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1 / 2)
第二日清早,越潜与其他随从正要去宫门外听候主人差遣,道遇驾车的郑鸣,郑鸣踌躇满志,拍着车上物品,大声喊道:今儿公子和太子前往宗庙祭祀,你们随我回别第!
马车上载着满满一车物品,显然这些物品也要运去别第。
自从上回郑鸣在圉场被病马发狂踢伤,已经有好一段时日没出现,一直在家养伤。今儿见到他又是那幅得意洋洋的模样,看来腹伤已经好了。
越潜,上车。郑鸣招手,示意车上坐。
他平日里挺自傲,瞧不起其他随从,不知道今日这么亲好是想做什么。
越潜自若登车,在郑鸣身边坐下。
你可知道我车上装得是什么吗?郑鸣把车上盖的布掀开一角,露出两件青铜器,看器型是鼎簋。
重器!满满一车重器!
郑鸣自问自答,十分激动:我这车是第一车,后头还有。
全都是君夫人从国君那儿讨来,赐给公子的东西。
君夫人说公子已经长大,今后得当大人看待。君夫人真是细心,什么都有,有装梳簪的漆盒,有压镇席子的玉镇,有衣盒漆案,还有吃饭的簋盘,饮酒的尊爵羽觞,就连衣服,也有好几箱
郑鸣讲述时满面春风,仿佛这些东西不是赐给公子灵,是赐给他。身为公子灵的侍从,主人受国君殊宠,下人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越潜只是听,没应和。
郑鸣面上热情,暗自往越潜身上瞥,目光难掩蔑意。
他一直没想明白,如此一个寡言木讷的人,怎么就特别讨公子的欢心。
抢了自己贴身侍从的位置不说,今后公子受封前往采邑,怕是也要抢自己陪臣的位置。
光顾着说话,郑鸣没留心路面,马车穿过集市时,险些撞上一个在道上奔跑的小孩,惊得郑鸣大呼小叫。
撞伤小孩不要紧,装坏车上的物品,那才是大事不妙。
小孩早已经吓懵,被追赶而来的妇人紧搂在怀里,一长一幼伏在车轮旁,知道顶撞贵族的马车,心中惶恐。
打哪来的顽童,你知道我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吗?你不要命了!
郑鸣跳下车,把人一顿训骂,抬脚就要朝那名妇人身上踹去,被越潜一把拽住。
先把车上物品送去别第,避免再生事端。越潜劝阻。
郑鸣心里头不大痛快,想扯开被越潜拽住的胳膊,暗暗吃惊对方的力气真大,根本扯不到。
只得作罢。
郑鸣悻悻然上车,也不再说话,只顾驾车。
马车驶出城门,行驶在郊外的山路上,为减少颠簸,郑鸣车速缓慢,路上无聊,他憋了许久,忍不住又开口说话:越兄弟平日瞧不出来,好大的力气。
越潜平淡回道:我在藏室当奴工,每日搬运竹简,力气小也干不了活。
郑鸣故意做出钦佩的样子,赞道:难怪我先前跟守藏史提起你来,守藏史还夸你咧。
越潜道:景大夫待下人素来亲和。
看来郑鸣试图从收藏史景仲延那儿摸查越潜的底细,只是没能成功。
郑鸣挑了挑眉,跟越潜套近乎:越兄弟,以前我不好问你,咱们兄弟也认识多时,你就教教我,怎么讨公子欢心吧。
他还真是把越潜问住了。
郑鸣见他面有难色,催促:你别掖着藏着,快说。
知道不说点什么,对方只怕是要纠缠不清,越潜回道:我没有一技之长,不知公子为何对我青眼相待。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越潜其实有猜测。
郑鸣还真信了,毕竟在他看来越潜就是个奴工出身的人,什么能耐也没有。
我就说嘛,我哪里比不上你,就因为你是越人。
郑鸣抖动手中的马缰,神色傲慢,嘴里头不停抱怨:现而今的公子大臣,家家都有越人厨子,越人舞姬,你们越人可真有能耐。
越潜眼眸冷似冰,由着他说,类似的侮辱话语,他在苑囿时,从士兵口中听过许多。
融兵把云越故地的平头百姓俘做奴隶,输送至融国都城,这些人妻离子散,背井离乡,哪个是出于自愿。
马车终于驶进别馆,郑鸣跳下车,大声吆喝,叫院中的厮役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公子灵不在,他对待别馆里的下人态度飞扬跋扈。
郑鸣的马车抵达别馆没多久,一支同样运载物品的车队出现在别馆外,负责押送的人是一名涓人,也就是宫中的内侍。
涓人带来整整六车的器具,令人目不暇接,不只是器物,还带来数名乐师与三名能歌善舞的美姬。
午后,公子灵返回别第,郑鸣伺候在旁,他将一册记载着器物和乐师美姬的名册递上,殷勤道:臣听涓人说,三名美姬都经过精心调教,能歌擅舞,不仅精通融舞,还擅长岱国的鹤舞。
昭灵把名册翻了翻,随手掷给郑鸣,漫不经心道: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他对待下人一向宽厚,态度也较亲和,但今日对郑鸣说话时,语气明显比以往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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