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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转卖府邸,销毁其中证据,又正好符合他故事里那伙“神秘人”的行事作风。

审讯一般问到这里,薛璎终于沉默下来,半晌说出了最后一个疑问:“可我与你父亲并无关联,为何对他与薛嫚的旧事频频……”

她没说下去,魏尝却也懂了,说:“你是研究我父亲,研究得走火入魔了。我在医书上见过这种臆想病,方才看你中邪似的,就猜到了。”

薛璎一噎。他自己有病,当别人也有病?但说起来,要不是有病,她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如同臆想一般的场景,又是从何而来?

好像只能是这个解释了。

见她有点苦恼地摁起了太阳穴,魏尝心里默默说了一万句对不起,随即听她疲倦道:“今天的事,我好好理一理,你回去吧。”

他试探道:“你原谅我了,不追究我罪行,也不逼我写策论,不赶我走了吗?”

薛璎眉心蹙起,言简意赅:“没原谅,追究,逼,赶。”

“……”

魏尝正要据理力争一下,忽见外头林有刀匆匆入里,急禀道:“长公主,平阳有异动。”

俩人齐齐偏头,异口同声:“谢祁逃了?”

林有刀惊叹了下他二位的料事如神,说道:“是的,侯世子被连夜护送出了平阳。”

平阳侯将嫡长子连夜送出侯国,说明什么?说明他心虚了。

之前朝廷抓到的几个军中奸细,曾于狱中指认平阳侯,声称自己是受了他指使。但薛璎知道他绝非主谋,不过一个挡箭牌而已,所以这么多日来,哪怕朝中有心人几次催问案情进展,她也一直命廷尉府秘而不宣。

但如今很显然,主谋为叫平阳侯这个替罪羊坐实罪名,将奸细指认的消息偷摸告诉了他,意图引起他的主动反抗。

而这恰恰是个圈套。

他送离嫡长子的行为,证明他确实参与了冀州动乱,且很可能接下来,他还将有下一步诸如鱼死网破的动作。

一旦这样,薛璎就无法打击真正的主谋了。

魏尝当机立断:“我去追回谢祁。”

薛璎知道这是个办法,只要谢祁回来,平阳侯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

“他昨夜便已离开平阳,你怎么追?”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如今是戴罪之身,不能出去办差。”魏尝轻松道,“放心,只要你愿意把这事交给我,我一定给你追回来。”

薛璎也恨自己第一反应竟是他怎么追,而不是他凭什么追,但到底还是顾全大局,说:“交给你可以,但谢祁必然以为你是朝廷追兵,拼死不愿配合。平阳侯手底下能者不少,如今都护持在这个嫡子身边,就算你追上他,还得跟他们来场硬仗,你一个人应付得来?”

“追人就是求快,捎上一队侍卫反倒束手束脚,半道还得等人,我单枪匹马惯了,没什么不行的。真要多个接应的,不如你把林有刀借我。”

薛璎一向果决,到了这时却有点犹豫,还是魏尝又催促了一次:“你多想一刻,我就难办一分。”

得,倒还成她的不是了。

她点点头,说:“你和林有刀一起去马棚挑马。”

魏尝扭头就走,又被她叫住,见她递来一支袖箭,嘴上却什么都没讲。

他接过来,想了想说:“如果我把这事办成了,你能原谅我吗?”

薛璎微微一滞。其实理智点想,她应该可以原谅他。

首先,某种意义上说,不论卫厉王还是魏尝,都对大陈及她有恩。即便是出于交易,出于各取所需,前者一样是大陈建朝的功臣,后者也确实救过她性命。

其次,换位思考一下,她认为魏尝的隐瞒无可厚非,换成她,也会作出同样选择。

再者,身为上位者,哪怕看在策论的份上,也该宽容大度,不计前嫌,礼贤下士。

但薛璎还是不想轻易原谅魏尝。而且她仔细考虑了下,倘使换了别人,比如林有刀戏耍她,自己可能不会这样。

薛璎看他一眼,说:“考虑一下。”

魏尝却似乎觉得考虑就等于答应了,扭过头,神采飞扬,大步流星地走了。

自他离开公主府的一刻起,薛璎便进入了戒备状态,接连几天,一面紧盯朝堂动向,一面谨防平阳侯可能的动作,也没腾出闲来顾及什么卫一王,卫二王。直到第七日夜里,得到平阳传来的消息,说谢祁被人装在麻袋里捆回了城,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听闻这消息,唇角浮起笑意来,说:“倒算他能耐。”

前来报信的傅羽自然知道她在说谁,却突然垂了眼道:“殿下,还有个坏消息。”

她笑意一滞:“什么?”

“将谢祁捆回平阳的是有刀。魏左监为给他断后,已失去踪迹一日一夜了……”

薛璎蓦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第39章

眼下已入夜, 她本都躺下准备睡了,听闻好消息也并未表现得过分欣喜,然而此刻, 脑袋却霎时变得一片清明。

但她的声色仍旧平稳, 神情仍旧冷静,披衣起身, 到油灯下缓缓道:“告诉我详情。”

傅羽将得到的信报大致讲了一遍。

谢祁离开平阳后一路往东,大约原本计划渡海远逃, 却在常山郡附近被魏尝拦了下来, 随后双方正面交手。而初次交手时, 林有刀因脚程较慢,尚未到达。

也就是说,彼时魏尝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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