后,突然捂住嘴干呕,但是她肚子里的东西早就吐光了,根本呕不出什么。
她难受过后倒是老实了,重新趴在师广陵胸口,瘪着嘴,沉默着,像个受了委屈却无能为力的孩子。师广陵以为她接下来会嚎啕大哭,至少也会呜咽几声,但是秦淮自始自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师广陵突然觉得心中有股无名之火,自己说过会护秦淮周全,如今却连她在哪儿受了委屈都弄不清楚,这让师广陵很生气。他倒没觉得因为对象是秦淮才会这样生气,而是因为秦淮是个凡人,连一个凡人都护不住的话,显得自己无能。
好在秦淮这种状态也没持续多久,她哭累了有些迷糊,埋头在师广陵衣服上蹭几下。
……这女子一喝醉就变得皮了起来。
师广陵握着秦淮的手,将她抓的他那一片衣角解出来,秦淮这次倒没拒绝,但是她彻底变成倚在师广陵胸口的姿势,没办法藏起脸。秦淮虽然意识模糊,眼前有光还感觉得到,只好拿手背盖住眼睛,一颗泪珠就从她被挡住的眼角滑落下来。
师广陵不知其中缘由,总归不能任由秦淮这样哭下去。秦淮床头柜上摆着个眼熟的小瓷瓶,师广陵瞥见了,认出正是他之前送她的那瓶。他将那小瓷瓶拿过来,从中倒出一粒圆圆的淡青色丹药。
师广陵握住秦淮一只手腕,将秦淮的手臂轻轻拉开,后者立刻把脸扭到一旁,不想让自己哭泣的样子被人看到。前者只好用手捏住秦淮的下巴,叫她转过头,然后将丹药强行塞进她嘴里:“吃下去。”
那颗药下去之后就在嘴里化开,吐都吐不出来,清凉的液体从口腔到咽喉一路向下滚,带着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最终消失在五脏六腑内,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醉酒后的不适。
秦淮忍不住抬起眼睛看向他,眼神依旧迷茫无焦距,表情却充满疑惑,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早就忘了自己哭的原因。师广陵见她一脸天真,忍不住伸出手指在秦淮脸颊上轻轻一揩,擦掉一滴眼泪。
做完这个动作,师广陵微微挑起眉头,脸上的表情带了点惊讶。秦淮困得不行了,就贴着师广陵的手心把自己的脸拱过去,缠着他的手臂也又重新将他抱紧。
师广陵低头看着秦淮,像雕像一样,许久没有反应,直到秦淮小声嘟囔一句“道长”,才将他注意力拉回来。师广陵几不可查地叹口气,伸手将秦淮揽住:“你不是不喜叫我道长么。”
秦淮半梦半醒的,许久反应不过来,师广陵以为她睡着了,才听怀里的人嘟囔一句:“师广陵……”
这副模样真叫人忍俊不禁……师广陵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他觉得秦淮这种状态下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于是低头凑到她耳边,说话时用上一点灵力:“我表字长泽。”
*
秦淮这一夜睡得很不舒服,不过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宿醉头晕,完全是自己自作自受。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床上很挤,翻身都翻不动……
秦淮终于被挤醒了,一睁开眼,天光大亮,她迷迷糊糊的,好像也没听到闹钟的声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
秦淮想从床上爬起来,手一用劲,却摸到一具温热的、明显属于人类的身体,她愣在那里,许久之后,在那具身体上轻轻按了两下,然后慢慢抬起头。
师广陵正用那双浅金色的眸子看着她,眼底没什么情绪波动,平静得秦淮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真的在做梦吧,师广陵怎么爬到她床上的?可是这个姿势,怎么看他都不像单纯躺在自己床上睡觉的样子。
身体的感知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回来了,交缠在一起的四肢,紧密的拥抱,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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